“王爺,公主府又送來了丹藥,已經驗查過,比上次的更內斂!”
廣清王府內,秦魏正拿著一瓶藥丸替與廣清王,野丫那顆毒丸真是世間奇毒,廣清王現如今毒依舊未解,只能靠著這些名貴丹藥調養生息。
“王爺…”
見秦魏還有后話,寒慕揚起手,“不必再說,定會有個解法!”
他止住了秦魏,知他想說什么,可他也知野丫那性子說話算話,既然給他下了毒,說過用來威脅他救人,想必定會再來!
可事已過去大半月,又不見她蹤影,難不成人已救?如若這般,那便讓她回去鄉野閑散也好,只是…他不禁干咳了幾聲!
“王爺,您這是何必呢?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秦魏忙遞了杯水給他,寒慕卻回了他一個冷眼,秦魏挑挑眉,不再言語,心里卻泛著嘀咕,那何必將府內練武場都鎖了,野丫只在那里住了月余,而他可是終年靠著練武場解悶的人!
秦魏搖著頭,正準備出去,寒慕看著手中丹藥開了口,“看在這丹藥的份上,跟公主說,琦妃娘娘現回朝,朝堂勢必會兩極化,她想奪權必拉民心,城外流民營便是切入口!”
秦魏聽著滿臉疑惑,撓著頭問道,“我說王爺,這我便不懂了,您到底站哪邊?”
寒慕掀了掀眼,將一粒丹藥置于嘴中。秦魏便知他便無話了,算自己越界,多管閑事,傳達好命令便是!
秦魏從公主府回來在府內繞了一圈卻沒見著廣清王的人影,靠在寢殿門口抱著胳膊又抱怨起來,“身體抱恙還讓人找不著影,也是一個不省心的!”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寒慕便從墻梁上躍了下來,捂著胸口喘著粗氣,秦魏忙跑過去扶著他。
“哎呦喂,王爺,你現在這身子骨怎還如此隨性?可否老實養著?”
寒慕調整了一下氣息便往寢殿走,秦魏忙跟在他身后,又不覺往寒慕躍下的方向瞧了瞧,那邊不是練武場嗎?怎又一個人跑去了?
他盯著寒慕故作正經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他家王爺呀,就是嘴硬。
可轉念又想到了寧慧公主,又心疼起自家王爺,微微嘆了口氣,別看著他家王爺性冷,雷厲風行,別的不說,單他答應之事定會記于心上,更別說救命之恩了,真是個任死理的人。
他跟于后頭回報,“公主三日后會去流民營放糧,可偏偏要王爺您陪著,您說,您自己都要人看著,哪能護…”
寒慕回頭,那眼寒光四射,秦魏忙頓住,心中暗自道苦,真是性情不定的家伙,“好好好,沒說你不行,只是…”
寒慕斜眼瞟向他,秦魏立馬閉嘴,望著他咽了口唾沫,心想著自己這嘴也真碎,這豈不是越描越黑。
“去回公主,我寒慕定會去護著她!”
秦魏只能搖著頭遵命了。
三日后,寧慧公主的隊伍拉著三車糧食,一車藥材,順帶著幾名大夫,浩浩蕩蕩穿過街巷前往城外流民營。
在隊伍的最前方,兩位氣宇軒昂、英姿颯爽的男子并肩騎行。
左側是身穿黑色戰袍,身姿挺拔如松,面戴盔甲的廣清王,右側則是身著白色錦衣,風度翩翩的冀王。兩人如同左右護法一般守護著整個隊伍前行。
不多時,整個京都便傳寧慧公主不僅心善,體恤民情,還有廣清王和冀王兩位年輕王爺鼎力相助,定是女君首選。
宮內很快便收到消息,而此時老陵王正立于深宮寢殿內,面色祥和的看著琦妃。
琦妃定是安然無恙,地牢偷襲只不過是老陵王的一個晃子,這些日子在深宮細心養著,氣色恢復了不少,不輸當年英颯之氣,此時正在給昏暗寢殿內龍榻上之人擦拭著身子。
“娘娘,本王既已救你出來,我們的協議便生效,寧慧公主現已挑明,那還請娘娘不要坐以待斃!”
琦妃將帕子置入盆內清洗了一番,接著給躺著不能動的君王捏著胳膊,“老王爺這是說笑了,本宮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單憑老王爺一句話!”
“哈哈,老臣惶恐!”
老陵王捏著胡須說著惶恐,可笑中竟顯得意,琦妃細細擦拭著君王,內心的不平早被近十年的內斗和牢獄之災磨滅得干凈。
“老王爺這是要本宮如何行事?”
琦妃說得淡然,老陵王卻小退一步微微彎腰拱手道,
“臣不敢,只是流民營如若有什么動蕩,還請娘娘出面穩定局勢!”
琦妃正捏著君王胳膊的手頓了頓,隨即一如既往幫君王捏著,“那還請老王爺不要趕盡殺絕,畢竟幾百條性命,總要留下活口來擁護!”
“那是自然!”
言罷,老陵王挽袖踏出了寢殿,龍榻上的君王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眼中滿是憤怒和無奈。
琦妃俯身輕拍了拍君王,“君王不必傷神,先養好龍體!”
君王微微沉了口氣,看向琦妃,她的發髻已翻著白,臉上留下的傷疤是他對她抹不去的傷害。他微微眨了下眼,眼中似有說不盡的悔恨。
琦妃知君王所想,從容的淺淺一笑,“過去之事便過去,不必愧欠。也定會有法子救治好你,我們的玥兒也定能尋回!”
君王聽著,眼眸里竟難得騰出一絲笑意,近十年的蹉跎也沒能影響她一如既往如鳳尾蘭那般堅毅。
琦妃對著君王深情一笑,起身把風吹開的一絲窗關牢,這里又徹底的沒了光亮。
流民營內,寧慧公主正站于臨時搭的臺上指揮著糧食和藥材的發放,冀王在她身旁寸步不離,廣清王則立于一側細細觀察這些流民。
流民們餓了一段時日,本按規定安分領著糧,可后有等不及的插著隊,沒一會功夫便成了哄搶,場面十分混亂,好在兵將隨行,廣清王寒慕擒了幾個不安分的綁了起來,這會兒才恢復了秩序。
他立身行于流民之間,周身寒氣涌動,讓流民們大氣不敢喘,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排著隊。
不遠處土地廟口,一瘦弱的男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那男子杵著拐,面色蒼白,卻指揮著幾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捧著一堆饅頭進去,又換上一批出來領,一切都井然有序。
安頓好后,自己卻啃著一個饅頭一瘸一拐便去了放藥材的馬車旁,和隨行一起的幾名大夫商討起來。
此前兵者跟他匯報過,廟宇內躺著大多是不能動彈的老弱病殘,萬不得已盡量不去廟宇內,看來這里的疫病比他想象的更為嚴重。
他沒在前行,轉頭往回走,可才剛踏出兩步,突然,轟的一聲巨響,身后土地廟瞬間坍塌,頓時瓦礫橫飛,塵土飛揚,流民們四處竄逃,哀嚎四起,場面混亂不堪。
寒慕抬手捂著口鼻,幾步躍出這堆廢墟,突聞嘈雜聲中似有人喚了一聲“野丫”,他神色恐慌,踩著一塊石粒差點沒站穩,回頭望去,塵土蒙住了眼,已見不到遠處的景致。
寒慕恰巧落到藥材車旁,馬匹因震蕩受了驚嚇,藥材被翻了出來灑落一地,他看了眼腳下的藥材,又望向坍塌的廟宇,心中竟生出來一絲不安,愈往前走,卻被尋來的士兵喚住。
“王爺,公主那臺子要塌了,還請王爺盡快離去!”
寒慕望著坍塌的那堆廢墟瞇了瞇眼,跨出的腳又收回,大體是他聽錯了,隨即便向寧慧公主那邊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