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過頭，那雙深邃的眸子重新落在顧清鳶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幾分玩味：“小神醫，心軟可是你的老毛病了。”

隨著他的話語，扼住黑鴉的力量悄然散去。

黑鴉如蒙大赦，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是看向顧清鳶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復雜和感激。

顧清鳶卻無暇顧及黑鴉，她的心神完全被蕭燼淵的話語所吸引。

“幻境里……你說的是真的？”她艱難地開口，聲音因震驚而有些干澀，“我的前世……真的是醫神？”

蕭燼淵緩步走向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帶著一種無形的韻律和壓力。

腳下的石板在他踩踏下發出輕微的震動，仿佛整個祭壇都在回應他的存在。

他在她面前一尺處站定，微微俯身，那雙深邃的眼眸幾乎要將她吸進去：“你體內的生死眼，便是最好的證明。除了那老頑固，誰還能有這般逆天的造化？”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以及……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讓人分不清那是魔氣的殘跡，還是他自身的味道。

顧清鳶心頭一凜，猛地想起幻境中蕭燼淵所說的解封條件——“若有人自愿以血脈為引解除封印，便可喚醒部分力量。”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曾被他握住，一股深紫色的魔氣流入她體內……等等！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是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入祭壇核心的！

根本不是自愿！

“是你設計我？”顧清鳶眼神驟然變冷，語氣中充滿了警惕和一絲被欺騙的憤怒，“是你故意將我拉入祭壇，用我的血脈解開了封印？”

蕭燼淵聞言，非但沒有否認，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祭壇上回蕩，帶著一絲邪魅和理所當然：“小神醫，你似乎忘了，是你先闖入了本尊的沉眠之地，是你先觸碰了本尊的鎖鏈。”

他伸出手，指尖輕佻地拂過她頰邊的一縷碎發，動作曖昧，眼神卻依舊深不見底：“若非如此，我又怎會知道，苦等千年，終于等來了唯一的變數。”

顧清鳶下意識地想避開，卻發現一股無形的氣機鎖定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你說的那場賭約，又是什么？”

她清楚地記得，在幻境的最后，蕭燼淵說自己被封印，是因為試圖逆轉天道規則，卻被背叛者聯手鎮壓。

這樣的存在，一旦脫困，對整個修真界而言，無疑是一場浩劫！

而她，似乎成了這場浩劫的開啟者。

蕭燼淵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

“想做什么？”他重復了一遍，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自然是……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他頓了頓，指尖從她的臉頰滑到她的下頜，輕輕抬起，迫使她與他對視：“至于那場賭約……”

他的嘴角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邪肆而又充滿期待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戲謔，更多的卻是勢在必得的篤定。

“小神醫，”他一字一頓，聲音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又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你很快就會想起來的。”

話音剛落，顧清鳶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如同海嘯般向她席卷而來，并非攻擊，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引導。

她腦中那片關于幻境的記憶，原本如同散落的珍珠，此刻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串聯起來。

白衣男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變得無比清晰，甚至連當時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藥香，她都仿佛重新嗅到。

她記起了更多，那些在幻境中一閃而過，被她忽略的細節。

比如，白衣男子提到“背叛者”時，眼中那抹刻骨的恨意和……一絲隱晦的痛楚。

比如，他說“醫神遺留之力”時，語氣中那份不加掩飾的熟稔。

再比如，當她下意識想要探究他意識體更深處的秘密時，他看似隨意地轉移了話題，但那雙慵懶的眸子深處，卻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無數的念頭在顧清鳶腦海中翻騰，讓她原本就因剛剛蘇醒而有些昏沉的腦袋，此刻更是脹痛欲裂。

蕭燼淵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適，那股引導性的精神力緩緩退去。

他松開她的下頜，后退一步，重新恢復了那種帶著一絲疏離的慵懶姿態，仿佛剛才那個極具侵略性的魔尊只是她的錯覺。

“看來，你想起一些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顧清鳶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激蕩的心神。

她的生死眼死死地盯著蕭燼淵，試圖從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從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看出更多的東西。

然而，除了那磅礴的魔氣和新生的生機，她什么也看不透。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她現在可以肯定，幻境中的一切，并非虛妄。

而她與他之間，似乎真的存在著某種她尚未完全憶起的深刻糾葛。

那所謂的“賭約”，究竟是什么？

為何他篤定她會想起來？

還有，他口中的“背叛者”又是誰？

與她醫神的前世，又有什么關聯？

一個個謎團如同迷霧般籠罩著她，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而蕭燼淵，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欣賞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又像是在等待一場早已注定的好戲開場。

“那么，小神醫，”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誘哄，“是時候，回憶起我們的過去了。”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時光，落在了某個遙遠而模糊的起點。

顧清鳶的心臟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個巨大漩渦的邊緣，只要再踏出一步，就會被卷入其中，再也無法掙脫。

而漩渦的中心，便是眼前這個男人，以及他們之間那段被塵封的，充滿未知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