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珍珠,也并非鐵石心腸不知愛為何物。當(dāng)顧慎之闖入她的生命后,她也曾憧憬過離開喧囂復(fù)雜的娛樂圈,過上為他洗手作羹湯的平凡日子。
然而現(xiàn)實的殘酷很快擊碎了這綺麗的夢,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十年里,她比誰都清楚,在顧慎之的人生規(guī)劃里,情人與妻子的位置永遠(yuǎn)涇渭分明,而她,一個毫無背景的三流小明星,注定只是前者的角色。
自二人確定關(guān)系后,顧慎之的資源傾斜如同甘霖,讓珍珠從“籍籍無名”的小演員蛻變?yōu)椤爸耸挚蔁帷钡慕鹋婆浣恰囊郧暗男箅s志嘲笑的“心機(jī)上位女”風(fēng)向搖身一變成了“小城勵志奮斗的追光女”。
顧慎之會趁閑暇時,帶她去異國旅行,心情好時,去拍賣名牌珠寶送給她做禮物,就連私密的名流聚會,顧慎之也總將她帶在身側(cè)。
那些商界新貴、名媛紳士,看著富豪身邊的明艷佳人,心照不宣地喚她一聲“珍珠小姐“,語氣里帶著三分客套七分疏離。
起初,與其他珠光寶氣的女伴比,珍珠在觥籌交錯間總顯得格格不入,可漸漸地,她也學(xué)會像那些“詩詩小姐”“丹丹小姐”般,用程式化的微笑應(yīng)對一切。
記憶深處,熱戀時顧慎之也會將珍珠擁入懷中,溫柔地吻著她明亮的眼眸,一遍遍呢喃著“珍珠…珍珠…我的珍珠。”
珍珠靠在他胸前,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她心里抱有一絲幻想,輕聲問道:“慎之,我們這樣要到什么時候?”
顧慎之的身體微微一僵,沉默片刻后才說:“珍珠,我現(xiàn)在還年輕。我可以給你的都給你了,但是唯獨那一張紙,我給不了你,我們…”
“我知道。”珍珠打斷他的話,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的,我不會有過分的想法。”
過分的想法?珍珠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苦澀,她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與愛人的婚姻已經(jīng)成了她過分的想法了。
那日傍晚,在劇組的化妝間,快遞小哥捧著紅玫瑰徑直走向徐薇薇時,珍珠手中的化妝刷頓了頓。其實,經(jīng)上次一事,珍珠和徐薇薇早已劍拔弩張,可無奈經(jīng)紀(jì)公司已經(jīng)強(qiáng)行綁定兩人人前“姐妹花”的人設(shè),所以兩人即使已經(jīng)相看兩厭,也不得不上演“相親相愛”。
看著徐薇薇在眾人艷羨中擺弄花枝,珍珠垂眸補(bǔ)妝,并不摻和。
徐薇薇撇了一眼珍珠,見珍珠并沒有關(guān)心,徐薇薇眼波流轉(zhuǎn),道:“哎呀,說了叫慎之不要給我送花,他就是不聽!你說是吧,我的好姐妹,珍珠。”
珍珠手里拿著化妝筆,還在細(xì)細(xì)補(bǔ)妝,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旁邊工作人員聽了紛紛側(cè)面,在場的化妝師問:“薇薇姐,這又是哪個愛慕者送的花呀,真漂亮!”
“沒什么啦,一個青馬竹馬的好朋友。”徐薇薇淺笑,“慎之約我今晚出去吃飯,珍珠,要不要一起去?”見珍珠一直沒反應(yīng),徐薇薇點名問。
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
珍珠扭過頭,笑的回絕了,“不用啦,我今天晚上還有戲。”
徐薇薇雙眼微瞇,皮笑肉不笑的盯著珍珠,道:“慎之是我的青梅竹馬,若是我和他說帶個姐妹來,他也一定會同意的,況且,你和他本來也就關(guān)—系—匪—淺。”
徐薇薇特意把最后四個字說的又慢又重,充滿了挑釁的語氣,“就當(dāng)朋友之間聚會呀!是不是珍珠。”
“我還是不去了,祝你們玩的開心!”珍珠并不打算接徐薇薇的招
徐薇薇一邊對著擺弄著自己的妝容,一邊佯裝和身邊的化妝師說著話,“你不知道,今天在拍戲的時候,看到一只野雞,這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小時候就聽過的故事,說有的野雞,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野路子,幸運的遇見了真鳳凰,得了真鳳凰的眷顧,見了真的鳳凰走路飛翔,就天天妄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你說說,真的是太可笑了。”
化妝師也是人精,隱隱已經(jīng)察覺此時化妝間氣氛的微妙轉(zhuǎn)變,只是“嗯嗯”敷衍兩句,并不敢多言。
徐薇薇一邊對著鏡子攏了攏自己的秀發(fā),一邊笑著繼續(xù)說:“你說他們怎么這么笨呢,就是不明白一個道理:野雞就是野雞,就算在鳳凰身邊待上了百年,還是野雞,”
說完,徐薇薇拍拍衣服,捧起那束令人艷羨的花束,放在鼻尖聞了聞花的甜美清香。
“這就好比有的人喜歡養(yǎng)貓,有的人喜歡養(yǎng)狗,那自然也就有的人喜歡養(yǎng)人,對他們而言都是寵物,無非是選擇哪一種更合適自興趣喜好而已,珍珠你說對吧。”徐薇薇看著珍珠,道:“對寵物可以喜愛,但也僅僅是對寵物的喜歡。”
說到這,徐薇薇話鋒一轉(zhuǎn),柔聲細(xì)語道:“有什么心意比光明正大給心愛的女人送一束花更能讓她開心呢?慎之對我心意,我明白,希望你也明白。”
“對哦,珍珠,你還沒有收到過花哦?”徐薇薇故作驚呼狀,她走到珍珠化妝桌前,把花放在桌子上,“我們是好姐妹,我現(xiàn)在去約會啦,這花就送給你吧!”說完,徐薇薇睥睨著珍珠,臉上掛著那淺淺的笑。
直到徐薇薇搖曳著身軀走遠(yuǎn),珍珠的眼光才從化妝鏡前挪到了那一束熱烈盛開的嬌艷玫瑰花上,徐薇薇的話猶在她腦海里回響。
“有什么心意比光明正大給心愛的女人送一束花更能讓她開心呢?”
顧慎之和她秘密交往的這兩年里,給她送華麗的珠寶,帶她去異國旅行,甚至帶她參加自己朋友聚會,可都抵不過這束在眾目睽睽下送來的鮮花——那是見得了光的偏愛,而她的感情,始終蜷縮在角落的陰影里。
她下意識拿出手機(jī)想給顧慎之打個電話問清楚緣由,但理智卻制止了她。
冷靜下來,她發(fā)現(xiàn)她連質(zhì)問顧慎之的資格都沒有。也許從一開始,她對顧慎之而言,真的只是一個“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