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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青春中的約定

第28章發燒期與沉默期

窗外的雨在深夜悄然收兵,只留下屋檐殘存的積水,滴答,滴答,在寂靜里砸出空洞的回響。狹小的出租屋臥室里,空氣像是凝固了,沉重地壓在胸口。沐浴露殘留的薄荷和柑橘氣息,原本該是清爽的,此刻卻只像一層單薄的偽裝,蓋不住昨夜水汽蒸騰的浴室里,那場無聲風暴留下的余燼。

宋語柔把自己緊緊裹在薄被里,蜷縮在床的內側,像一只試圖用硬殼隔絕世界的受傷小動物。背脊僵硬地弓著,每一寸肌肉都殘留著緊繃的記憶。手腕內側,那道被秋冷風怒意攥出的紅痕,在昏暗中隱隱作痛,像一枚滾燙的烙印,無聲地提醒著那幾乎失控的瞬間和他眼中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暗火。身后,另一張床墊彈簧發出輕微而壓抑的呻吟,宣告著秋冷風的躺下。隨即,整個房間陷入一種刻意為之的、近乎窒息的寂靜,唯有他那邊傳來平穩得過分、甚至帶著點機械感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敲打著夜的鼓面。

寒意并未因被子的包裹而遠離,反而像是狡猾的藤蔓,從骨頭縫里一絲絲頑固地鉆出來,纏繞著四肢百骸。宋語柔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牙齒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磕碰聲。頭沉甸甸的,仿佛里面塞滿了浸水的棉絮,太陽穴深處傳來一陣陣沉悶的、有節奏的抽痛,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神經末梢,帶來細碎的酸痛感。喉嚨也干澀發緊,像被粗糲的砂紙磨過。她閉緊眼睛,試圖將意識沉入黑暗的庇護所,避開這令人難堪的沉默和身體的不適,但手腕的隱痛和腦海里反復閃回的他盛怒的眉眼,卻如同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

意識在混沌的泥沼里沉沉浮浮,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冰冷銳利的光線如同利劍,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宋語柔緊閉的眼瞼。她難受地蹙緊眉頭,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動了幾下,才極其困難地掀開一道縫隙。

臥室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了大半,初生的晨光帶著一種毫無遮攔的蠻橫,潑灑進來,瞬間填滿了整個空間。光線里浮動著微小的塵埃,像無數迷途的金色精靈在無聲狂舞。這過于明亮的光線,對于此刻昏沉沉的宋語柔來說,不啻于一種酷刑。她下意識地抬起沉重發酸的手臂,想要遮擋住刺目的光源,手腕內側那道淡去的紅痕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醒了?”

低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一種被刻意壓平的質感,像是強行撫平的褶皺,卻仍能聽出底下細微的緊繃。宋語柔心頭猛地一跳,循聲望去。

秋冷風就站在她的床尾。他顯然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一件干凈的深灰色連帽衛衣,拉鏈一絲不茍地拉到鎖骨下方,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只是那濃密的黑發,似乎比平時更顯凌亂,有幾縷不羈地翹著。他一手插在衛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拿著一個銀色的電子體溫計。光線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像一柄出鞘的刀鋒,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審視的、不容回避的銳利。

宋語柔張了張嘴,想回應一聲,喉嚨里卻只擠出一串嘶啞干澀的悶咳,像破舊風箱拉動的聲音。這咳嗽牽扯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陣發黑。

秋冷風的眉頭瞬間擰緊,眉心的褶皺深得能夾住紙片。他邁開長腿,幾步就跨到床邊,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瞬間將宋語柔籠罩。他俯下身,一股清冽的薄荷牙膏氣息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如同冬日松林般的干凈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別動?!彼穆曇粢琅f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宋語柔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昨夜他攥緊她手腕時那駭人的眼神和冰冷的觸感瞬間又清晰起來。她僵在那里,眼睜睜看著他拿著體溫計的手伸過來。那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在接近她額頭時,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縮,仿佛在抗拒著什么。最終,他還是將冰涼的探頭輕輕貼在了她的額角。那瞬間的冰冷激得宋語柔微微一顫,而秋冷風的指尖也仿佛被燙到般,迅速移開,只留下探頭停留在她的皮膚上。

時間在兩人之間異常緩慢地爬行。秋冷風微微側著頭,專注地盯著體溫計的屏幕,黑眸沉靜無波。房間里只剩下宋語柔有些粗重和吃力的呼吸聲。

“嘀”的一聲輕響,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秋冷風收回體溫計,垂眼看向屏幕。那一瞬間,宋語柔清晰地捕捉到他眉心的“川”字紋路驟然加深,幾乎要刻進骨頭里。他緊抿的薄唇抿成了一條毫無弧度的、僵硬的直線,下頜繃得如同鐵鑄。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盯著那個小小的屏幕,仿佛那上面顯示的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而是一個棘手無比的難題。

“多少……度?”宋語柔的聲音嘶啞微弱,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秋冷風終于抬眼看她,那目光沉甸甸的,像浸透了水的烏云。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沙啞,像是被粗糙的砂輪狠狠打磨過:“37度8。低燒?!?/p>

果然……身體深處那驅之不散的酸痛和昏沉瞬間有了答案。宋語柔心里嘆了口氣,一股莫名的疲憊感沉沉壓下。她下意識地想拉起被子把自己藏起來,避開他那過于沉重、讓她有些喘不過氣的目光。

秋冷風卻猛地直起身,動作帶著一種突兀的決斷。他利落地將體溫計揣回口袋,轉身就朝臥室門口大步走去,腳步落地無聲,卻帶著一種沉沉的力道。

“我去請假?!彼膫€字,干脆利落,像石頭砸在冰面上,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也沒有多余的情緒。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框邊緣,只留下那扇門微微晃動著。

請假?宋語柔有些發懵。他……要留下來?這個念頭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心湖,漾開一圈圈復雜的漣漪。昨夜浴室里那冰冷的拒絕和灼熱的怒意還未散去,手腕的隱痛猶在,此刻這突如其來的“請假”決定,讓她心頭涌上一絲難以言喻的滋味,混雜著一點點微弱的暖意和更多的、沉重的茫然。身體的不適和情緒的混亂交織在一起,讓她更加昏沉。

她閉上眼,試圖重新沉入睡眠,逃離這紛亂的心緒。然而,廚房里很快傳來細微卻清晰的聲響——金屬鍋蓋被輕輕拿起又放下的磕碰聲,水流注入鍋中的嘩嘩聲,燃氣灶點火時清脆的“咔噠”聲……這些日常的、瑣碎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固執地鉆進她的耳朵,拉扯著她昏沉的神經。

一股清淡的、屬于大米的微甜香氣,如同無形的絲線,開始頑強地穿透臥室的門縫,絲絲縷縷地飄進來,溫柔地纏繞在鼻端。這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味道,奇異地稍稍緩解了喉嚨的干澀和胃部的空蕩不適。

宋語柔終究沒能抵抗住這份來自嗅覺的誘惑和身體深處的好奇。她掙扎著,用酸軟無力的手臂撐起上半身,像一株被風雨摧折后艱難挺立的小草,搖搖晃晃地靠坐在床頭。她側過頭,目光穿過敞開的臥室門,投向廚房那個狹窄的入口。

秋冷風高大的背影就堵在那片光暈里。他背對著她,深灰色的衛衣包裹著寬闊緊實的肩背。他微微弓著腰,低著頭,正專注地盯著爐灶上那只冒著裊裊白色蒸汽的小奶鍋。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輪廓,卻將他手臂的線條清晰地勾勒出來——從肩頭到小臂,流暢而蘊含著力量的肌肉,隨著他偶爾用勺子緩緩攪動鍋底的動作而微微起伏、繃緊。

他站立的姿態,像一張被拉滿的硬弓,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緊繃的、蓄勢待發的僵硬感,仿佛面對的是一場需要全神貫注的戰斗,而非只是熬一鍋簡單的白粥。那專注而笨拙的背影,與昨夜浴室里那個渾身濕透、肌肉賁張、帶著近乎兇狠的力量撞開雨幕的身影,以及那個眼神翻涌著陌生暗火、攥緊她手腕的身影,在宋語柔模糊的視線里奇異地重疊、交錯。心口某個地方,被這無聲的畫面,輕輕地、酸酸地撞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那專注的背影終于動了動。秋冷風關掉了爐火,小心翼翼地端起那鍋冒著熱氣的粥,轉身朝臥室走來。他的步伐依舊沉穩,但每一步都似乎帶著點謹慎的意味。他走到床邊,將粥放在床頭柜上,氤氳的熱氣立刻蒸騰開來,帶著米粒特有的溫軟甜香。

“坐起來點?!彼_口,聲音依舊低沉平直,沒什么起伏,像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枕頭上,似乎在示意她調整姿勢。

宋語柔依言,用盡力氣把自己往上挪了挪,靠在床頭。秋冷風拿起柜子上準備好的藥片和水杯。他先將水杯遞給她,指尖在交接的瞬間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她的手指。

“先喝水?!泵钍降恼Z氣。

宋語柔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透過杯壁傳來,她小口小口地抿著,干澀灼痛的喉嚨終于得到一絲滋潤。秋冷風則拿起小碗里那只白瓷勺子,舀起一勺晾得溫度剛好的白粥。他微微彎下腰,動作有些生澀地將盛著粥的勺子遞到宋語柔唇邊。

房間里只剩下勺子偶爾碰到碗壁的輕微脆響和宋語柔吞咽時細小的聲音。秋冷風的目光始終垂著,專注地看著勺子里的粥,或者碗的邊緣,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圖案。他喂粥的動作穩定而機械,帶著一種刻意的疏離感。宋語柔也沉默地配合著,小口小口地吃著。溫熱的米粥滑入胃里,帶來一種熨帖的暖意,驅散著四肢的寒意和酸軟。

終于,碗里的粥見了底。

“吃藥?!鼻锢滹L放下粥碗,拿起藥片。他的動作干脆利落,拿起一片藥,又去端水杯。

宋語柔伸出手,想自己接過藥片和水。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捏著藥片的手指時,秋冷風的手猛地一縮,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當啷——!”

一聲尖銳刺耳的脆響猛地炸開,打破了房間里維持了許久的、脆弱的平靜!

是那只白瓷勺子!

秋冷風在縮手的瞬間,手肘撞到了放在床頭柜上的空粥碗,碗里的勺子被撞得彈跳起來,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堅硬的地板上,瞬間斷成了兩截!白色的瓷片在光潔的地磚上異常刺眼,像一道丑陋的傷口。

空氣瞬間凍結。

秋冷風維持著那個遞藥的動作,整個人僵在原地。他盯著地上碎裂的勺子,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隨即,他猛地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深重的陰影,掩蓋了所有可能的情緒。他握著藥片的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膛起伏了一下,那吸氣聲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沉重。

“……抱歉?!眱蓚€字,從緊抿的唇縫里艱難地擠出來,聲音干澀緊繃,像生了銹的齒輪在強行轉動。他依舊垂著眼,目光死死地釘在那攤藥片旁邊的床頭柜面板上,仿佛那里有什么東西牢牢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喉結極其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咽下了某種極其苦澀的東西。

宋語柔的心,也隨著那聲脆響猛地一沉,隨即被一種酸澀的、難以言喻的情緒漲滿。她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和低垂的、拒絕對視的眼睛,看著他手中那枚孤零零的藥片,昨夜浴室里他眼中的暗火和此刻他刻意避開的僵硬,在她腦海里混亂地交織。她默默地伸出手,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從他僵直的手里輕輕拈走了那枚小小的白色藥片。

指尖沒有碰到他分毫。

她將藥片放入口中,又端起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水,將藥片送了下去。苦澀的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秋冷風沒有再看她,也沒有再看地上的碎瓷片。他沉默地彎下腰,動作有些僵硬地開始收拾地上的狼藉,手指小心地避開那些鋒利的斷口,將碎片一片片拾起。他的背影,比剛才在廚房熬粥時,繃得更緊,像一塊被冷卻的、沉默的鋼鐵。

藥效混合著身體殘留的疲憊和低燒的昏沉,如同洶涌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宋語柔搖搖欲墜的意識。眼皮沉重得如同墜了鉛塊,每一次艱難的眨動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胃里有了溫熱的粥墊底,不再空得發慌,卻依然感覺身體深處像被掏空了,只剩下無盡的酸軟和沉重。頭枕在并不算柔軟的枕頭上,每一次細微的轉動都牽扯著太陽穴深處那根頑固抽痛的神經。

她努力抵抗著那股要將她拖入黑暗的引力,半瞇著眼,目光模糊地追隨著床邊那個沉默的身影。

秋冷風已經清理干凈了地上的碎瓷。他沒有離開,也沒有坐下,只是無聲地站在離床鋪幾步遠的地方,像一尊被時光遺忘的、凝固的守護者雕像。深灰色的衛衣襯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也帶著一絲拒人千里的冷硬。他微微側著身,目光投向窗外。清晨的陽光已經變得明亮而富有侵略性,透過玻璃窗,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清晰的光影分割線。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緊繃的下頜線——每一道線條都透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和疏離,仿佛昨夜浴室里的失控和方才的失態從未發生。

宋語柔看著那冰冷的側影,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委屈悄然漫上心頭,像冰冷的潮水淹沒腳踝。她賭氣似的,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翻了個身,將后背徹底轉向他,把自己更深地埋進被子里,只留給他一個裹得嚴嚴實實、拒絕溝通的倔強背影。意識,終于在這無聲的對抗和身體的極度不適中,徹底沉入了昏黑的泥沼。

……

混沌的意識如同漂浮在無光的深海,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奇異的、溫潤的觸感,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宋語柔滾燙的額頭上。

那觸感輕柔得像一片羽毛的拂過,帶著恰到好處的溫熱,干燥而舒適。它極其緩慢地移動著,小心翼翼地避開她額角那道幾乎看不見的、昨夜磕碰留下的小紅痕,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仿佛她是一件價值連城卻又脆弱無比的琉璃器皿,稍一用力便會碎裂。毛巾溫熱的濕意恰到好處地滲入皮膚,一點點帶走令人煩躁的燥熱,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是夢嗎?還是……

宋語柔濃密的睫毛如同被驚擾的蝶翼,劇烈地顫動了幾下,艱難地掀開了一道縫隙。

模糊的視線里,首先撞入眼簾的,是秋冷風近在咫尺的側臉輪廓。他不知何時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床邊。窗外明亮的光線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和緊抿的唇線,下頜的線條依舊緊繃,像拉滿的弓弦。然而,他此刻低垂著眼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遮擋住了那雙總是過于銳利的黑眸。他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凝聚在手中那塊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白毛巾上。

他正用毛巾的一角,極其專注地、輕柔地擦拭著她的額頭。他的手指捏著毛巾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卻巧妙地控制著力道,確保毛巾的布料不會直接摩擦她的皮膚,只是讓那份溫熱的濕意隔著薄薄的織物傳遞過來。每一次擦拭的移動都極其緩慢,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謹慎,仿佛在進行一項精密而神圣的儀式。額角、眉心、鬢邊……他擦拭得異常仔細,動作間帶著一種與平日里冷硬作風截然不同的、近乎屏息的專注。

宋語柔的心臟,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重重地撞擊了一下。那溫熱的觸感和眼前這專注得近乎陌生的側影,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心防的某個缺口。一股強烈的酸澀感猛地沖上鼻腔,視線瞬間被涌上來的溫熱霧氣模糊了。

她慌忙重新閉上眼睛,將臉更深地埋進枕頭里,只留下一點光潔的額頭暴露在外。她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刻意放得輕緩綿長,裝作依舊沉睡未醒的樣子,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脆弱與溫柔。

她感覺到那溫熱的毛巾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她是否真的安睡。短暫的幾秒靜默后,那份輕柔的擦拭才又小心翼翼地繼續。這一次,動作似乎更加輕緩了。

時間在溫熱的毛巾和無聲的凝望中悄然流逝。宋語柔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目光,不再是之前刻意避開時的冰冷疏離,而是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復雜的重量,長久地停留在她的臉上。那目光里似乎有探究,有猶豫,還有一種更深沉的、她無法解讀的情緒在無聲地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毛巾溫熱的觸感終于離開了她的額頭。她聽到一聲極其輕微、幾不可聞的嘆息,像是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壓出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緊接著,是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他站起來了。

腳步聲很輕,卻清晰地朝門口走去。宋語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忍不住睜開眼睛。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宋語柔屏住呼吸,豎著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她仿佛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穿透空氣,再次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就在她幾乎要憋不住氣的時候,一聲更輕、更沉、仿佛承載著千鈞重量的嘆息,再次在門口響起。這一次,嘆息里似乎夾雜著一絲近乎無力的疲憊。

然后,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徹底地離開了臥室,伴隨著房門被輕輕帶上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咔噠聲。

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以及她自己胸腔里那顆依舊在慌亂跳動的心臟發出的、如同擂鼓般的巨響。額頭上殘留的溫暖濕意還未完全消散,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熨帖感,與昨夜手腕的冰冷痛楚形成了奇異的對比。

宋語柔依舊閉著眼,蜷縮在溫暖的被子里,身體深處的酸痛似乎也因為這片刻的熨帖而減輕了幾分。然而,心湖卻再難平靜。秋冷風那專注擦拭的側影,他沉默的凝視,那沉重而復雜的嘆息,像被風吹落的羽毛,輕輕飄落在她混亂的心緒上,留下模糊卻揮之不去的印痕。

窗外,陽光正好。

秋冷風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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