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進去吃個飯再走吧，餓著肚子上路總讓人揪著心。”王大哥把座椅旁的發面餅往后放了放，熱情地對小李說，不停地對著小李使著眼色。

加油站的建筑里面是一個快餐廳，里面人很多，可以說熙熙攘攘也不為過。小李百無聊賴地跟在王大哥的身后，周圍的人都向他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可是王大哥似乎對這樣的目光很受用，不斷地點頭回應著這些人的目光。

一個窗口的大哥熱情地招呼著王大哥和小李用餐，王大哥猶豫了一下在他的窗口前停下了腳步。

“這里有沙漠特色，沙漠里獨一無二的美食。”大哥熱情地介紹著。

“原來這里就是傳說中的沙漠特色啊，真是不虛此行。”王大哥興奮地說道。

坐在座位上等餐，王大哥開始苦口婆心地開導起了小李。

“小李啊，不要總是這樣愁眉不展的，人生的路還長得很嘛，一切向前看。”

就在這時，那個大哥端著一盤黑乎乎的東西放到了他們做的桌子上，盤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鋼針一樣的東西。

“這就是沙漠特色嗎？”小李不解地問。

“不要多問了，趕緊吃吧，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王大哥用筷子夾起了一根鋼針送進了嘴里。

這鋼針并不像看起來那樣硬，擱到嘴里就化了，還有一股淡淡的仙人掌的味道。王大哥端起盤子，呼嚕呼嚕把一整盤鋼針都倒進了自己的嘴里。

“休息一下吧，前面的旅途還很漫長。”王大哥打著哈欠，穿過餐廳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是一個巨大的舞廳，可是里面卻并沒有什么人在跳舞，而是有一個由中老年人組成的合唱團在賣力地唱著歌。

“你們終于來了，我們已經等了你們一上午了，趕緊換服裝，彩排馬上就要開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催促著王大哥和小李，另外一個頭發稍微黑一點的老大爺則給他們遞來了兩件閃著金光的服裝。

“王大哥，我不會唱歌啊。”小李有些窘迫地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你不知道有個成語叫做濫竽充數嗎？不會有人在意你的。”王大哥笑呵呵地接過了服裝，開始往頭上套起來。

服裝換好了，是一件金色的帶著一雙翅膀的睡衣，小李的那件則是一件金色的工裝。其余每個人穿的都是金色的演出服，但是造型各異，整個排練大廳一片金碧輝煌。

“好了，我們就接著昨天的曲目接著練。”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拿起了一根指揮棍說道。

“我和草原有個約定，相約去訴說思念的情。”舞廳里響起了美妙的歌聲，唱的是小李最熟悉的歌，小李也不知不覺地融入了合唱團里。

一曲終了，合唱團的其他人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還面帶微笑地看著小李，直接冷落了王大哥。

“你真是個唱歌的天才啊，你的歌聲太動聽了。”眾人紛紛贊嘆道。

小李看著受了冷落的王大哥，感到有些尷尬，本來是王大哥硬要拉著他參加這個合唱團的，現在他卻成了這里的主角，他感覺有些對不住王大哥。

“不要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的事情，胸懷寬廣這樣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就的。”王大哥有些落寞地說道。

“不要氣餒啊，我們會幫助你盡快彌補差距的。”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突然拉起了王大哥的手，把他拉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里。

“現在，你跟著我的指揮唱，我的手勢指到哪里你就唱到哪里。這是一首家喻戶曉的歌曲，對你這樣聰明的人不是什么難事。”老太太說著，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她已經拿起了那根指揮棍，近距離王大哥才看清楚，那是一根廢舊的電視天線，應該是從熊貓彩電上取下來的，只有熊貓牌兒彩電的天線的頂部會鍍銅。

“好，放開聲音，打開胸腔，咪咪咪，嘛嘛嘛。”老太太帶頭先唱了起來，王大哥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跟上她的節奏。

“天賦這東西是無法言說的。”王大哥荒腔走板地學著老太太的唱腔唱著，那邊卻傳來了小李和其他人吹噓的聲音。這聲音混進了他們的歌聲中，倒也顯得十分和諧。

“很好，很好，鼻音再重一些，找到大漠里的孤狼這種感覺你就離成功不遠了。”老太太自我陶醉地說道，仿佛在她的面前有一片一望無盡的沙漠。

小李已經不再吹噓他在唱歌方面的天賦了，而是向所有人介紹起了他在農貿市場的水產生意。他把自己的攤位描述成了一個無所不有的水族館，從各類水產到各種各樣的飛禽走獸應有盡有。

“沙漠里哪里會有你說的那么多魚？”一個滿頭黑發的中年男人不相信地問道。

“沙漠是一座巨大的寶庫，你們還不了解沙漠。”小李自鳴得意地說道。

“我聽說農貿市場里只剩下你和那個人的水產店還在勉強維持著，你們到底是怎么保持這種既是競爭，又是好朋友的微妙關系呢？”一個禿頭，滿臉皺紋的老女人問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其實我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你們看起來那樣和諧，我們實則風平浪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小李神神秘秘地說道，尤其是在說到暗流涌動這幾個字時他特意壓低了聲音，眼神還瞟向了王大哥的方向。

“你詳細說說，不要吊我們的胃口。”幾個站在前排的老人又向前走了一步，臉直接抵在了小李的下巴頦下面。

“你們真是一群無聊的人，難怪你們會在沙漠里組建一支合唱團。”小李有些氣憤地說道。

“天色已經不早了，離晚上的歌詠比賽還有幾個小時，小王，你抓緊時間再把我剛才教你的歌好好練一練，不要拖大家后腿。”白發老太太似乎已經對王大哥失去了耐心，把指揮棍一扔，無奈的說道。

“王大哥，這里都是一些勢利小人，你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小李安慰道，臉上卻是藏不住的喜悅。

那些老頭兒老太太此時已經失去了對王大哥和小李這兩個剛來的新人的興趣，三五成群地坐到了一起，幾乎每個人身旁都帶著一個顏色和款式一模一樣的灰白色尼龍旅行包。

“這是給你的，回去一定要好好看看，說不定一段緣分就此展開呢。”一個胖胖的老頭兒從旅行包里掏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給了對面的一個瘦瘦的老頭兒，那個瘦老頭兒同樣也從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個相同的牛皮紙信封遞給了他，其余的人也都效仿了起來，很快，每個人的手里都有了好幾個信封。

“合唱團豈是藏污納垢之地？”白發老太太大聲質疑著面前交換信封的人們，可是大家依然我行我素，沒有人理睬她的聲音。

“真是一群古怪的人。”王大哥憤憤地說道，發泄著他剛剛被白發老太太瞧不起的恨意。

“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白發老太太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