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轎車在晨霧中穿行,車窗上的雨痕扭曲了城市的輪廓。我攥著那把陌生的鑰匙,指節發白。駕駛座上的男人始終沉默,后視鏡里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正是停車場里中槍的黑衣人。
“你是誰?“我終于開口,聲音嘶啞。
“趙雅的同事?!八喍袒卮穑珙^的槍傷還在滲血,“叫我阿凜?!?/p>
趙雅。周莉——不,那個偽裝成周莉的女人——真正的名字。
車子拐進一條熟悉的小路,我的公寓樓近在眼前。半年沒回來,樓道口的報箱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阿凜沒有熄火,遞給我一個微型耳機:“戴上。有任何異常,立刻撤退。“
“你不一起?“
“我負責望風?!八噶酥讣鐐?,眼神警惕地掃過四周,“記住,只拿賬本。其他什么都別碰。“
推開公寓門的瞬間,灰塵混合著記憶撲面而來。
一切還是半年前匆忙逃離時的模樣:餐桌上沒洗的咖啡杯,沙發上隨手丟開的外套,甚至床頭那本翻到一半的小說。仿佛時間在這里凝固,等待主人歸來繼續平凡的生活。
但我知道,這平靜假象下藏著致命秘密。
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消防栓。紅色金屬箱上貼著物業檢修單,日期停在林遠死前三天——他最后一次來我家的日子。
手指觸到箱門時突然顫抖。
如果真有賬本,就證明林遠確實利用了我。那些溫柔的笑容,笨拙的告白,甚至臨死前電話里的菌菇湯……全是演技?
“咔嗒。“
箱門打開。
里面除了標準消防設備,還躺著一個黑色防水袋,大小如一本平裝書。
就是它。
指尖剛碰到袋子,耳機里突然傳來阿凜急促的警告:“有車靠近!三輛未掛牌的SUV,可能是——“
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他。
我猛地回頭,透過客廳窗戶看到數道黑影正快速包圍公寓樓。
“從消防通道走!現在!“阿凜低吼。
抓起袋子沖向陽臺,卻聽到大門密碼鎖的電子音——“滴滴,驗證通過“。
有人進來了。
不是警察,警察會敲門。不是阿凜,他還在樓下。
是比他們更危險的存在。
陽臺欄桿上的逃生梯近在咫尺,但來不及了。腳步聲已經穿過客廳,我縮回臥室,反鎖房門,瘋狂環顧四周——
衣柜?太小。床底?會被發現。
浴室。
剛閃身進去,臥室門就被踹開。
“搜?!?/p>
一個低沉男聲命令道,帶著某種熟悉的腔調。記憶閃回警局大廳——是王建國的手下!他們沒死絕!
防水袋緊貼胸口,心跳聲大得幾乎暴露位置。透過門縫,我看到兩個穿戰術靴的男人正在翻檢床頭柜。其中一人拿起我和林遠的合影,冷笑一聲摔碎了相框。
“頭兒說重點在消防栓。“另一個人走向走廊。
要暴露了。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引擎轟鳴,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媽的!有埋伏!“
男人們沖向窗口。
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我推開浴室窗戶——五層樓的高度讓人眩暈,但外側有維修用的鐵梯。
剛跨出一條腿,浴室門突然被踹開!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的眉心。
“找到你了?!澳腥诉肿煲恍Γ冻龌⒀郎系慕痂傔叄鞍褨|西交出來,給你個痛快。“
耳機里阿凜的呼吸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亂的打斗聲。沒有援兵了。
“我數到三。“虎牙男扣動扳機,“一——“
“砰!“
槍響。
但倒下的不是我。
虎牙男驚愕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口洇開的血花,緩緩跪倒。他身后,陳默持槍而立,眼神比槍管更冷。
“走?!八喍痰卣f,拽起我的手腕。
那一瞬間,無數疑問炸開:照片是假的?他還是好人?或者這是更深的騙局?
但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
跟著他沖下樓梯時,整棟樓都在震動。爆炸聲從頂層傳來,火焰順著電纜瘋狂蔓延。陳默的手始終緊握著我,直到沖出濃煙滾滾的大樓——
迎面撞上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
“陳隊長果然沒讓我們失望?!盀槭椎幕野l男人鼓掌,“這么快就釣到賬本?!?/p>
副局長。照片里那個人。
陳默松開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