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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生存許可證

生存許可證第十一集

廢物回收站的排練在冬紀那間渾濁卻意外牢固的地下室扎下了根,一種奇特的韻律在四個人之間流淌。

冬紀依舊是那個嚴苛的“機器”,精確地校準著每一個音符。神樂在瑛太這位曾經光芒萬丈的主唱指點下,那如同粗砂磨礪過的嗓子竟然開始顯露出一絲意外的質感。

瑛太也不僅僅是指導者,當千凜的鼓點推進,神樂略顯卡頓的鍵盤鋪出基調,冬紀冷冽的旋律切開空間時,瑛太會不由自主地哼唱起來——不是展示技巧,更像是一種本能的釋放。最初帶著猶豫,帶著對觸碰舊傷疤的恐懼,聲音干澀、發緊。但當他看到神樂埋頭在琴鍵上認真叩擊,冬紀面無表情卻精準投入,千凜汗水淋漓下穩定敲擊的身影時,那份渴望歌唱,渴望純粹宣泄的火焰,在小心翼翼的試探中,一點點突破著那無形的屏障。

他的歌聲重新響起。不再是“朝日之夏”時期那種技巧雕琢,陽光四射的清亮,而是多了幾分喑啞,幾分沉淀下來的力量感,如同覆蓋著青苔的磐石在河道中顯露輪廓,混合著過往陰影帶來的堅韌。

“看……還行吧?”一次排練間隙,瑛太抹去額頭的汗珠,帶著一絲不確定和隱隱的激動看向冬紀。

冬紀調試著效果器鏈,頭都沒抬,手指在冰冷的金屬旋鈕上精準轉動:“高音區共鳴不夠,情感推進邏輯比神樂彈錯三個和弦還亂。”典型的冬紀式評價,冰冷卻客觀。但瑛太竟破天荒地笑了,因為冬紀的批評只針對技術,眼神里再沒有當初朝日之夏剛剛解散時,那種對他們冰冷的排斥。

希望,如同新生的藤蔓,在陰暗的地下室瘋長。

第二場Live,在一個規模稍大,但同樣彌漫著地下躁動氣息的“熔核”Club。有了上次血淋淋的開場,“廢物回收站”的名字在某個微小圈子里竟然帶了點古怪的吸引力。臺下擠滿了人,煙霧繚繞,無數道帶著各種情緒的目光聚焦在臺上——探究、好奇、鄙夷,或是純粹尋求刺激。

開場依舊是神樂笨拙但充滿力量的琴聲,冬紀冰冷的吉他風暴呼嘯切割,千凜的鼓點如同承載一切的厚重基石。而這一次,當音樂的洪流推進到特定的節點,燈光猛地聚焦在瑛太身上。

他手拿貝斯,面前是麥克風,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不再緊繃的輪廓。深吸一口氣。胸腔擴張,他沒有猶豫,沒有恐懼,沒有母親陰影的纏絆。清亮,充滿力量,帶著巨大情感宣泄的高音,如同破曉的光矛,精準有力地刺穿了冬紀那冰冷的音墻。

全場瞬間被點燃,巨大的歡呼聲浪幾乎掀翻屋頂!熟悉的感覺回來了!甚至更加強烈,充滿了一種涅槃后的,帶著傷痕的原始力量!

神樂眼中閃爍著光芒,鍵盤節奏更加穩定有力。千凜咧嘴笑著,鼓點更加厚重歡騰。冬紀的吉他solo如同冰藍色的流星雨,在瑛太的聲音引領下,更加精準地刺向情感的最深處。一切似乎完美契合,力量,節奏,情緒,都在巔峰。

然而,就在一首歌最高潮的副歌部分,瑛太沉浸在音樂賦予的自由宣泄中,目光習慣性地掃視臺下——猛地,他的視線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徹底凝固在臺下某個角落。

那里,一個女人。一身剪裁精良,即使在這種場合也顯得格格不入的昂貴黑色裙裝,低調卻質地非凡。

朝日琉璃,他那光芒萬丈,用骯臟交易鋪就星途的母親,此刻正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刻意隱藏,甚至沒有戴墨鏡。在燈光掃過的瞬間,她那保養得宜的臉上,清晰可見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神情——震驚?觸動?甚至……一絲難以捕捉的淚光?

“——啊……”剛剛還在高亢吟唱,撕裂黑暗的嗓音,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瞬間扼死,最后一個音節被生生掐斷在喉嚨深處,變成了一聲短促、驚恐、走調的氣音。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勇氣,在那張臉的注視下瞬間分崩離析!母親在練習室門后低聲下氣的懇求,屏幕上她光彩奪目的笑容,那封冰冷刻骨的律師函通知……所有被壓抑的痛苦,被背叛的憤怒,如同失控的火山泥流瞬間將他淹沒。

他的歌聲驟然停止,瞳孔放大,無法聚焦,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和巨大的眩暈感從腳底直沖頭頂,大腦一片恐怖的空白。

貝斯從他僵硬發白的手中滑落,掛在脖子上,他像個斷了線的木偶,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無聲地顫抖著,一個字……再也發不出來。巨大的恐懼和恥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吞噬,他又回到了那個窒息的空間!他又變成了無法發出聲音的囚徒!

突如其來的巨大真空,音樂驟然出現可怕的停頓。臺下狂熱的氣氛瞬間冷卻,驚愕困惑的議論聲嗡地響起。

電光石火之間,幾乎是出于本能,沒有思考,沒有計劃。神樂猛地一步上前,在冬紀那冰冷的吉他solo也因為瞬間的錯愕而出現裂痕的剎那,他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擋住了瞬間失魂的瑛太,原本他負責的鍵盤旋律被強行中斷,但他沒有停止,一把抓住麥克風,沒有任何預備動作,甚至沒有調整呼吸!

“……活不下去的……不配再……說話?!”神樂帶著巨大穿透力,如同用生命本身在燃燒的歌聲,以完全陌生的節奏,完全即興,卻飽含著對瑛太此刻處境最直接感同身受的吶喊,狂暴地沖了出來。這完全偏離了原本的編排,卻粗暴地,強橫地填滿了那一秒斷裂的真空,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舞臺,強行接上那瀕臨瓦解的音樂!

冬紀冰封的臉上毫無驚愕,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縮,修長的手指如同早已預料般,在那把電吉他上爆發出更加狂暴、更加鋒利、更加富有推進力的即興solo。無數冰冷復雜的音符如同冰刀風暴,瞬間為神樂這聲突兀卻直擊靈魂的歌聲搭建起一個更加驚心動魄的聲波戰場。

千凜的鼓點更是在神樂發出聲音的瞬間就已到位,比之前更沉重,更密集,如同巨大的心臟在瀕死時狂烈搏動,死死托住了神樂這艘隨時可能被臺下驚疑目光撕碎的孤舟。

沒有排練,沒有配合,只有在最危險的時刻,三個靈魂對另一個跌落深淵的靈魂的瞬間理解和毫無保留的,以聲音為武器的托舉!

舞臺中央,神樂站在已經完全失聲,如同雕像般凝固的瑛太前方,背脊不算寬闊,卻在那一刻如同堅硬的磐石,承受著所有混亂目光的聚焦。他用最原始,最慘烈的方式,替瑛太發出了那一聲“活著”的怒吼。

演出終于結束,巨大的消耗讓神樂幾乎站不穩。后臺彌漫著一股劫后余生的復雜氣氛,瑛太如同虛脫般癱坐在角落的破椅子上,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發,指節發白,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那張曾神采飛揚的臉上,此刻只有失魂落魄和巨大的恥辱感。

“瑛太?外面……”千凜小心翼翼地開口,眼神瞥向門口。他沒說誰,但所有人都明白。

瑛太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里充滿了厭惡,恐懼和抗拒。“我不見她!”他聲音嘶啞無比,“讓她走!”

話音未落,后臺那扇沉重隔音門的把手轉動了一下,朝日琉璃出現在門口。這位慣常閃耀在聚光燈下的女人,此刻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疲憊和長途奔波的痕跡清晰可見,昂貴的裙裝上甚至沾了點門口蹭上的灰塵。

她站在那里,目光越過眾人,緊緊鎖在角落里那個狼狽不堪,低著頭企圖徹底隱形的瑛太身上。那雙曾經在舞臺上光彩奪目的眼睛里,此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心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惶恐。

冬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千凜立刻反應過來,他輕輕扯了一下神樂的胳膊,然后給冬紀使了個眼色。冬紀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什么也沒說,只是極其干脆地轉身,朝著堆放設備器材的更深處,光線更暗的角落走去。千凜低聲對神樂說:“我們去那邊……給點空間。”他的聲音很輕。

神樂看了一眼角落里幾乎要把自己縮進地板的瑛太,又看了一眼門口那仿佛蒼老憔悴了許多的女人。他沒有猶豫,點點頭,跟著千凜,沉默地走向冬紀所在的,巨大金屬機箱投下的濃重陰影里。三個人的身影完全沒入后臺最深沉的昏暗之中,只剩下呼吸聲。

后臺的空間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一臺機器散熱風扇低沉的嗡鳴。

“瑛太……”朝日琉璃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看著兒子始終不肯抬起的頭,“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

瑛太的肩膀猛地一震,但他依舊低著頭,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

琉璃的聲音破碎地流淌在后臺狹窄的空間里:“……我知道……我錯了……媽媽做那些事……拼命想出名賺更多錢……只是想讓你過得更好……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孩子……媽媽想成為一個讓你驕傲的媽媽……可是……媽媽用錯了方法……變成了……連我自己都唾棄的人……還傷你傷得那么深……”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哽咽,“……那封律師函……不是我的意思!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我那個經紀人……他覺得你太不懂事……是他瞞著我偷偷發的!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扶著旁邊的門框才站穩,聲音低得近乎耳語:“……那次大吵一架后……你離開家……從世久退學……我找不到你……知道你轉到青葉町的時候……我的心……每天都像被針扎一樣疼……瑛太……媽媽一直在找你……一直在……”

長久的沉默。后臺的空氣凝滯,角落里那片陰影中,神樂、千凜、冬紀,如同三道融入黑暗的影子,無聲地傾聽著。

瑛太終于緩緩抬起頭,臉上布滿淚痕,但那雙眼睛,被極度的痛苦和清醒的火焰灼燒著。他看著眼前的母親。憤怒、委屈、恨意依舊在胸腔里翻涌,像滾燙的巖漿,但一種更深沉的,撕裂的痛楚也同時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張了張嘴,干裂的嘴唇顫抖著,發出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太晚了……媽媽……”他抬起手,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水,努力挺直了背脊,眼神變得異常堅定:“不是一句對不起……一句我不知道……就能抹掉的……”

他看著母親,一字一句地說:“看著我,仔細看著現在的我!我要用我的聲音,堂堂正正地站在舞臺上,唱我自己寫的歌!不是靠你的名字,也不是靠那些惡心的交易!等我靠自己的本事,真正成為那種能讓人喜歡,能讓人被打動的歌手的時候……到了那一天,你再……堂堂正正地來見我!把今天的話……再清清楚楚地說一遍!而不是……在這個……垃圾堆一樣的地方!”

朝日琉璃看著瑛太那雙燃燒著不屈和決絕火焰的眼睛,似乎看到了那絕境中孕育出的,無比堅韌的力量,她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光芒。她沒有再祈求原諒,最終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好,我等著那一天。”

就在母子之間這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寂靜余音中——

“咚!”一聲沉悶的,仿佛重物倒地的聲音突然從那片深沉的陰影角落傳來。

“神樂!”千凜驚慌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只見神樂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支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帶倒了一旁堆放的幾只空塑料箱,發出稀里嘩啦的刺耳噪音。他雙眼緊閉,眉頭痛苦地蹙在一起,仿佛在昏迷中也在承受巨大的折磨。

“神樂!怎么回事?!”冬紀冰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劇烈震驚的表情,他幾乎是瞬間沖了出去,隨即立刻單膝跪在神樂身邊,手指探向他頸側,動作迅速而帶著一種罕有的緊張,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緊縮如針。

瑛太猛地從巨大的情緒沖擊中驚醒,顧不得母親,也慌亂地撲了過來。看著神樂毫無生氣的臉,一種強烈的恐懼瞬間取代了剛才的憤怒和悲傷。是他……是他的崩潰,是他家庭的爛事,把神樂……把神樂拖垮了嗎?!

“讓開!讓我看看!”朝日琉璃畢竟見過大場面,迅速上前試圖檢查。

場面一片混亂。千凜已經飛快地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聲音因為緊張而發顫:“快!快來!熔核Club后臺!有人昏倒!呼吸很弱!”朝日琉璃迅速蹲下,檢查神樂的瞳孔和呼吸,臉色凝重:“脈搏很弱!快叫救護車!”

冰冷,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醫院急診通道里,熒光燈管發出的白光刺眼而冷漠。長椅上,并排坐著三個沾滿汗水和灰塵的狼狽身影。

冬紀背脊挺直得依舊像把出鞘的劍,只是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冰冷的目光死死釘在緊閉的搶救室門上。千凜坐在中間,身體因為后怕和寒冷而不停地發著抖,眼神時不時瞟向搶救室門上那刺眼的紅燈。瑛太則把頭深埋在緊握的雙手中,肩膀上沾染的灰塵和汗漬壓得他雙肩塌陷。

漫長的,如同被凍結的時間在滴答聲中流逝。瑛太的手機在這片沉重的寂靜中突兀地震動起來。他幾乎是麻木地接起,沙啞地“喂?”了一聲。聽完對面說話后,他失魂落魄地應了一句:“哦……知道了……我會去的……”便掛斷了電話。

千凜和冬紀看向他,目光帶著詢問。瑛太抬起頭,臉上是巨大的疲憊和尚未散去的恐懼,眼神還有些失焦,聲音空洞:“……青葉町高中學生會文化部通知,說下周的文化祭……”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搶救室門上那依舊亮著的、冰冷刺眼的紅燈。看著身邊兩個同樣在擔憂中的朋友。又仿佛隔著門,看到了里面那個剛剛為救場拼盡了最后一點力氣,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的家伙。

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混合著巨大的不甘和對希望的瘋狂渴求,猛地攫住了瑛太近乎枯竭的心臟。不是商量,是為了……那個混蛋!那個因為他的舞臺事故在臺上把自己吼到昏厥的混蛋!那個在這個冰冷搶救室里躺著的混蛋!他們必須用一場最響亮的反擊來證明……他值得被這樣拯救!

瑛太猛地攥緊了拳頭,指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噠”聲,他那雙因為巨大沖擊而空洞的眼睛里,瞬間重新點燃了一團更為瘋狂,更為決絕的火焰!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斬釘截鐵地對著身邊的兩人宣布,像是在對這個冰冷世界下達戰書:“我們‘廢物回收站’……報名了!”

“下周文化祭,青葉町高中主舞臺!”

“等他醒過來……我們一起!”

千凜和冬紀同時看向瑛太,千凜的眼睛驟然亮起,那是被巨大希望和同伴情誼點燃的光芒。冬紀那冰封的臉上,瞳孔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碎裂重組,最終化為一種近乎銳利的,燃燒著冰冷戰意的光芒,他極其輕微,卻異常堅定地點了下頭。

沒有語言交流。三個傷痕累累,身上還帶著污漬與冰冷消毒水氣息的身影,在這條壓抑的走廊里,通過目光完成了無聲的契約。

手術室門上,那盞代表著未知與等待的紅燈,依舊無聲而固執地亮著。而在紅燈下,一種名為“廢物回收站”的意志,卻在絕境中拔地而起,帶著要將整個文化祭掀翻的決心,無聲地燃燒開來。為了那個躺在里面的人,更是為了所有人絕不肯就此沉淪的咆哮!

璃溱lien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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