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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生存許可證

生存許可證第十二集

醫院消毒水那刺鼻冰冷的氣味,像是滲入了骨髓深處。神樂緩緩睜開眼睛,瞳孔模糊地聚焦在慘白的天花板和吊瓶的輪廓。喉嚨干澀灼痛,渾身像是被重型卡車碾過,骨頭縫里都透著酸軟麻木。意識像是從深海中艱難上浮,記憶的碎片雜亂地翻涌:刺耳的救護車笛聲,冰冷推床的震動,眼前天花板的熒光燈管……

“……醒了!醒了!”千凜帶著巨大驚喜的喊聲第一個穿透迷霧。

神樂吃力地轉動眼珠,看到三張擠在病床邊的臉——千凜那雙圓圓的眼睛此刻盛滿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和純粹的喜悅,眼眶甚至有些泛紅;瑛太的臉上混雜著深重的疲憊,強烈的歉疚以及看到他清醒后的如釋重負;而冬紀則站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緊挨著冰涼的窗臺,背脊挺直依舊,但那雙慣常冰封的琥珀色瞳孔牢牢鎖定著他,深不見底,里面翻滾著神樂從未讀懂過的,極其濃稠的情緒——是壓抑到極致的后怕?還是某種被點燃的決心?

“嚇死我們了!”千凜的聲音帶著點鼻音,伸手想碰他又怕弄疼他,“醫生說是極度疲勞加上情緒過激的應激反應,還有點低血糖……好在心臟什么的沒事!”他語速飛快,像是要把所有信息一口氣倒出來。神樂想張口,喉嚨卻只發出氣音。

“別說話。”瑛太立刻遞過來一杯水,插好了吸管,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干裂的唇邊。冰涼的水浸潤火燒火燎的喉嚨,帶來一絲清明。

就在這時,千凜像是急于打破沉凝的氣氛,臉上擠出一個大大的,帶著邀功般意味的笑容:“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神樂!我們樂隊報名了青葉町下周的文化祭!主舞臺!”

“噗——!”神樂剛吸進嘴里的水猛地噴了出來,一陣劇烈的嗆咳撕扯著他脆弱的喉嚨和胸腔。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千凜那張興奮的臉,瞳孔瞬間因為巨大的驚恐而縮緊。

青葉町……文化祭……主舞臺?!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這分明是把他這個“小偷”、“霸凌者”的靶子直接釘在了全校師生面前公開處刑!

他剛恢復一絲血色的臉瞬間煞白如紙,眼前熟悉的眩暈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洶涌回卷,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尖銳的念頭:逃!再也不要回那個地方!死在醫院都比站到那個臺上強!他甚至能清晰想象出那些鄙夷、嘲弄、憤怒的目光聚光燈般打在他身上,臺下潮水般的噓聲和“滾下去!”的怒罵將他徹底淹沒……

“所有人都認識我!他們都知道我是誰!我是‘那種人’!小偷,霸凌者,罪犯……而且,而且以前“朝日之夏”的粉絲在學校里有那么多……現在突然加進來人……還是……是我這樣的人?!”他越說越激動,聲音拔高,帶著尖銳的絕望:“他們會砸東西的!他們會罵死我的!說不定……說不定……”

那雙眼睛里的光迅速地黯淡下去,又蒙上了一層熟悉的、厚重的灰色塵霾,一種死氣沉沉的厭棄感開始彌漫:“……還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結束了,什么都不會發生。反正……也活得很辛苦……”

他想掙扎著爬起來,身體卻沉重得像灌了鉛。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淹沒口鼻,窒息感再次攥緊了他。他痛苦地閉上眼,唇瓣哆嗦著,下意識地往后縮,仿佛病床就是他此刻唯一的避難所。

就在那股熟悉的、冰冷的自毀欲再次要占據上風,那句“不如死掉”的咒語在心底盤旋時——

“啪嗒。”一聲極其輕微,但在寂靜病房中清晰無比的腳步聲。

神樂倏地睜眼。冬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床邊,就站在千凜和瑛太身后。

他依舊沉默,目光穿透前面兩人的身體間隙,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毫無遮擋地釘在神樂那雙充滿驚悸恐懼的眼睛里。那眼神不再只是審視,更像是一種……穿透靈魂的拷問和無聲的宣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這次,不行。

這冰冷銳利的注視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神樂恐懼的迷霧。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冬紀的嘴唇微動了一下,像是要對他說什么,目光卻銳利地掃過瑛太和千凜,冷冷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你們……不知道他爸媽在哪兒嗎?”

瑛太和千凜同時愣住了。冬紀那雙眼睛依舊緊鎖著神樂,像是在逼迫他面對:“……在監獄。因為他覺得他們家完了……連帶著他自己也‘該死’了。”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精準、鋒利、毫不留情地刺穿神樂最深的傷疤。

“閉嘴……”神樂喉嚨里擠出一絲微弱干澀的嘶鳴,身體因為被揭露秘密而劇烈顫抖起來,巨大的羞恥感讓他想立刻死去。

冬紀完全無視他的抗拒,目光轉向瑛太和千凜,眼神如同兩柄冰刀:“……現在,能理解他為什么……站不住臺子了嗎?”他頓了頓,似乎在等兩人消化這爆炸性的信息量,“……想讓他爬起來?……也許,該讓他……親耳去聽聽他們的話。”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靜。瑛太和千凜的臉上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目光在冬紀和病床上蜷縮顫抖的神樂之間來回掃視。

幾天后,空氣沉重得如同鉛塊,郊外灰白色高墻圍筑的地方,鐵絲網在正午陽光下反射著冰冷刺目的光。入口安檢處的金屬探測門發出單調的“嘀嘀”聲,回蕩在空曠壓抑的接待大廳。

神樂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雙腿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手指緊緊摳著座椅邊緣,指甲蓋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身邊坐著千凜和瑛太,冬紀依然是站在不遠處,千凜的手悄悄伸過來,緊緊握住了他冰涼僵硬的手掌。那溫熱的包裹感和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力量,讓神樂幾乎要跳起來逃離的沖動被強行按捺下去一些,但心臟依然在瘋狂跳動。

終于,內門沉重的開啟聲響起。一個穿著統一灰色囚服,佝僂著背脊的身影出現在玻璃間隔的對面。原本的面容如今被時光和愁苦刻滿了深痕,眼窩深陷,頭發灰白枯燥,只有那雙望向神樂的眼睛,還勉強保留著一絲殘存的,曾經屬于一個“家長”的卑微光芒。

是母親。

神樂像是被這目光燙傷,瞬間低下頭,不敢直視。巨大的痛苦、委屈、怨恨混雜著從未斷絕的愛意,如同千萬根針在他胸腔里翻攪。

“……神樂……”母親的聲音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模糊不清,帶著濃重的哽咽。她的雙手緊緊貼在冰涼的玻璃上,隔著那堅硬的屏障試圖觸摸兒子的輪廓,“……對不起……爸爸和媽媽……對不起你……”

淚水大顆大顆地從她深陷的眼眶里滾落,砸在玻璃下方的臺面上,暈開小小的深色水漬。“……是我們……毀了你的前程……毀了你的生活……讓你一個人……在外面……”

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深入骨髓的自責,“……那天……警官說……說你搶了人家的錢……差點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媽媽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這墻上……是我們……沒給你留活路……”

母親的痛苦是如此真實,如此巨大,透過冰冷的玻璃窗和模糊的擴音器,狠狠地撞擊在神樂心上。他依舊低著頭,牙關緊咬,淚水卻同樣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滴在千凜緊握著他的手背上。

“別說了……別說了……”他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嗚咽。

“不……要說!”母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決絕,她猛地用手背用力擦掉臉上的淚水,那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低著頭的兒子,那眼神不再是完全的絕望,反而亮起了一種帶著無盡祈禱和最后力量的微光:“神樂!你給媽媽抬起頭來!”她幾乎是命令般喊道。

神樂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驚得渾身一抖,下意識地,極其艱難地,緩緩抬起了那張布滿淚痕,充滿脆弱的臉。

母親隔著玻璃,隔著淚水,模糊地看著兒子憔悴蒼白的臉。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似乎在醞釀此生最重要的一句話:“看著我……兒子……好好活下去……”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燃燒生命般的灼熱力量:“——別學我和你爸!”

“要堅強!”

“要勇敢!”

“要像燒不死的野草一樣……活下去——!!!”

她的手指因為用力按壓而指節泛白,整個身體都在微顫,喊出最后那三個字時,幾乎是耗盡了她所有殘余的生命能量,回蕩在壓抑的會面室里。

這句話如同驚雷,轟然炸響在神樂早已混亂不堪,只剩下逃避和自毀的腦海深處。他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玻璃對面母親那張布滿淚痕,寫滿巨大痛苦與愧疚,此刻卻迸發出一種近乎悲壯光芒的臉。那雙絕望的眼睛里燃燒的,不是放棄,是命令!是她用自己血淚換來的最后希冀!

一股滾燙的洪流混合著酸澀的巨浪,猛地沖垮了神樂心中那堵用怨恨,恐懼和“不如去死”鑄造的高墻。他再也無法抑制,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包含著所有委屈、憤怒、痛苦和巨大悲傷的號哭!

“哇啊——!!!”

這不是妥協的哭泣,而是封鎖在內心深處的情緒閘門被這最后,最原始的祈愿徹底炸開的宣泄!他將臉埋在千凜的肩頭,像個真正失去依靠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積攢了太久的痛苦、迷茫、怨恨和孤獨,如同找到了決堤的出口,洶涌奔流。

千凜緊緊抱著他顫抖的身體,任由淚水浸濕自己的肩膀,眼眶同樣通紅。瑛太坐在另一邊,伸出手臂,同樣用力地,沉默地攬住了神樂的肩膀,仿佛要分擔他所有的重量。冬紀站在三人身后稍遠一點的位置,背對著玻璃窗,仰著頭,下頜線繃緊,似乎在看著天花板角落里積聚的塵灰,但那微微起伏的肩背泄露了內心的波瀾。冰封的眼底,似乎也被那一聲號哭鑿開了一道無法彌合的裂痕,折射出內心深處的劇震。

回去的路上,車里是長久的,只有引擎低沉嗡鳴的沉默。

夕陽的金輝穿過車窗,在神樂那張因為過度哭泣而顯得異常蒼白的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他靠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目光失焦地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逐漸變得繁華起來的街景。

許久,他用一種異常平靜,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卻又帶著某種新生的輕飄飄的聲音,輕聲打破沉寂:“……剛才……我好像……知道了。”他頓了頓,像是在咀嚼這句話的分量,聲音極輕,卻清晰地傳入其他三人的耳中:“……為什么……要活著。”

千凜和瑛太立刻屏住呼吸,轉頭看向他。冬紀坐在副駕駛位置,目光也從窗外轉回車內后視鏡,鏡中映出神樂沉靜的側臉。

神樂沒有看任何人,依舊看著窗外掠過的車流,那些曾在他眼中毫無意義的,密密麻麻的光點,此刻似乎也被賦予了某種模糊的意義。他的嘴角極其細微地,極其艱難地向上牽扯出一個算不上笑容,卻異常柔和的弧度:“……因為……還有人在希望我……活著啊。”

“……媽媽最后……是在那樣求我……”

“……還有……”他微微偏過頭,目光在千凜依舊泛紅的眼眶,瑛太緊繃著的臉頰輪廓,以及冬紀在后視鏡中緊鎖住他的視線上一一掠過,像在清點最珍貴的寶物,“……還有……你們……”

車廂里再次陷入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不再沉重,反而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溫煦的氣流。一種嶄新的,從巨大廢墟中掙扎著冒出頭來的微弱力量,在四人間無聲地流淌,連接。

“廢物回收站”地下排練室。空氣里那熟悉的混合氣味此刻像是經過淬煉,少了一分掙扎,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聚力量。

神樂像是耗盡了最后的力氣,靠在那破舊的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

短暫的寂靜之后,瑛太猛地從角落里站起身。他的眼睛亮得驚人,臉上不再有陰霾,而是充滿了巨大的興奮和一種被點亮的,迫不及待燃燒的創作欲望。“就是它!我們的新歌!”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神樂說的!活著的意義!”

他幾步沖到那個用來寫歌詞的白板前,抓起一支馬克筆,用力地寫下幾個大字:“——因為還有人希望!”

筆尖劃過白板發出刺啦的尖銳聲響,千凜也瞬間跳了起來,兩只鼓棒已經下意識地敲擊著自己的大腿外側,發出篤篤的節奏聲,臉上是純粹的激動和迫不及待:“對對對!就是這個!生命的重量,不是負擔,是被需要!”

冬紀的目光從那幾個大字上掃過,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走向他那堆昂貴復雜的設備,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調出一個個效果器模塊,利落地開始構建旋律的骨架,頭也不抬地命令:“節奏。千凜,想基礎律動。神樂,用琴把你現在的感覺……彈出來,別管對錯。廢物要說話,誰也攔不住。”

神樂靠在沙發上,緩緩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吊燈投下的昏暗燈光。

希望……活著……是因為還有希望……在被人希望著……

一種極其陌生又極其真實的暖流,緩慢地,固執地流淌過他那幾乎被恐懼和絕望凍結的心田。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他沒有走向電子琴,而是走向瑛太剛剛書寫的白板,拿起另一支黑色的馬克筆,在那行“因為還有人希望”下面,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地,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幾個更大的,帶著千鈞重力的字:“活出自己的聲音——!!!”

墨跡未干,反射著頭頂微弱的光,像是宣告著一條新的道路就此展開。

幾乎是他寫完的瞬間,冬紀那邊,一串冰冷清脆,帶著強烈行進感和蓬勃生命力的吉他前奏旋律片段,如同破曉的曙光,驟然傾瀉而下。千凜的鼓點立刻響應,沉穩有力如同心臟搏動。

瑛太看著那些字,眼中燃燒起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抓起旁邊的貝斯,手指按在弦上,飽滿而帶著巨大情感濃度的旋律已經蓄勢待發。

神樂站在白板前,看著那些自己寫下的,仿佛在燃燒的字跡,又轉頭看向身邊三個因為同一個信念而眼神灼熱的面孔。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不是為了逃避,是為了更好地聽見——聽見希望,聽見生命嶄新的樂章,在他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搏動起來。

文化祭的主舞臺?來吧,讓整個青葉町都聽聽……“廢物回收站”的活著的聲響!

璃溱lien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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