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間僵持起來。

小雨立即解釋道：“大叔，這個姐姐和刀客不是壞人，她們救了我！那只大黑熊也是她們……“

“行了。“大叔打斷她的話，大步走向沈千里和刀客。他比沈千里高出整整一個頭，從懷中掏出一個草藥袋遞了過來。“這是治傷的藥，早晚各一次抹在傷口上。“他低沉地說，每個字都像石頭一樣沉重，“古樹部落不歡迎外來者。“

沈千里沒有接過草藥袋，她真誠的望著大叔懇求道。

“我可以離開，但是他也是因為救小雨才傷勢加重的，能不能讓他留下來。“

“留下他，。“大叔冷笑，“然后呢？等他好了再來搶奪我們……我不管你們有什么樣的目的，立刻離開！“

小雨急得拉住了大叔的手：“大叔！他們真的救了我的命！“

“小雨。“大叔頭也不回，“有些事你不懂，快回去。“

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個沙啞卻溫和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怎么能這樣對待遠到的客人。“

人群自動分開，一位拄著蛇頭拐杖的老婦人緩步走來。她滿頭白發編成無數細辮，臉上皺紋如同樹皮，看上去大概有80多歲了，但動作卻絲毫不顯。

小雨臉上顯露出笑容歡呼。

“薩滿奶奶！“

老婦人笑著沖她點點頭，目光卻落在沈千里和刀客身上：“遠道而來的客人，感謝你們將我們的小雨安全送回。我是古樹部落的薩滿，你們可以叫我薩滿奶奶。“

大叔皺眉：“薩滿，規矩就是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薩滿奶奶打斷他，“更何況他們救了小雨的命。帶他們去休息吧，我看這位年輕人需要處理傷口。“她指了指刀客肩膀上已經滲血的繃帶。

大叔還想說什么，但在薩滿奶奶平靜的注視下，最終只能沉默的轉身離去。

薩滿奶奶招來一個少年：“帶客人們去空著的帳篷休息，準備熱水和干凈的布條。“她轉向沈千里，“我回去拿下藥箱，稍后就為他醫治。“

薩滿奶奶人真好啊。

沈千里感激的點頭致謝，跟著引路的少年離開了。

途中，她注意到部落中央那棵參天古樹——它比周圍的樹都要粗壯許多，樹干上刻滿了神秘的符號，樹下擺放著各種獵物和果實，顯然是祭品。

“那是我們的神樹。“引路的年輕人注意到她的目光，驕傲地說，“部落存在多久，它就有多老。我們所有的收獲，都會先敬奉給它。“

沈千里望著那棵巨大的古樹，不知為何心里浮起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

晨光透過的布簾制成的窗戶灑落地面，沈千里睜開了眼睛，發現刀客已經不在屋內。

這是什么身體素質啊，明明之前感覺都快要死了，這才幾天……才不過三天吧，人就好了。

她不禁懷疑刀客的異能是鋼筋鐵骨。

她簡單梳洗后走出樹屋，迎面撞見小雨抱著一籃子新鮮漿果。

“這是剛摘的藍莓，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小雨伸手遞出，卻沒有和沈千里對視，別過了臉裝做在看風景。

傲嬌啊。

沈千里唇邊泛起笑容，接過了藍莓。

雖然在古樹部落里才待了三天，但除了那個大叔，所有的人都很友善。而小雨雖然經常板著個臉小大人樣，但行為卻是完全相反的，每天都會來送些說是自己吃不下的東西。

古樹部落的伙食雖然算不上豐盛，但頓頓能吃飽還有水果來添縫的無憂日子，對于沈千里來說，已經是宛如天堂了。

在這里，好像什么也不用擔心。

沈千里從籃子里拿起一顆，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謝謝，你起得真早。“

她看著小雨衣服上的草屑和頭發上的塵灰，不用想也知道，小雨應該是去外面捕獵回來的。

這么小的孩子卻這么努力，這讓沈千里心里不由生出一絲愧疚。

小雨挺起胸膛，“我已經8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沈千里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8歲也是孩子，不用這么辛苦。“

小雨搖頭，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部落里每個人都要貢獻力量。薩滿奶奶說，只有懂得奉獻，才能得到自然的饋贈。“

沈千里笑的看著她：“你真的很喜歡薩滿奶奶。“

“她是部落最智慧的人！“小雨眼睛發亮，“她能聽懂風的聲音，看懂云的形狀，知道什么時候該狩獵，什么時候該采集。大叔負責保護我們，薩滿奶奶則指引我們。“

薩滿奶奶的確很好，她每一天都有過來查看刀客的傷勢，也許是因為薩滿奶奶的醫術高超，所以刀客才能好的那么快吧。

真沒想到在廢土里能有這樣一個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

正說著，遠處傳來喧嘩聲。幾個獵人扛著一頭野豬歸來，人們歡呼著迎上去。沈千里注意到，他們首先將野豬抬到古樹下，由薩滿奶奶主持簡短的儀式后，才開始分割獵物。

“你們總是把最好的部分獻給古樹？“沈千里問。

小雨點頭：“當然啦！古樹保護我們，我們也要回報它。“

在這里，古樹就相當于他們的神明吧。

沈千里不禁這么想。

***

午后，沈千里在部落邊緣找到了刀客。他正坐在一塊巨石上，出神地望著古樹方向。

“你一整天都去哪了？“沈千里坐到他身邊，“薩滿奶奶派人來給你換藥都沒找到你。“

刀客似乎剛從沉思中驚醒：“這個部落很奇怪。“

“因為他們崇拜一棵樹？“

“不。“刀客想了想后搖頭，“總之……奇怪。”

沈千里皺眉：“什么啊。“

刀客向來沉默寡言，十句話打不出一個屁。

雖然她心里隱隱也有一絲奇怪的感覺，但聽到他含糊的回答還是忍不住生氣。

“廢土上有這樣一個和平安詳的小部落就奇怪了，是不是只有爾虞我詐，你爭我搶血腥暴力才能算正常。”

“……”

刀客不語。

“我看你才不正常。”

沈千里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一片落葉隨著乍起的風飄落到巨石下，陷入了泥土之中。

刀客看著那片落葉，靜靜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