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兩周后的深夜，雷聲驚醒了鐘婭微。她伸手摸向身旁，床單冰涼——謝含濤又不在床上。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了。

她抓起睡袍，赤腳走出臥室。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書房門縫透出一線光亮。鐘婭微輕輕推開門，看到謝含濤坐在電腦前，眼鏡反射著屏幕的冷光，面前攤著幾份文件和一沓照片。

“又睡不著？“她輕聲問。

謝含濤猛地轉身，迅速合上文件，但鐘婭微已經看到了——那是謝含雨的案件資料和現場照片。

“抱歉，吵醒你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我馬上回去睡。“

鐘婭微走到他身邊，手指撫過他緊繃的肩膀：“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嗯。“謝含濤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只是...還有些細節需要整理。“

雷聲再次炸響，雨點開始敲打窗戶。鐘婭微看向屏幕，上面是一份電子版的結案報告。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段：“......謝含雨女士系被周永昌指使的兇手推落江中，偽裝成自殺現場......“

“別看了。“她關上電腦，握住謝含濤冰涼的手，“已經結束了。“

謝含濤沒有回應，只是盯著合上的電腦屏幕。在昏暗的臺燈下，鐘婭微看到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和眼下的青黑。這個一向整潔克制的男人，此刻看起來憔悴得令人心疼。

“你知道嗎？“他突然開口，聲音嘶啞，“我最后和含雨說的話是'別多管閑事'。“

鐘婭微的心猛地揪緊。

“那天她打電話告訴我發現了周永昌的犯罪證據，我說太危險，讓她別插手。“謝含濤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她笑著說'哥，你總是這么緊張'，然后就...“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肩膀開始輕微顫抖。鐘婭微從未見過這樣的謝含濤——脆弱、破碎、完全失控。她跪下來，將他拉入懷中。謝含濤的呼吸噴在她頸間，灼熱而急促。

“不是你的錯。“她輕撫他的后背，像安慰一個受驚的孩子，“含雨做了她認為對的事，就像你這些年做的一樣。“

謝含濤在她懷中僵硬了一瞬，然后突然崩潰。這個從未在人前失態的男人，此刻像個孩子一樣痛哭失聲。鐘婭微緊緊抱住他，感受他的淚水浸濕她的睡袍。窗外的暴雨愈演愈烈，雷聲轟鳴，仿佛要洗凈世間所有悲傷。

不知過了多久，謝含濤的呼吸漸漸平穩。他微微后退，有些窘迫地擦了擦眼睛：“抱歉，我...“

“噓。“鐘婭微將手指按在他唇上，“去洗個熱水澡吧，我給你泡杯熱牛奶。“

當謝含濤從浴室出來時，鐘婭微已經換好了干凈的床單，床頭柜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窗外雨聲漸小，只剩下輕柔的滴答聲。

“喝了吧。“她遞過杯子，“加了點蜂蜜。“

謝含濤接過杯子，指尖擦過她的手：“謝謝。“

這個簡單的詞里包含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感。鐘婭微看著他喝完牛奶，然后關上臺燈。在黑暗中，她感覺到謝含濤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頸后。

“睡吧。“她輕聲說，“我在這兒。“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鐘婭微醒來時，發現謝含濤已經醒了，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清明而柔軟。

“早。“他微笑，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昨晚...謝謝你。“

鐘婭微伸手撫平他睡皺的衣領：“感覺好些了嗎？“

“嗯。“他握住她的手，“很久沒睡得這么踏實了。“

這個簡單的對話背后，是某種無形的壁壘被打破了。鐘婭微知道，從今往后，他們之間將不再有隱藏的脆弱與偽裝。

早餐后，謝含濤去書房接工作電話，鐘婭微則收拾餐桌。門鈴突然響起，快遞員遞給她一個薄薄的包裹，寄件人一欄空白。

“什么東西？“謝含濤從書房探出頭。

“不知道，沒寫寄件人。“鐘婭微拆開包裹，里面是一本破舊的日記本——確切地說，是幾頁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紙。

她翻開第一頁，立刻認出了那個清秀的字跡——謝含雨。紙上日期是五年前的某個夏日，內容讓她的血液瞬間凝固：

“......今天又在'夜色'酒吧看到那個女孩，她喝得爛醉，差點被幾個男人帶走。我假裝是她朋友把她拉出來，她叫我'多管閑事的婊子'，哈哈，有趣的小姑娘。她長得真像我，特別是眼睛......“

鐘婭微的手開始發抖。謝含雨不僅見過她一次，而是多次，甚至留下了記錄。她飛快地翻看其他幾頁，每一頁都提到了她：

“......婭微今天又和那個禿頂老男人出去了，她明明那么厭惡他碰她，為什么還要委屈自己？......“

“......偷偷跟著婭微去了她住的公寓，條件真差。留了些錢在房東那里，說是政府補助，希望她能吃幾頓好的......“

最后一頁的日期是謝含雨死亡前三天：

“......終于拿到了周永昌的犯罪證據，但被他的人發現了。如果我有不測，請找到那個叫鐘婭微的女孩，她住在......“

文字在這里戛然而止。鐘婭微抬起頭，看到謝含濤站在面前，臉色蒼白。

“這是...含雨的日記？“他的聲音不穩。

“只有幾頁。“鐘婭微將紙遞給他，“她一直在...關注我。“

謝含濤快速瀏覽內容，眉頭越皺越緊：“這不合理。如果含雨一直在暗中幫你，為什么我從沒發現？“

“也許她刻意瞞著你。“鐘婭微猜測，“你看，這里寫她通過房東給我錢，說是'政府補助'。她不想讓人知道。“

謝含濤放下日記殘頁，突然想起什么：“那筆匿名匯款...我一直以為是含雨安排的，但時間對不上。她去世后，匯款還在繼續...“

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困惑與不安。誰在謝含雨死后繼續資助鐘婭微？又是誰寄來了這些日記殘頁？

“我們需要見見房東。“謝含濤拿起車鑰匙，“你以前住的那棟公寓還在嗎？“

“應該還在。“鐘婭微抓起外套，“但那片區去年就拆遷了。“

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路上，鐘婭微不斷回想日記內容，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心頭——她曾經以為自己是孤獨的，無人關心的，卻不知暗處一直有雙眼睛在守護她。

老城區比記憶中更加破敗。鐘婭微曾經住過的那棟紅磚公寓樓已經被圍欄圍起，墻上寫著大大的“拆“字。幾個工人正在搬運設備，看樣子即將動工。

“請問之前的房東還在這里嗎？“鐘婭微攔住一個工人。

“老李頭？“工人指了指對面小巷，“應該在他的雜貨鋪里。“

雜貨鋪又小又暗，散發著陳年的霉味。柜臺后坐著一個佝僂老人，正就著臺燈看報紙。聽到門鈴，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鐘婭微臉上停留了幾秒，突然亮了起來。

“是你啊，小姑娘！“他咧嘴笑了，露出幾顆黃牙，“好久不見，過得不錯嘛！“

鐘婭微驚訝他還能認出自己：“李叔，您還記得我？“

“怎么不記得？“老人放下報紙，“每個月都來領補助的那個漂亮丫頭嘛！“

謝含濤上前一步：“什么補助？“

“政府補助啊。“老人疑惑地看著他，“每個月固定有人打錢過來，讓我以政府名義轉交給小鐘。怎么，你們不知道？“

“是誰打的款？“鐘婭微急切地問。

“這...“老人撓撓頭，“是個年輕姑娘開始的，后來換成個男的。銀行轉賬，從不露面。“

謝含濤拿出手機，調出謝含雨的照片：“是最初是這個女孩嗎？“

老人瞇眼看了看：“有點像，記不清了。都好幾年了。“

“后來那個男的，“鐘婭微追問，“有什么特征嗎？“

“沒見過面，只通過電話。“老人努力回憶，“聲音挺年輕的，說話很有禮貌，每次都問你的近況。“

鐘婭微和謝含濤交換了一個眼神。線索到這里似乎斷了。

“對了，“老人突然想起什么，“上個月還有人來找過你呢，說是什么報社的。“

“報社？“鐘婭微心跳加速，“是不是叫蘇夢？“

“對對對！“老人點頭，“留了張名片，說如果你回來就聯系她。“

他在抽屜里翻找半天，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正是蘇夢的，但電話號碼與之前不同。

離開雜貨鋪，鐘婭微立刻撥通了新號碼。電話接通后，蘇夢的聲音充滿警惕：“哪位？“

“我是鐘婭微。我們得談談，關于含雨的日記。“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怎么拿到日記的？“

“有人匿名寄給我。“鐘婭微看了謝含濤一眼，“你知道是誰嗎？“

“見面說吧。“蘇夢報了一個咖啡館的地址，“一小時后。“

咖啡館位于城北一個偏僻的街區，客人寥寥。蘇夢坐在角落，面前放著筆記本電腦。看到鐘婭微和謝含濤一起進來，她明顯緊張起來。

“沒想到你會帶他一起來。“她低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日記的事你知道多少？“謝含濤開門見山。

蘇夢環顧四周，確保沒人注意他們，然后打開電腦：“含雨生前把日記本交給我保管。上周我發現有人闖進我家，日記本被偷走了一部分——正好是記錄鐘小姐的那些頁。“

“誰會偷這些？“鐘婭微問。

“我不知道。“蘇夢壓低聲音，“但自從周永昌被捕后，我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謝含濤的表情變得嚴肅：“你認為含雨的死還有其他隱情？“

“不只是我。“蘇夢打開一個加密文件夾，“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份銀行流水記錄，顯示在謝含雨死亡前后，有大筆資金從周永昌的公司轉入一個名為“X“的賬戶。

“這個'X'，“蘇夢指向屏幕，“我追查了很久，發現與'心語'平臺有密切聯系。“

謝含濤的身體猛地前傾：“你是說'心語'與周永昌有勾結？“

“不僅如此。“蘇夢調出另一份文件，“'心語'一直在秘密收購與周永昌有過交易的公司，像是在...清理痕跡。“

鐘婭微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關聯：“所以他們想收購知言傳媒？“

“很可能。“蘇夢點頭，“特別是現在周永昌被捕，他們更需要控制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渠道。“

謝含濤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這就是為什么他們當初用含雨的死威脅我——不只是為了收購，更是為了控制。“

談話間，鐘婭微注意到咖啡館門口有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一直在看他們。她輕輕踢了踢謝含濤的腳，示意他注意。謝含濤微微點頭，顯然也發現了異常。

“蘇小姐，“他突然提高音量，“關于含雨的紀念文章，我希望你能尊重事實，不要夸大其詞。“

蘇夢一愣，隨即會意：“當然，謝總。我會嚴格按照您提供的資料撰寫。“

他們又假裝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然后分頭離開。謝含濤拉著鐘婭微繞了幾條街，確保沒人跟蹤后，才回到車上。

“你覺得蘇夢可信嗎？“鐘婭微系上安全帶。

“不完全。“謝含濤啟動車子，“但她提供的銀行記錄值得調查。“

回到公司，前臺叫住鐘婭微：“鐘總監，有您的快遞。“

又是一個匿名包裹，這次是一個小U盤。鐘婭微和謝含濤對視一眼，直接去了IT部，在一臺隔離電腦上查看內容。

U盤里只有一個音頻文件。點擊播放后，一個經過處理的聲音響起：

“鐘小姐，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說明蘇夢已經接觸了你。小心她，也小心你身邊的謝含濤。關于謝含雨的死，他們都有所隱瞞。真正的答案在'老地方'——你知道是哪里。“

錄音結束，留下滿室愕然。鐘婭微看向謝含濤：“這是什么意思？'老地方'是哪里？“

謝含濤搖頭：“我不知道。你呢？有什么地方對你和含雨都很特別？“

“我們根本不認識！“鐘婭微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除了那次酒吧偶遇...“

她突然停住了。酒吧。夜色酒吧，謝含雨日記里提到的地方。

“我們去酒吧看看吧。“她站起身，“'夜色'，含雨第一次見到我的地方。“

謝含濤看了看表：“現在才下午四點，酒吧還沒開門。“

“那就明天一早。“鐘婭微咬著下唇，“這太奇怪了...為什么有人覺得我會知道'老地方'？“

謝含濤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公司內線。他接起來，聽了幾句后臉色變了：“什么時候的事？......好，我們馬上處理。“

掛斷電話，他的表情異常凝重：“公司內網被黑了，所有高層都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指控你靠與我的不正當關系上位，還暗示你參與泄露公司機密。“

鐘婭微的血液瞬間冰涼：“誰發的？“

“IP地址被隱藏了。“謝含濤的聲音冷得像冰，“但時機太巧了，顯然是有人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或者挑撥我們的關系。“鐘婭微苦笑，“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監視下。“

謝含濤突然握住她的手：“不管發生什么，我們一起面對。“

這個簡單的承諾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有力量。鐘婭微回握他的手，突然想起錄音里的話——“小心你身邊的謝含濤“。她看著眼前這個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內心無比確定：無論真相多么殘酷，她都會站在他這邊。

第二天清晨，他們正準備出發去“夜色“酒吧，鐘婭微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喂？“她謹慎地接起。

“鐘...鐘顧問嗎？“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我是陳總...不，老陳。我...我出獄了，保外就醫。“

鐘婭微驚訝地看向謝含濤：“你怎么有我的號碼？“

“一直存著...“陳總咳嗽了幾聲，“鐘顧問，我走投無路了。周永昌的人要殺我滅口，我...我知道一些事，關于謝含雨，關于你...“

鐘婭微的手指收緊：“什么事？“

“電話里說不安全。“陳總的聲音充滿恐懼，“能見一面嗎？就在老碼頭...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真的悔改了。“

謝含濤搖頭示意她拒絕，但鐘婭微猶豫了。如果陳總真知道些什么...

“我們會去。“她最終說，“但如果你耍花樣...“

“不會的！“陳總急切地保證，“我只要...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掛斷電話，謝含濤皺眉：“這明顯是個陷阱。“

“但如果是真的呢？“鐘婭微咬著嘴唇，“而且'夜色'酒吧和老碼頭在同一個方向，我們可以先去見陳總，再去酒吧。“

謝含濤沉思片刻，終于點頭：“但必須做好防備。“

他打開保險柜，取出兩個小巧的裝置：“隨身警報器，按下去會直接聯系警方并發送定位。“

鐘婭微接過一個，放進外套口袋。這個小東西沉甸甸的，像是承載了太多未說的擔憂。

前往碼頭的路上，謝含濤開得很快，眉頭始終緊鎖。鐘婭微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如果這真是個陷阱，他們可能再次卷入危險；但如果不去，也許會錯過關鍵線索。

“不管發生什么，“她突然說，“別一個人扛。答應我。“

謝含濤的側臉線條柔和了些：“我答應你。“

老碼頭比上次來時更加破敗。陳總說的見面地點是5號倉庫，與上次的3號相隔不遠。他們謹慎地接近，謝含濤走在前面，手始終放在裝有警報器的口袋里。

倉庫門虛掩著，里面昏暗潮濕。鐘婭微瞇起眼睛，隱約看到一個人影蜷縮在角落。

“陳總？“她喚道。

人影動了動，然后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當陳總蹣跚地走到光線處時，鐘婭微幾乎認不出他了——曾經趾高氣揚的老男人現在瘦得脫了形，臉上布滿淤青，左臂不自然地垂著。

“鐘顧問...謝總...“他佝僂著腰，聲音嘶啞，“謝謝你們來...“

謝含濤保持警惕：“你想說什么？“

陳總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這個...周永昌一直在找。是謝含雨留下的...“

謝含濤接過信封，小心地打開。里面是一張照片——謝含雨站在“夜色“酒吧門口，懷里抱著一個藍色文件夾，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證據已備份，U盤在老地方。“

“這是什么意思？“鐘婭微問，“什么老地方？“

陳總搖頭：“我不知道。謝含雨死前把這照片交給我的一個手下保管，說是...保險。上周那人突然出車禍死了，臨死前把照片給了我。“

謝含濤仔細檢查照片：“含雨懷里那個藍色文件夾，我見過。是她最喜歡用的那種。“

“所以線索還是在酒吧？“鐘婭微思索著。

突然，倉庫外傳來汽車急剎的聲音。陳總臉色大變：“他們找到我了！快走！“

謝含濤迅速將照片塞進口袋，拉著鐘婭微向側門跑去。身后傳來陳總的喊聲：“貨架后面有后門！“

他們剛沖到貨架后，倉庫大門就被猛地踢開。幾個黑影闖了進來，手電光四處掃射。鐘婭微的心跳如擂鼓，跟著謝含濤貓腰穿過一堆貨物，找到了一扇生銹的小門。

門外是一條狹窄的小巷。他們狂奔到主路上，謝含濤立刻按下警報器。幾分鐘后，警笛聲由遠及近，那些追兵似乎撤退了。

警察做了簡單筆錄，但陳總已經不見了蹤影。當被問及為何來此時，謝含濤只說陳總是來提供一些商業證據的，隱瞞了關于妹妹的部分。

離開警局后，他們直接驅車前往“夜色“酒吧。午后的酒吧區安靜得出奇，“夜色“的招牌已經褪色，但仍在營業。

推門進去，昏暗的室內彌漫著酒精和清潔劑的氣味。幾個早起的酒客散坐在角落，酒保懶洋洋地擦著杯子。

“我們找老板。“謝含濤直截了當。

酒保打量了他們一眼：“老板娘在后面辦公室。“

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濃妝艷抹，眼神精明。看到謝含濤和鐘婭微，她明顯愣了一下：“你們...？“

“你認識謝含雨嗎？“鐘婭微開門見山。

老板娘的手微微發抖：“認、認識。她以前常來。“

“她有沒有在這里存放過什么東西？“謝含濤問，“一個藍色U盤之類的？“

老板娘的眼神飄忽起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鐘婭微突然想起什么，從錢包里取出謝含雨的照片：“是她嗎？她說U盤在'老地方'，你一定知道是哪里。“

老板娘看到照片，臉色變了：“你們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謝含濤聲音低沉，“這位是鐘小姐，含雨生前...關心的朋友。“

老板娘猶豫了片刻，然后從柜臺下取出一把鑰匙：“地下室儲物柜，23號。含雨五年前租的，一直續費到現在。“

地下室陰冷潮濕，23號儲物柜在最里面。謝含濤用鑰匙打開柜門，里面只有一個藍色的小U盤，靜靜地躺在角落。

他們回到車上，用筆記本電腦查看U盤內容。里面是一段視頻，畫面晃動得厲害，但能清晰看到周永昌和幾個手下在討論如何偽造賬目。視頻末尾，周永昌對著電話說：“......處理掉那個多管閑事的記者，做得像自殺......“

日期顯示是謝含雨死亡前一天。

謝含濤的手緊緊握住U盤，指節發白。這就是鐵證，證明含雨是被謀殺而非自殺。鐘婭微輕輕抱住他，感受到他全身都在顫抖。

“我們會讓所有人付出代價。“她在他耳邊承諾，“一起。“

謝含濤深吸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先去警局，然后...“他看向鐘婭微，“我們需要談談蘇夢。“

“你認為她有問題？“

“不確定。“謝含濤啟動車子，“但她顯然知道得比說出來的多。“

鐘婭微點點頭，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如果蘇夢與含雨的死有關，那么她接近林妍、引導他們調查，又是為了什么？

而那個神秘的匿名寄件人，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