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沈清晏正在用早膳，忽然腹痛如絞，一股熱流再次從腿間涌出！她心頭大駭，難道又遭了暗算？云袖慌忙扶她上床，正要去找溫子墨，卻被沈清晏一把拉住。

“別聲張……“沈清晏咬牙忍痛，“這次不是下藥，是胎氣動了。去把上次的藥拿來，再……再讓小安子去找溫太醫，就說我舊傷復發。“

溫子墨匆匆趕來時，沈清晏已經服了藥，出血暫時止住，但臉色慘白如紙。溫子墨診脈后，眉頭緊鎖：“娘娘憂思過重，肝氣郁結，加上上次滑胎藥的余毒未清，胎象十分不穩。若再這樣下去，只怕……“

“我明白。“沈清晏虛弱地打斷他，“溫太醫，前朝我父親的事，可有新消息？“

溫子墨嘆了口氣：“沈大人已經平反，官復原職。楚家為此損失了兩名心腹官員，楚國公被皇上申飭，罰俸一年。“

沈清晏閉了閉眼，一滴淚無聲滑落。父親平安了，這壓在心頭的巨石終于卸下。她睜開眼，目光已恢復清明：“溫太醫，我有一事相求。“

“娘娘請講。“

“我想見德妃。“

溫子墨一驚：“這……德妃深居簡出，與各宮素無往來，恐怕……“

“她會來的。“沈清晏聲音雖弱，卻篤定非常，“你只需告訴德妃身邊的崔嬤嬤，就說……'江南的梅花開了，不知德妃娘娘可還記得當年梅林中的誓言'。“

溫子墨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應下。當夜，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悄然進入景陽宮，正是德妃慕容婉。

德妃已年過三十，卻依舊風姿綽約，眉宇間帶著將門之女的英氣。她屏退左右，直視著床榻上的沈清晏：“你怎會知道那句話？“

沈清晏強撐著坐起：“家父沈硯，曾與慕容老將軍有舊。十二年前，慕容家遭人構陷，是家父冒險送出證據，才保全了慕容氏滿門。當時老將軍曾在家父帶回的信物上刻下這句話，作為兩家永結同盟的見證。“

德妃神色震動，顯然沒想到這段往事會被提起。她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你想要什么？“

“合作。“沈清晏直視德妃的眼睛，“楚明姝勢大，不僅威脅到我，也威脅到皇長子的前程。慕容家雖掌兵權，但在朝中一直被楚家壓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德妃目光銳利如刀：“你一個無根基的嬪妃，憑什么與我合作？“

“就憑我腹中的皇嗣。“沈清晏輕撫小腹，“就憑我知道楚明姝害死過多少皇子皇女。就憑……“她壓低聲音，“我有確鑿證據，證明三年前皇長子的那場'意外'落馬，是楚家一手策劃。“

德妃瞳孔驟縮，雙手猛地攥緊，指節發白。皇長子是她的命根子，那場落馬險些要了孩子的命！

“證據呢？“德妃聲音冰冷。

沈清晏從枕下取出一封信箋：“這是周嬤嬤的供詞，她親眼看見楚明姝的心腹紅綃收買了皇長子的馬夫。人證物證俱在，只待時機成熟。“

德妃看完信箋，眼中殺意凜然。她緩緩抬頭，與沈清晏四目相對：“你要我做什么？“

“暫時什么都不用做。“沈清晏輕聲道，“只需在關鍵時刻，助我一臂之力。而作為回報，楚家倒臺后，慕容家將獲得應有的地位，皇長子也會更加安全。“

德妃深深看了沈清晏一眼，忽然笑了：“沈硯的女兒，果然不簡單。“她起身，將斗篷重新披上，“記住你的承諾。需要我時，讓溫太醫傳話。“

德妃離去后，沈清晏終于松了口氣，疲憊地靠在枕上。棋盤上的棋子已經布好，只待最后一步——她要讓楚明姝自食惡果，讓皇帝親眼看到這個寵妃的真面目！

三日后，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遍六宮：皇帝在御花園“偶遇“浣衣局的周嬤嬤，周嬤嬤跪地哭訴，揭露了楚明姝多年來殘害妃嬪皇嗣的罪行，證據確鑿！更令人震驚的是，周嬤嬤還供出，楚家在前朝結黨營私，貪污軍餉，甚至與敵國暗通款曲！

皇帝震怒，下令徹查。當夜，棲鸞宮被禁軍團團圍住，楚明姝被軟禁宮中。楚國公府也被查抄，搜出大量與敵國往來的密信和貪污賬本。

風暴來得又快又猛。當楚明姝歇斯底里地在棲鸞宮摔砸器物時，沈清晏正靜靜地坐在景陽宮的窗前，聽著遠處傳來的騷動，輕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娘娘，楚貴妃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云袖小聲道。

沈清晏搖搖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楚家根基深厚，不會這么容易倒下。不過……“她唇角微揚，“經此一役，皇上心中已種下懷疑的種子，楚明姝再想如從前那般一手遮天，是不可能了。“

“那接下來……“

“接下來，“沈清晏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該會會賢妃娘娘了。“

柳如眉，這個表面溫婉如水、實則深不可測的女人，在這場風波中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為楚明姝求情。而她安插在棲鸞宮的紅菱，更是功成身退，悄然回到了賢妃宮中。

真正的對手，或許才剛剛浮出水面。但此刻的沈清晏，已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弱質女流。她有了皇子護身，有了德妃同盟，更有了在這深宮中生存的智慧和手段。

窗外，最后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黑暗籠罩了皇宮。景陽宮內的燈火卻格外明亮，仿佛在宣告著，一個新的時代，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