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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離婚后,萌寶他爹跪求復合

第三章冰原獨行:絕望里的畫筆

尼達爾十二月的風,裹挾著北海的腥咸與極地的寒冰,像無數把鈍刀,反復切割著裸露的皮膚。下午三點,天光已沉入一種粘稠的、化不開的深藍。昏黃的路燈在濕冷的霧氣中掙扎,勉強照亮積著薄雪、被踩得泥濘的人行道。

沈清璃拖著那個半舊的行李箱,箱輪碾過冰碴,發出刺耳又單調的呻吟。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著鐐銬。寒意輕易穿透了她單薄的風衣和廉價毛衣,骨頭縫里都滲著冷。她在路邊一棟外墻斑駁、爬滿鐵銹防火梯的老舊公寓樓前停下,抬頭望向三樓那扇黑洞洞、沒有一絲暖意的窗戶。那是她未來一段時間的“家”——一個在留學生論壇上找到的、位于頂層的閣樓間,租金低廉得讓人心慌。

房東太太瑪塔是個身材壯碩如酒桶的女人,裹著厚厚的毛氈披肩,叼著一根氣味刺鼻的卷煙。她站在狹窄的門廊陰影里,渾濁的藍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沈清璃蒼白的臉、不合時宜的衣著和那個寒酸的行李箱上掃射。那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像在估價一件滯銷的貨物。

“一周一付,只收現金。押金一個月房租。”瑪塔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卷舌音,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沈清璃臉上,“水費、電費、暖氣費另算。晚上十點后不準用水,聲音大一點樓下老頭會報警。”她吐出一口濃煙,煙霧繚繞中,眼神更加銳利,“損壞東西,十倍賠償。明白?”

沈清璃沉默著,凍僵的手指在口袋里摸索,掏出幾張皺巴巴、提前兌換好的克朗紙幣。紙幣邊緣被汗水浸得有些發軟。她一張張數清,遞過去。

瑪塔粗糙的手指一把抓過錢,沾著唾沫飛快地點了一遍,鼻子里哼了一聲,像是勉強滿意。她摸出一把布滿銅綠、齒痕磨損嚴重的舊鑰匙,“啪”地拍在沈清璃冰涼的手心。

“三樓最里面。別帶男人回來,吵到我睡覺,立刻滾蛋!”丟下最后一句警告,瑪塔裹緊披肩,扭著肥碩的身子,消失在通往一樓的陰暗門洞里。

鑰匙粗糙冰冷,硌得掌心生疼。沈清璃深吸一口混雜著劣質煙味和潮腐氣息的冷空氣,拉起箱子,一步一步,踩著嘎吱作響、仿佛隨時會塌陷的木樓梯向上爬去。行李箱撞擊著狹窄的樓梯壁,發出沉悶的回響。

閣樓間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加逼仄、壓抑。門一開,一股濃烈的霉味、灰塵味和某種陳年油脂的酸敗氣味混合著撲面而來,嗆得她一陣干咳。房間呈不規則的三角形,低矮的斜屋頂幾乎壓到頭頂。唯一一扇小小的老虎窗,對著隔壁樓骯臟的后墻和雜亂的天線,吝嗇地透進一點天光,卻驅散不了滿室的陰冷。一張鐵架單人床,鋪著薄得能看見底下彈簧的臟污床墊;一張油漆剝落、桌面坑洼的小木桌;一個搖搖欲墜的簡易衣架。角落的地板上,孤零零躺著一個銹跡斑斑、插頭都發黑的舊電暖器。

沒有暖氣。只有墻壁上一片可疑的、深色的霉斑,無聲地訴說著這里的潮濕和寒冷。

沈清璃反手關上門,沉重的木門隔絕了樓道里最后一點微弱的光線和聲響。行李箱“咚”地一聲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背靠著冰涼粗糙的門板,身體里支撐了一路的力氣瞬間被抽空,雙腿一軟,整個人沿著門板滑坐到地上。

徹骨的寒意和排山倒海的疲憊瞬間將她吞噬。地板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褲子直刺骨髓。胃里毫無征兆地劇烈翻攪起來,一股強烈的酸水猛地涌上喉嚨。她死死捂住嘴,身體蜷縮成一團,壓抑著那陣幾乎沖破喉嚨的惡心感,冷汗瞬間浸透了內里的衣衫。

不行……不能倒在這里……

她掙扎著,指甲摳著粗糙的門板,借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踉蹌著撲向角落里那個小小的、布滿黃褐色水垢的盥洗盆。擰開水龍頭,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嘩”地沖下。她掬起水拼命拍打自己的臉,冰冷的刺激帶來片刻的清醒,卻絲毫無法平息胃里翻江倒海的痙攣。她對著銹跡斑斑的下水口劇烈地干嘔,卻只吐出幾口苦澀的酸水,灼燒著食道,帶來火辣辣的痛楚。鏡子里映出一張鬼魅般的臉: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嘴唇干裂發白,只有那雙眼睛,因為劇烈的生理反應而布滿血絲,空洞地映著這個冰冷的牢籠。

口袋里那個小小的、硬硬的紙團,此刻像一顆燒紅的炭,隔著衣料灼燙著她的皮膚,提醒著她無法逃避的現實。

她顫抖著,近乎麻木地從口袋里掏出那個皺巴巴的紙團,撕開廉價的塑料包裝。那根白色的塑料驗孕棒,在昏暗的光線下,冰冷得如同死神的請柬。說明書上的文字扭曲模糊。

按照那簡單的圖示,她完成了操作。然后,像扔掉一塊烙鐵,她迅速將驗孕棒放在冰冷的水池邊緣,自己則像躲避瘟疫般,退到房間最遠的角落,背靠著同樣冰冷刺骨的墻壁,滑坐到地上。她抱緊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去,身體無法控制地瑟瑟發抖。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她壓抑而急促的喘息,還有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

時間在極度的寒冷和恐懼中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是凌遲。老舊的電暖器被她插上電源,發出低沉的、仿佛隨時會斷氣的嗡鳴,散發出的那點可憐的熱量,杯水車薪。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沈清璃終于抬起頭,臉上沒有眼淚,只有一種被絕望浸透后的死寂。她扶著墻壁,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站起身,腳步虛浮得像踩在云端,走向那個小小的盥洗盆。

目光,落在那根白色的塑料棒上。

靠近握柄的一端,兩條清晰無比、刺目驚心的深紅色橫杠,如同兩道染血的判決書,狠狠地烙印在她的瞳孔深處!

兩條杠!

懷孕!

鐵證如山!

那個在她心死如灰、絕望逃離時悄然種下的孽種!那個流著顧硯辭冷酷血液的生命!在她一無所有、身處絕境之時,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眼前一黑,身體猛地一晃,額頭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墻壁上,發出一聲悶響。劇痛讓她短暫地清醒,卻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心臟被一只無形巨手死死攥緊、揉碎的痛楚。她靠著冰冷的墻壁,身體無力地滑落,最終癱坐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蜷縮成一團,像一只被拋棄在冰原上瀕死的幼獸。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現在?為什么是她?

一個孩子……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

顧硯辭冰冷的目光,那句“清楚你的位置”,照片上蘇晚意刺眼的笑容……所有屈辱的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現、撕裂。這個孩子,會是另一個將她釘死在恥辱柱上的烙印嗎?會是另一個將她拖回深淵的枷鎖嗎?

冰寒從地板蔓延上來,貪婪地汲取著她身體里最后一點熱量。饑餓感像無數只螞蟻啃噬著空蕩蕩的胃袋,卻又被一陣陣翻涌的惡心感所取代。絕望如同沉重的冰川,壓得她喘不過氣,幾乎要將她的脊椎壓斷。眼淚終于洶涌而出,不是啜泣,而是無聲的、洶涌的流淌,冰冷的液體滑過冰冷的臉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間被吸收,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打掉它?

在這個語言不通、舉目無親的鬼地方?她甚至不知道正規的診所在哪里!她口袋里剩下的錢,連付這個月的房租都岌岌可危!手術費?風險?術后休養?每一個詞都像一座大山,壓得她無法呼吸。

留下它?

獨自一人,在這冰天雪地的異國?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溫暖的住所,連下一頓飯在哪里都不知道!她拿什么養活自己?又拿什么去承擔一個脆弱新生命的重量?難道要讓這個孩子,跟著她一起在這骯臟冰冷的閣樓里掙扎求生,重復她此刻的絕望?

腹中那個微小的存在,此刻卻像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將她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徹底炸得粉碎。前所未有的無助感扼住了她的喉嚨,窒息感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呃……”又是一陣強烈的惡心感襲來,她死死捂住嘴,身體蜷縮得更緊,指甲深深掐進手臂的皮肉里,試圖用肉體的疼痛來轉移那滅頂的精神折磨。

“砰!砰!砰!”

粗暴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像重錘砸在鼓面上,震得薄薄的門板都在顫抖。瑪塔房東那粗嘎的、帶著濃重口音的咆哮穿透門板:

“喂!新來的!樓下的水管工來了!你浴室是不是漏水了?快開門檢查!別磨磨蹭蹭的!”

“開門!聽到沒有!再不開門我踹了!”

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沈清璃猛地一顫,巨大的恐懼瞬間壓過了身體的不適和絕望。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踉蹌著沖到水池邊,抓起那根昭示著恥辱的驗孕棒,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狠狠塞進旁邊一個散發著異味的小垃圾桶最底層,又胡亂扯了幾張粗糙的衛生紙蓋在上面。她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和冷汗,深吸幾口冰冷的空氣,努力平復急促的呼吸,才顫抖著手,拉開了門栓。

門外站著瑪塔和一個穿著油膩工裝褲、叼著煙卷的粗壯男人。瑪塔那雙渾濁的藍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沈清璃慘白的臉和凌亂的頭發上掃過,又狐疑地瞥向狹小的房間內部,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

“磨蹭什么!”她不耐煩地推開沈清璃,肥胖的身體擠了進來,后面跟著那個眼神渾濁、渾身散發著機油和煙草混合氣味的男人。瑪塔指著墻角那個小盥洗盆,“就那個破盆子!樓下天花板在滴水!快給我看看是不是你這里漏了!”

男人嘟囔著粗話,蹲下身,拿著扳手在銹跡斑斑的水管上敲敲打打,油膩的手毫不避諱地四處摸索,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蜷縮在角落、臉色慘白如紙的沈清璃,帶著令人作嘔的打量。

狹小的空間里充斥著水管工身上刺鼻的氣味、瑪塔粗重的呼吸聲、工具敲打的噪音,還有沈清璃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感。她死死咬著下唇,背對著他們,身體僵硬地站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盡全身力氣壓制著嘔吐的沖動和幾乎要崩潰的情緒。每一秒都是煎熬。

“老毛病了!墊圈爛了!換個新的就行!”水管工粗聲粗氣地下了結論,從油膩的工具包里摸出一個同樣油膩的橡膠圈,“材料費加人工,三百克朗!現付!”

三百克朗!

沈清璃的心猛地一沉。她口袋里僅剩的錢,連付這個都夠嗆!

瑪塔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看吧,我就知道是個麻煩。

“聽到沒有?三百克朗!快點付錢!別耽誤時間!”水管工不耐煩地催促著,粗壯的手指幾乎戳到沈清璃臉上。

沈清璃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在瑪塔冰冷的目光和水管工粗魯的逼迫下,她顫抖著從風衣內袋里,掏出那個薄薄的錢夾。里面可憐地躺著最后幾張克朗紙幣和一些零散的硬幣。她一張一張、一枚一枚地數出來,指尖冰涼。最后,她將那一小沓還帶著體溫的紙幣和冰冷的硬幣,遞給了水管工。

水管工一把抓過錢,沾著唾沫飛快地點了一遍,不滿地撇撇嘴:“算你走運,剛夠!”他隨手把那個臟兮兮的橡膠圈丟給瑪塔,“讓她自己換上!”說完,拎起工具包,罵罵咧咧地擠出門去。

瑪塔捏著那個油膩的橡膠圈,像捏著什么臟東西,鄙夷地看了一眼沈清璃遞錢時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手,又掃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錢夾。

“哼,窮鬼。”她不屑地啐了一口,將橡膠圈隨手扔在冰冷的地板上,“自己換上!再漏水,你就給我滾蛋!”說完,扭著肥碩的身子,重重地摔門而去。

沉重的關門聲在狹小的閣樓里回蕩,震得沈清璃耳膜嗡嗡作響。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地上那個油膩的橡膠圈,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剛才強行壓制的惡心感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撲向盥洗盆,對著下水口劇烈地嘔吐起來,卻依舊只能吐出苦澀的膽汁和胃液,灼燒得喉嚨如同火燒。

她癱軟在地板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口袋里……空了。連最后一點賴以生存的錢,也被榨干了。

腹中的饑餓感與生理的惡心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幾近崩潰的折磨。極致的寒冷從地板蔓延上來,貪婪地吞噬著她僅存的體溫。絕望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淹沒了這個小小的空間。

活下去……

這個念頭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卻頑強地不肯熄滅。

她的目光,在冰冷的絕望中,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墻角那個半開的行李箱上。箱子的側面夾層里,一個硬質紙盒的一角露了出來。那是她臨行前,鬼使神差塞進去的、唯一一件與過去“顧太太”身份無關的東西——一盒全新的、未拆封的油畫顏料,和幾支包裹完好的畫筆。

那是她沈清璃的夢。被塵封了五年,幾乎遺忘在角落里的夢。

黑暗的閣樓里,死寂無聲。只有窗外呼嘯的風聲,像野獸的嗚咽。沈清璃死死盯著那個紙盒,空洞的眼神深處,那簇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火苗,在絕望的冰原上,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重新跳動了一下。

活下去。

唐十二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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