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在海外上映后，國際媒體一片嘩然。

《紐約時報》以《中國電影人揭開資本霸凌的傷疤》為題，詳細報道了林悠悠事件背后的霍家黑幕；BBC紀錄片團隊甚至聯系姜醒醒，希望拍攝一部關于中國娛樂圈資本操控的專題。

海外社交平臺上，各國網友憤怒聲援：

“這女孩的遭遇令人心碎，資本不該凌駕于生命之上！”

“姜醒醒的勇氣值得尊敬，她對抗的是整個體系！”

然而，國內輿論卻微妙地分裂——

有人為國際關注而自豪，認為這是中國文藝作品的進步；

也有人痛罵姜醒醒“家丑外揚”，是“抹黑國家形象”。

姜醒醒站在酒店窗前，看著手機上兩極分化的評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無論怎么做，似乎永遠有人不滿。

“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姜醒醒將工作室公章交給曹志琴時，對方差點哭出來：“醒醒，你別是被網暴嚇到了吧？”

“不是。”她搖搖頭，看向正在和編劇組開會的程微，“有你們在，我很放心。”

程微追到電梯口，欲言又止：“醒醒姐，韓錚他最近……”

“他怎么了？”

程微低下頭，手指絞在一起：“他總在喝醉后喊你的名字。”

姜醒醒一怔。

深夜的清吧里，姜醒醒獨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龍舌蘭。

她本想來這里整理思緒，卻意外看到了韓錚——他癱在卡座里，領帶松散，面前擺著七八個空酒杯。

“醒……醒醒？”韓錚瞇著眼認出她，突然笑了，“你也來買醉？”

姜醒醒坐到他對面：“怎么喝這么多？”

“慶祝啊。”韓錚晃著酒杯，眼神渙散，“《野草》海外大賣，程微的劇本獲獎，我女朋友……前途無量。”

他刻意加重“女朋友”三個字，像在提醒自己。

姜醒醒沉默片刻，突然拿起他的酒一飲而盡：“那我陪你喝。”

三杯過后，韓錚的眼神開始飄忽。

“程微很像你。”他突兀地說，“尤其是寫劇本時皺眉的樣子。”

姜醒醒的手指僵在杯沿。

“但她比你乖，不會跟我吵架……”韓錚低笑，“也不會像你一樣，心里永遠裝著別人。”

酒液在杯中搖晃，映出姜醒醒蒼白的臉。

“韓錚，”她輕聲問，“你愛程微嗎？”

“愛啊。”他答得很快，卻又補充，“就像愛一場好雨，愛一首老歌……愛所有像你的影子。”

姜醒醒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么？”韓錚突然抓住她的手，“是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先遇見你……”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酒氣和顫抖，仿佛抓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六年前那個在片場初遇的姜醒醒。

酒吧二樓VIP包廂，陳明放下手機，滿意地看著剛拍到的照片——

韓錚緊握姜醒醒的手，兩人淚眼相對，任誰看了都會誤解。

他迅速將照片發給榮度，附言：

“度總，醒醒和韓錚在‘夜色’酒吧，情況不太對。”

發送成功后，陳明又偷偷錄了一段視頻——

韓錚正俯身靠近姜醒醒，嘴唇幾乎貼到她耳邊說著什么。

二十分鐘后，榮度一身黑色風衣，帶著夜風的寒氣大步走來。他的目光鎖住卡座里的兩人，眼神晦暗不明。

韓錚抬頭，醉眼朦朧中認出來人，竟笑著舉起酒杯：“喲，度總也來喝一杯？”

姜醒醒站起來：“榮度？”

“聊劇本？”榮度冷聲打斷，“還是聊舊情？”

空氣瞬間凝固。

韓錚搖搖晃晃站起來，與榮度對峙：“怎么，姜醒醒連和朋友喝酒的自由都沒了？”

“朋友？”榮度掃了眼桌上橫七豎八的酒瓶，“朋友會把她灌醉，然后說‘你像我的影子’？”

韓錚臉色驟變：“你監視我們？”

“不需要監視。”榮度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程微很像你……愛所有像你的影子。”姜醒醒看向榮度，你這是什么意思？

“程微知道嗎？”榮度冷聲問，“知道你只是把她當替身？”

韓錚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跌坐回沙發上：“……不知道。”

姜醒醒不可置信地搖頭：“韓錚，你怎么能這樣對程微？她是真心喜歡你！”

“那我呢？！”韓錚突然吼出來，“我的真心算什么？！”

他紅著眼眶指向榮度：“就因為他資本，所以能保護你？而我，那件事情之后，就連對你的感情都成了罪過？”

榮度上前一步，將姜醒醒護在身后：“你喝醉了。”

“我沒醉！”韓錚踉蹌著站起來，“榮度，你敢說你是純粹愛她？而不是因為她能給你的商業版圖添磚加瓦？”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扎進三人之間。

姜醒醒看著榮度緊繃的側臉，突然感到一陣窒息。

最終是程微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她站在酒吧門口，渾身被雨淋濕，手里還拿著韓錚落在家里的外套。

“我來接你。”她輕聲說，眼睛卻看著姜醒醒，“醒醒姐，對不起……”

韓錚如遭雷擊：“你……都聽到了？”

程微點點頭，眼淚混著雨水滑落：“我一直知道。”

她走向韓錚，將外套遞給他：“但我想，總有一天你會真正看見我，而不是透過我看別人。”

這句話擊碎了姜醒醒最后的防線。

她沖進雨幕中，不顧榮度在身后呼喚。

凌晨三點，姜醒醒和榮度沉默地坐在客廳兩端。

雨停了，黎明將至。

姜醒醒站在陽臺上，看著城市漸漸蘇醒的燈火，二人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