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衍雖不清楚那面具人究竟拿走了何物，但從張掖的反應里，他已經猜出了些許端倪。

他眉梢微挑，語氣清冷卻不失篤定，“雁過留痕，人過留聲。只要他做過，不論如何掩飾，總會留下痕跡?！?/p>

這一句話如驚雷般劈開張掖混沌的思緒。他猛地抬起頭，目光一震——對啊！

夜統領說得沒錯！他怎么能因一時的挫敗而喪失斗志？若因丟了證據便灰心喪氣，又如何對得起陸義的信任，如何對得起石茫縣那些無辜百姓的期待？

愧疚與自責不該成為他的枷鎖，而應化作前行的動力。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燃起了一絲堅毅。

他必須振作起來，眼下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做，哪還有時間沉浸在沮喪之中？

想通了這一點，張掖深吸了一口氣，隨后向夜衍鄭重地行了一禮，言辭懇切地道：“多謝夜大人出手相助，若非你們及時趕到，今日我們父子恐怕已難逃一劫！”

他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抬起眼簾，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只是不知，夜大人是如何得知本官在此處會有性命之憂的？”

一旁的張博見狀，立刻效仿父親的模樣，向夜衍深深鞠躬道謝。方才那賊人的舉動早已暴露了意圖——顯然發現了父親將罪證藏在胸口。

若是夜衍等人沒有闖入，證據必然無法保全，而他們父子也必定命喪當場。

夜衍尚未答話，張掖卻又開口，語氣更為沉穩堅定：“不過，還得多謝夜大人一語點醒迷津，讓本官得以清醒過來，明白接下來該如何行動?！?/p>

他說完后，稍稍松了口氣，眉宇間的陰霾似乎消散了些許。

夜衍抬手虛扶了一下張掖，示意無需如此客氣，接著簡要解釋了自己如何察覺到危險的線索。

隨后，他話鋒一轉，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人究竟是因何找上大人的？此事背后必然牽扯諸多因果，還請大人告知。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個送信之人到底是誰，又有何目的？”

他的聲音低沉卻透著一股迫人的銳利，令張掖心頭一凜。

張掖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石茫縣的事情對夜衍和盤托出。

他并非草率行事，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夜衍此人，他雖不算深交，但也略知一二——正直無私，看似冷酷無情，實則是對事不對人。

張掖心中篤定，夜衍絕不會與那些貪贓枉法之徒同流合污。

更何況，夜衍是陛下身邊的近臣，今日的事情他既在場，那便是陛下遲早也會知曉的。

若是此事能夠為日后查辦陳建增添助力，何樂而不為？

話雖至此，張掖并未就此打住，而是稍作停頓后又補充了幾句。

他的眉頭微蹙，語氣中透著一絲隱憂：“我懷疑京中有人與陳建暗中勾結。一個區區知府，即便再有能耐，也斷不可能在京師如此明目張膽地行動。”

他頓了頓，似在整理思緒，“之前陸義便提到，有人守在申冤鼓下，專門等著他去敲鼓申訴。后來，他們更是派人手一路追殺，如今甚至綁架我的兒子來威脅我。這些手段，若無京城內部勢力的支持，絕非尋常知府所能輕易做到?！?/p>

張掖的聲音低了下來，卻更顯冷峻：“倘若陳建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怕是早就調回京城升官發財了。畢竟，在天子腳下，在這京城之中，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肆意妄為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