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元年初夏，我在侍衛的保護下離開平城。當時事態危急，朝爭到了生死關頭。馮太后密謀刺殺獻文帝，挾持十歲的元宏以令天下。

我父親馮熙夜不能寐，作為太后的兄長他身處漩渦，既不能離開，又不想陷進去。我偽稱先人托夢，先人讓我去嵩山祭祀山君。山君慈悲，或能庇佑馮家。

我大講鬼話，在場的人表情宛如見鬼。啥？她不是啞巴？

我是穿越者，穿到三歲的馮寧兒身上。這個女孩一直說不了話，突然言辭便給，馮熙大為驚異，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相信：“倘若山君應許，某必有重謝。”

求神不能空手，他為祭祀準備了黃金百兩。這是我的啟動資金，我準備帶去洛陽發展。平城苦寒，道武帝在時就想遷都。他的夙愿即將實現，踐行者就是那個緘默不言的元宏。

他絕非馮太后可以操控的傀儡，馮熙因此不安。我作為一個事后諸葛亮，充分理解他的不安，并且對癥下藥，這酬勞我應不應該拿？

太應該了。

人的情緒有價，喜怒哀樂都很值錢。我辭別父母，出發前往嵩山。臨行前，母親常小娥給我一個妝匣。我打開妝匣，一匣子寶氣珠光。貴重寶石特有的火彩，射得我眼酸。另有房契、地契、賃舍契數張，這些田宅由范鳳山打理。范鳳山是此行的典事，也是我表舅。

稚子持金過市，任誰都想搶上一搶。六十個捉刀人奉命保護，乳母和侍婢隨行照料。我的典事舅舅，管吃管喝管理庶務。

常小娥做了最壞的打算。她向我交底，長安那幾處宅子租給了粟特人，年租四百枚金幣。五百畝葡萄，新栽末久過兩年才有收成。

常小娥講得很細，言談之中大有生離死別的傷感，我合上妝匣安慰她：“姊姊放寬心，不會有事。您的好日子還長，您女兒以后沒準是中宮娘娘。”

一地一俗，這里管生母叫姊姊。多年母女成姊姊，我和常小娥大概能做二十年的母女。史書言之鑿鑿，馮熙兩女為孝文帝皇后，一個被廢，一個被殺。

被殺的那個生母姓常，我是被殺的那個？我不確定馮熙只有一個姓常的妾，馮熙姬妾眾多。他現在四十歲不到，還有再娶的可能。

總之我前途未卜，馮家的未來蒸蒸日上。做人要懂得借，借機借勢，我要借的東西很多，第一樣是錢。

做事需要錢，有錢才能做事。我不跟常小娥客氣，她給我就收，這叫長者賜，不敢辭。

常小娥想得周到，藥品衣料收拾了三大箱子。藥品很有必要準備，炎天暑熱帶什么貂？

怎么還有人參？除了燉湯，我不知道人參的用處。常小娥堅持讓帶，這是我們老家那邊的特產。馮家根在東北，以前想要人參貂裘不難，以后怕是得不著了。

馮家上下人心惶惶，便宜了我這個財迷。金銀細軟裝了兩大車，浩浩蕩蕩前往嵩山。這年頭出門不易，從氈帳到鋪蓋卷子都得帶全了。

我這支隊伍有六十匹健馬，二十匹副馬。十二匹役馬，三架馬車。另有一百頭騾驢，馱載糧食物資。

驛站不是隨處都有，全國人口三千萬左右，地廣人稀，老遠不見炊煙。

經過半個月跋涉，我們抵達洛陽。這座名城破敗不堪，找不到像樣的地方投宿。

農歷六月正是雨季，降水充沛。雨季露營那是災難，我們暫時安置在白馬寺。寺外是洛河，我站在河邊打望，但見對岸諾大一片沙洲。

沙洲夾在洛河、伊河兩水之間，好地方！此乃教科書所說的沖積平原，適合發展農業。伊洛河經常發大水，沙洲上的土地乏人耕種。無主之地，那更好了。

我要買地，我買白馬寺西南角上一塊地。那塊地是白馬寺的廟產，我讓范鳳山出面找寺主，咱不多要，兩畝足矣！

地塊緊臨洛河，河流至此而緩，河道也沒有支汊，平平展展。在這里修碼頭、建碾硙，得天獨厚。

范鳳山躊躇半晌，倘若寺主不肯出讓呢？

借，劉備借荊州。

如果寺主不肯借，那就好好開導一下他。怎么著我也是個紈绔，紈绔發起惡來嘴臉可不好看。

范鳳山應喏而去，回來說成了。老和尚大氣，給了兩百畝。范鳳山問，女郎想用這塊地做什么？

當然是修碼頭了。修橋咱沒錢，在洛河上修橋少說千八百兩黃金。我只有一百兩，花小錢辦大事，在這里修個碼頭，擺渡過河，到沙洲上種糧。

按孝文帝本紀所載，從太和元年開始他連續五年祈雨。太和六年不說旱了，改鬧水災。大自然狂放不羈，糧食必然歉收，我要高筑墻，廣積糧我按照中等宅邸的用量，訂購了一批石料。從假，找礦是真。我知道嵩山有個煤礦，煤層淺，開采難度低。這個時代的人除了冶鐵廠燒煤，民間都是燒柴，那些黑石頭留給了后世子孫——嵩山上的煤無人搭理，真是豈有此理！

我從后世而來，我是后世子孫。山神還是得拜，做戲做全套。范鳳山留守洛陽，另有要事。修碼頭需要磚石木材，這些得提前預備。蕎麥、高梁、芝麻、綠豆、油菜在六月底務必下種，現在還沒有種子呢！

民以食為天，優先解決吃飯問題。或許是眼前的我太過陌生，范鳳山瞪著我看了半晌：“寧兒，你還是寧兒嗎？”

不是，也是。我的情況通俗了說，叫做奪舍。人的身體就跟房子似的，房子可以過戶，肉身為什么不能？

這事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我在后世看末日生存小說，看得入迷，被人一腳踹進五世紀，爬起來就困在這副軀殼里了。

小胳膊小腿，蹦起來沒有車轍高。我是馮家十二娘子，乳名寧兒。鳳山舅舅，你還不知道我呀？你給我埋的胞衣，我是你大侄女如假包換。

范鳳山為我母親感到高興，寧兒你這樣很好。深宅大院是非之地，你娘能夠依靠的只有你和你弟。

我有一個弟弟，小名豹頭，外戚列傳沒有這個人。我無法根據他定位自己，我是誰？

這個問題難倒了無數聰明人，我不要自尋煩惱，像別的末日生活者一樣，囤貨。

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第一件事是燃料。我沿嵩山找煤，我不知道那個煤礦的具體位置。讓我想想，從白馬寺出發，往東南方向走，大約走四十公里，看到沒有？露頭煤。

一鎬下去，黑黝黝的都是大自然的贈予。

我殺牲設祭，感謝山君大人的慷慨。末了，派信使回去復命：山君答應保護馮家。

山君的庇護并非平白無故，山君要求四時供奉。我為山君修道場，需要匠人。此地缺鐵缺鹽，也請父親想想辦法。

信使帶著清單走了，我留在山溝揀煤。中原板蕩，世人都忘記這里的富庶了。洛陽周邊有儲量可觀的煤炭、巖鹽、黃金、鐵礦石、天然堿，竟然沒人開采，還有天理嗎？

我將六十個侍衛分為四組，每天三組人收集煤炭，一組做保衛工作。乳母、婢女也不得閑，掄起膀子做廚娘。所有人忙碌了十天，采了兩千多斤煤。

可以了，夠做幾頓飯。大暑將至，我決定暫停開采。趕上騾驢往洛陽運煤，地方官吏聞訊而來。山澤之財，原則上不允許私人染指。

官吏板臉，一副問罪的樣子。還有這條禁令？我故作惶恐：“清湯大老爺，請恕小女無知。小女家中房舍失修，家父讓我揀石頭回去壘院墻。”

有事找我爹，天塌下來有馮熙頂著。承明元年六月辛末，獻文帝暴斃身亡，馮太后臨朝專政，以兄長馮熙為侍中、太師、中書監、領秘書事。

馮家權勢熏天，官吏是個識時務的：“太師在此設祭，這是本縣之福。女公子替父行孝，孝感動天。尊駕且在敝縣多住幾日，讓下官略盡地主之誼。”

那我就讓你盡盡地主之誼，家父命我在洛陽起宅。蓋房子你知道的，需要磚石木料。緱氏出石材，所產青石久負盛名，這位大人，有勞你幫忙采買。

天氣炎熱，我是真不想跑采石場了。跑到采石場一看，妙呀！從采石場到洛陽，有河道相連。水運比陸運經濟，我棄岸登舟，煤炭在采石場裝船，當天運抵洛陽。

河灘上松柏堆疊，范鳳山從木材里探出腦袋：山君老人家好？

好，山君給舅舅捎了張褥子。

范鳳山接過一看，挺高興：虎皮的，你這孩子……老虎是山君化身，你祭神還是弒神？

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人心里面才有。虎皮是緱氏縣尉送的，他還送了一堆土儀。縣尉不跟我客氣，我也不跟他見外。舅舅，找兩個賬房，咱們這以后的錢貨出入，多少有個數目。

范鳳山找來的賬房是個和尚，法名悟本。阿彌陀佛，怎好擾法師清靜？

不擾不擾，本法師忝受施主供養，食其祿，忠其事。悟本的月俸是粟米三石、絹一匹，范鳳山嫌貴，只肯請一個賬房。他買了不少木材，碼頭可以動工了。另需兩千斤石灰、八個鐵細腰，都是錢呀！

我沒想大搞，一個簡易碼頭，小小營造，造價是農戶兩年的收入。有錢才能做事，做事才能有錢。信使從平城歸來，帶回五百張鹽引。每引六百六十斤，那就是三十多萬斤鹽！我不敢置信，娘咧我發橫財了。

山君保佑，馮家過關，馮熙兌現承諾，給山君搞鹽。河東鹽池年產兩百萬斤，他搞這么多……桑哥，你是不是騙我？

信使叫桑哥，他詛咒發誓是真的：鹽已經在河東鹽場裝車，不日抵達洛陽；七百套農具，也由相州牽口治發出。

鹽鐵唾手而得，我隱隱覺得這背后有事。至于什么事？傻子才問。面對連年的旱災與水患，我抓緊時間囤積。種子、農具，這些是核心資產，但是離開了人，財富一文不值。

我問桑哥，工匠呢？在我開列的清單上，有金工、酒工、醫工、藥工。工匠另列戶籍，由朝廷統一管理，馮熙是不肯，還是此事在他能力之外？

有困難咱想辦法，辦法總比困難多。桑哥兩眼眨巴，什么困難？工匠是步行，速度不快。

怎么讓他們步行呢？總共多少人？

三十。

好！我讓桑哥帶隊，前去迎接工匠。車馬不夠用，買。對待人才，咱要有對待人才的態度。

范鳳山看我也要走，趕緊把我攔住了。他買好了種子，時間不夠翻地。沒辦法，這一步暫且跳過。蕎麥、綠豆、高梁浸種催芽，再拌入蠶沙、草木灰。

我在僧祗戶中找了幾十個婦女，幫忙浸種。這些婦女實際上是戰俘，時言“生口”。真是難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牲口？

南北屢興大戰，軍事上長期南弱北強。北魏每次出兵，所得男女財畜，班賜功臣將士，寺院也享受分配。

聽婦女們說，福德深厚才能做寺院的牲口。徭役兵役都免，每年只需向僧曹交租。情形類似后世之佃農，我的地上就有四戶這樣的人家。

在異國他鄉安家不易，也別搬了。我的當務之急是渡河開荒，北岸這邊兩百畝暫無大用。買了一條船，沒有時間從頭開始造了。節氣不等人，浸好種子，催好了芽，開始播種。

一般情況是撒種，廣種薄收。這樣不行，犁地過程被迫省略，播種再馬虎，到時候收成無幾。

買牛，買耬車。范鳳山沒有異議，這錢花了見響。耕牛還算好找，他買了兩百頭。耬車比較費勁，宛洛蕭條。人少，糧食生產不成規模。

鄴城那邊農業發達，什么農具都有，技術就是生產力，用耬車開溝、播種，兩頭牛配一輛耬車，日種一頃。

這茬我種填閑作物，秋分以后是小麥。小麥暫時不是主糧，農人大規模種粟。二月種八月收，粟米收獲季與小麥播種撞期了。

這可如何是好？今年還算風調雨順，明年農事艱難。趁著糧食豐足，我先囤六千石小麥。

末世求生基本法，一個字就是囤。范鳳山已經買了三千石小米，我讓他再囤兩千石高梁、一千石大豆。

要是能從南陽弄到稻谷，那就好了。我嘖嘴嘖舌地說，投胎至今沒有吃過米飯。

范鳳山問了一個實際問題，買來囤在哪里？平原地下水位淺，挖窖怕滲水。建在地上不利保存，糧倉最好是恒溫。洛陽四季分明，冷時極冷，熱時極熱，溫差大了去了。

我腦筋飛轉，孝文帝遷都以后大挖糧窖。單窖儲量兩萬石，完全滿足需求。對！鳳山舅舅你從白馬寺往西北方向走，不出五里，必有高敞之地。

在那里挖地窖，窖深大約七米、直徑十一米。這是考古學家給出的數據，他們發掘了北魏的皇家倉窖。倉窖區與白馬寺的直線距離五里，現在那里是白地。

太和十七年遷都，翻了年才是太和元年。十八年以后，我還能碰個大瓷。嘿嘿，立足現在，放眼未來，就那里了。

鳳山舅舅，你找個水工看看，該挖渠就挖渠，該掏井就掏井。地上另建十一檁挑山倉房，位置靠近河邊一點。碼頭再修簡易棧房，這樣子應該有地方存糧了。

我想了想又說，讓土工挖地道，在地道盡頭砌冰室，兩個并排，中間以走道連通。室高三米、寬八米，長為二十米。拱頂距離地面四米，位置放在糧窖的南邊。

范鳳山楞住了，你這是挖墳？

差不多，深埋才能藏冰。洛陽的夏天真熱，我完全理解了元恂的執意北歸。這冰庫得挖，熱死了不好做祭文。

賴在白馬寺不是事，蓋房子。在砂壤土上壘石砌磚，地基承不承得住？別搞什么高臺大屋了，結草為廬。

草廬的形狀像把曲尺。曲尺的短邊上一個開間，長邊五開，徑深三開。因為前面是洛河，房子要架高。

怎么還是繞不過高臺大屋？那就搞個歇山頂。范鳳山深以為然，不能太樸素了，怎么說也是皇帝的親戚，好歹講個體面。六十個侍衛，三十個工匠，再加上我們四人，房子不夠住。

想什么呢？工匠是技術人才，咱再窮也要高供起來；侍衛是我的爪牙肺腑，更加不能虧待。他們的住處要好，修青磚大瓦房。

侍衛宿舍連通馬廄、武庫、演武場、草料棚，怎么著也得五畝。冶鐵和酒醋作坊不離水火，各劃兩畝。制藥和劑分工細致，計劃用地三畝。

這些場所再配一個伙房，一個水房，一個洗衣房，一個縫紉所，一個浴室，三個公廁。所有建筑圍合在周長七百米的以內，木柵修得快。

這個時代缺乏輔助機械，工程速度有限，百人筑墻，日進數米。粟米即將收獲，不好找短工了。我的隊伍新開張，人手不足，筑墻工作只能暫緩。

木柵以外再設磨坊、醬園、機坊，這些場所依賴太陽和水能。隊主計然和范鳳山都有在塢堡生活的經歷，各自獻言獻策。我尊重他們的意見，增設織室、鞋襪作坊、木器作坊。

于是大興土木，招集洛陽的木作、瓦作、石作、陶作、彩作。這些人有一個總頭，都作。都作指揮百人，如臂使指。

我羨慕不已，瞧瞧人家那架式！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我這輩子做不了書生，也做不了百夫長。外戚的盡頭是王莽，我能混到賈南風那一步就不錯。

唉呀呀，管他娘的以后將來，先建堡壘。第一步是打井，打深淺兩口井，一口深井做飯燒水，一口淺井淘菜洗衣。

第二步是立灶，立兩口灶。一口灶眼如北斗七星，火勢由高到低。這口灶做飯做菜，方便廚師利用火力；一口灶一個爐膛，環繞爐膛八個罐口。這口灶專燒開水，灶后就是浴室。

浴室可以容納二十人洗澡，洗衣房緊鄰浴室。這兩個地方產生的廢水，通過地下管道排入蘆葦蕩，蘆葦凈化水質。

廚房和公廁這兩個地方，最是傷人腦筋。通行方案是挖滲井，滲多了地下水遭鹵化。所以還要先就地過濾，過濾后的廢水匯入污水塘，在那里處理，再灌溉農田。

給排水系統要花力氣設計，尤其是排污。我來此世界半年，這里簡直就是末世，黑燈瞎火，衛生條件糟糕。

我不救蒼生，我先把自己救了，借鑒羅馬和阿拉伯人的智慧，興建水廁和蒸汽浴室。

基建的速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錢。我問范鳳山，我還有多少錢？鹽鐵尚未到手，不能作算。范鳳山在算盤上扒拉，二兩三。

天吶！一百兩黃金讓我造得只剩這么點了？

范鳳山搖頭，二百三十兩。今年鬧牛疫，耕牛死傷大半。騾驢的行情看漲，價錢翻番。他賣了騾驢，得絹兩千六百匹。

以今天的絹價，可兌黃金二百三十兩。我沒有破產，謝天謝地！資金豐足，眼前河灘開始有模有樣。我登高而眺，心里得意洋洋。到時候把木柵一拆，改壘夯土墻，四個墻角再修望樓，正經就是一個塢堡。

塢堡占地五十畝，不大。堡外面積擴張至五百多畝，倉窖那塊地并進來了。

為了聯通碼頭和倉窖，范鳳山買了將近兩百畝的零碎地塊。兩個地塊相連而成上弦月，月牙的外弧嵌套一個回水灣。

土工說這是玉帶環腰、水抱明堂之局，貴不可言。廢話！以后這里是帝王宅。虜主宅居中原，各位要大大發財。

作頭笑曰，承貴人吉言。夥計們都打起精神來，給貴人把這墳……這窖挖結實了。

洛陽土工名不虛傳，冰室的挖掘堪稱神速，已經挖好了窖體，做好了排水。接下來的工序是加固窖體，窖底打梅花樁，樁基上面鋪設柏木，柏木之上是條石。

總共兩千多根柏木，四千多塊條石。窯體為磚構拱券，用磚八萬多塊。砌磚使用糯米石灰漿，需要九萬斤石灰、一千二百斤糯米。

我拿起算盤一算，造價將近兩百兩黃金，廚房、浴室、廁所也是所費不貲。范鳳山大不理解，別人花錢在明處，你往暗處花，花了也沒有人看見。我說舅舅，我可不敢讓人看見。我躲到洛陽，看中的就是這里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