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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青天昭昭

第十八章瓊花劫

尸山傾塌的轟鳴還在石窟中回蕩,銹蝕的刀鋒如同毒蛇的獠牙,已噬至謝昭面門!

她足尖猛踏一塊傾倒的盾牌殘骸,靛青身影如鷂鷹沖天而起!青玉量天尺橫掃,尺風激蕩,將數柄斷矛狠狠劈飛!碎裂的鐵屑擦過臉頰,帶出數道血痕。

“晚娘!藥鋤釘左!”謝昭厲喝,身形在半空擰轉,尺尾精準點向穹頂那枚龍首玉璧!

林晚娘咬牙將藥鋤擲出!“鐺”的一聲,藥鋤深深嵌入玉璧下方的巖縫!謝昭足尖在鋤柄上借力一點,身形再度拔高,直撲龍口玉璧!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及玉璧的剎那——

“咯咯咯…”

一陣嬌媚入骨的笑聲,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穿透兵刃撞擊的喧囂!

石窟東南角的陰影里,幽藍的磷火次第亮起!

八名身著孔雀翎紋軟甲、面覆寒玉面具的瓊花衛,如同從地獄爬出的幽魂,悄無聲息地現身。他們手中并未持刃,而是各執一盞形如雀鳥的青銅燈,燈芯躍動著幽藍色的火焰,散發出甜膩到令人作嘔的異香!

磷火映照下,一道窈窕身影緩步走出。

瑤華貴妃。

她未著宮裝,只披一襲孔雀藍的曳地斗篷,兜帽邊緣綴著細碎的冰晶,在幽光下流轉著妖異的光澤。斗篷下,是緊裹身軀的玄色勁裝,腰間束著一條以金絲編織、嵌滿細碎藍寶石的鸞帶。她手中把玩著一枚鴿卵大小的幽藍珠子,珠子內部仿佛有液體流動,映得她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愈發蒼白詭艷。

“謝提刑好身手。”瑤華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笑意,目光卻如淬毒的冰針,刺向懸在半空的謝昭,“可惜啊…這龍韜武庫的‘龍門’,你叩不開。”

她指尖輕彈,幽藍珠子脫手飛出,精準地撞向謝昭手中的青玉尺!

“嗡——!”

珠子與尺身相撞的瞬間,并未發出金鐵之聲,而是爆開一團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幽藍霧瘴!霧瘴如有生命,瞬間纏上尺身,尺上流轉的暗金紋路如同被凍結般驟然黯淡!

謝昭只覺一股陰寒刺骨的力量順著尺身瘋狂涌入手臂!經脈如同被冰針穿刺,真氣瞬間滯澀!她悶哼一聲,身形失控下墜!

“先生!”林晚娘尖叫著撲上,卻被一名瓊花衛甩出的雀翎鎖鏈纏住腳踝,狠狠摜倒在地!

陳婆婆藥鋤狂舞,枯瘦的身軀擋在謝昭身前,嘶聲厲喝:“妖婦!你敢——!”

“本宮有何不敢?”瑤華輕笑,斗篷微揚,露出腰間一枚巴掌大小的玄鳥令牌——正是那日寒雀身上搜出的“瑤華令”!“這龍韜武庫,本就是廢太子虞承乾留給本宮的嫁妝!你們這些螻蟻,也配染指?”

她話音未落,八名瓊花衛手中雀燈幽藍火焰暴漲!八道藍火如同活蛇,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流轉著詭異符文的——瓊花毒網!毒網帶著刺骨的陰寒與甜膩的異香,朝著下墜的謝昭當頭罩下!

網未至,謝昭已覺呼吸窒澀,眼前幻象叢生!父親刑場染血的白衣、阿史那云吐出的冰晶毒血、駝隊伙計死不瞑目的眼睛…無數慘烈的畫面在腦中瘋狂閃現!頸后金鵬符印灼痛如烙鐵,發間金簪卻黯淡無光,仿佛被那幽藍霧瘴壓制!

生死一線!

謝昭眼中熔金烈焰轟然炸開!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刺激下神智一清!拼盡最后一絲氣力,她反手拔下金簪!

“以我之血!喚爾真靈!”

她嘶聲厲喝,將染血的簪尖狠狠刺向掌心!

殷紅的血珠滴落簪身!

“錚——!!!”

一聲清越如鳳鳴的銳響撕裂毒瘴!

金簪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烈金芒!簪首那點幽藍瞬間化作焚天之火!一頭巨大的、燃燒著金藍烈焰的鳳凰虛影自簪中沖天而起!鳳翼舒展,狠狠撞向那張幽藍毒網!

“滋啦——!”

如同滾油潑雪!毒網在鳳凰烈焰中劇烈扭曲、消融!八盞雀燈應聲炸裂!瓊花衛悶哼倒退,面具下滲出黑血!

“虞姬的‘鳳血簪’?!”瑤華瞳孔驟縮,臉上慵懶盡褪,化作猙獰的怨毒,“果然在你手里!”她猛地抬手,五指如鉤抓向謝昭,“把它給我!”

謝昭落地踉蹌,以尺拄地才勉強站穩。金簪烈焰雖破毒網,卻也耗盡了她最后的氣力,經脈如同被撕裂般劇痛。她抬眸,熔金的瞳孔死死盯著瑤華:“你…也配碰我娘的東西?”

“你娘?”瑤華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尖利刺耳,“謝昭啊謝昭,你真以為虞姬是什么貞潔烈女?你真以為你爹謝遠山是什么忠臣良將?”她指尖一彈,一枚薄如蟬翼的玉片射向謝昭腳邊!

玉片上,赫然是一幅微雕畫面:

廢太子虞承乾渾身浴血,將一枚金簪塞入謝遠山手中;而謝遠山跪地接過,身后是燃燒的東宮!畫面一角,一行小字如毒蛇盤踞:“承乾贈簪,遠山效忠,共謀大業。”

“看清楚了!”瑤華的聲音如同毒液,一字字滴入謝昭耳中,“這金簪,是廢太子給你爹的‘投名狀’!他謝遠山,早就是廢太子謀逆的同黨!什么刑部侍郎,什么青天大老爺?不過是個欺世盜名的叛臣!”

謝昭如遭雷擊!

她死死盯著玉片上的畫面——父親的側臉在火光中模糊,但那身形、那姿態…分明是他!金簪的紋路更是與她手中之物分毫不差!

“不…不可能…”她踉蹌后退,掌心金簪灼熱滾燙,卻暖不了瞬間冰冷的心。父親刑場訣別時那句“昭兒,法理是刀”還在耳邊,此刻卻像最尖銳的嘲諷!

信念的高塔,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怎么?不信?”瑤華步步緊逼,幽藍的眸子閃爍著惡毒的快意,“你以為虞姬為何把簪子留給你?她是讓你繼承廢太子的‘遺志’,顛覆這大燕江山!你們謝家,從根子上就是——”

“一派胡言!”

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

石窟緊閉的青銅巨門轟然爆裂!碎銅如雨激射!

一道緋色身影如浴血修羅,撞破煙塵,踏著滿地狼藉的兵刃骸骨,悍然闖入!

崔珩!

他一身緋袍破碎染血,腰間墨玉獬豸印裂紋遍布,卻依舊流轉著不屈的幽光。他手中長劍已斷,唯剩半截殘刃,刃口滴著粘稠的黑血——顯然是一路血戰殺入!

“瑤華!”崔珩目眥欲裂,殘劍直指,“你以幻心玉偽造影像,污蔑忠良,其心可誅!”

他猛地扯開胸前殘破的衣襟,露出貼身收藏的一物——半幅褪色的、染著褐色血漬的嬰兒襁褓!襁褓一角,以金線繡著一個“謝”字,旁邊還有一行娟秀小字:“贈遠山兄,護吾兒珩。虞姬絕筆。”

“此物,是我母臨終所交!”崔珩的聲音嘶啞如砂紙磨鐵,卻字字如錘,砸在死寂的石窟中,“當年東宮大火,廢太子虞承乾欲攜傳國玉璽與龍脈圖潛逃!是謝遠山大人冒死闖入火海,奪回玉璽,截下龍脈圖!廢太子懷恨在心,以金簪為餌,偽造‘投名狀’,污蔑謝大人謀逆!”

他抖開襁褓,指著上面早已干涸發黑的血跡:“這血,是謝大人為我母擋下毒箭時噴濺的!他臨死前將尚在襁褓的我與這半幅血書托付給虞姬娘娘!金簪,是虞姬娘娘留給謝昭護身的信物,更是鎮壓龍脈暴動的鑰匙!豈容你這毒婦玷污!”

真相如同驚雷,劈開重重迷霧!

謝昭怔怔地看著那半幅染血的襁褓,看著上面母親熟悉的字跡,看著那個小小的“謝”字…頸后符印的灼痛奇跡般平息,一股溫熱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力量順著金簪涌入四肢百骸!

“原來…如此…”她喃喃低語,熔金的眼眸中迷霧散盡,只剩下焚盡一切的烈焰!她緩緩抬起金簪,簪首鳳凰虛影再度凝聚,光芒更盛!

“不——!”瑤華發出凄厲的尖嘯,幽藍珠子猛地擲向崔珩!“給本宮殺了他們!”

八名瓊花衛如同提線木偶,悍不畏死地撲上!雀翎鎖鏈、淬毒短刃、冰魄銀針…所有殺招盡出!

崔珩殘劍橫掃,劍風如怒濤,硬生生擋住三名瓊花衛!血花飛濺中,他厲喝:“謝昭!龍門!”

謝昭猛地回神!

她再不猶豫,縱身再起!手中染血的金簪化作一道金藍交熾的流光,狠狠刺向龍首玉璧中心的凹槽!

“咔嚓!”

玉璧應聲碎裂!

無數星光自碎裂的玉璧中迸射而出,在穹頂交織成一幅浩瀚的——金鵬星圖!星光如瀑,轟然垂落,將撲向謝昭的瓊花衛瞬間吞沒!

“啊——!”凄厲的慘嚎聲中,瓊花衛在星光中如同蠟像般融化!

瑤華駭然失色,斗篷一卷,幽藍珠子爆開濃霧,身影急退!

星光中心,謝昭手持金簪,立于星圖之下。簪身與星圖共鳴,在她身后投射出一尊頂天立地的——虞姬持劍斬龍虛影!

虛影手中金劍,與她手中金簪,合二為一!

“瑤華——”謝昭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帶著神祇般的威壓,“這龍脈,這江山,這公道——你,不配碰!”

金簪揮落!

虞姬虛影斬龍金劍隨之劈下!

劍光如星河倒卷,直劈瑤華!

(第十八章終·簪破九幽)

幻心玉碎照忠魂,血襁揭破廿載冤。

金簪引動星圖裂,虞姬斬影破冥關。

瓊花盡凋幽冥火,鳳唳長鳴裂九天——

一米彈簧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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