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行進至龍國北境的第一座邊城——雁門關時,已是半月之后。連綿的陰雨讓道路泥濘不堪,蘇隱月裹緊了防水的斗篷,望著遠處巍峨的城墻,心中感慨萬千。這一路上,她親眼見證了龍國疆域的遼闊與百姓生活的百態,也第一次真正開始了解這個千年古國的方方面面。
“在想什么?“南宮昭臨策馬靠近,雨水順著他的盔甲滴落,卻絲毫不減他的威嚴。
蘇隱月收回思緒:“我在想,龍國如此富庶強大,為何北狄還敢屢屢來犯?“
南宮昭臨望向北方,眼神深邃:“因為貪婪。烏蘭巴特爾想要的不僅是土地,還有龍國的文明與財富。“他頓了頓,“進城后,朕帶你去看看真正的龍國?!?/p>
雁門關內,街道兩旁擠滿了迎接圣駕的百姓。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蘇隱月好奇地打量著這座邊城——與她想象中的荒涼邊境截然不同,這里市井繁華,各族商旅往來不絕,胡人的毛皮、西域的香料、南方的絲綢應有盡有。
“很驚訝?“南宮昭臨注意到她的表情,嘴角微揚,“雁門關雖是邊城,卻是龍國與北方諸族貿易的重要樞紐。朕登基后,特意放寬了邊貿限制,才有了今日的繁榮?!?/p>
蘇隱月恍然大悟。難怪百姓們看南宮昭臨的眼神如此崇敬——一個能讓邊境安寧、商貿興旺的皇帝,自然深得民心。
駐蹕行宮后,南宮昭臨果然如約帶她微服出巡。兩人換上普通富商的裝束,只帶了莫滄瀾和幾名影衛暗中保護,便融入了雁門關的市井之中。
“首先,帶你去看看龍國的根基。“南宮昭臨牽著她的手,穿過幾條小巷,來到城西的一片農田。
時值秋收,金黃的麥浪翻滾,農夫們正忙著收割。田邊有幾個孩童在嬉戲,看到他們便好奇地圍了上來。
“老爺夫人是外地來的嗎?“一個扎著小辮的女孩大膽地問道。
南宮昭臨蹲下身,平視著小女孩:“是啊,我們來看看雁門關的麥子長得好不好?!?/p>
“可好了!“女孩驕傲地說,“自從陛下讓人挖了那條水渠,我們家的收成翻了一番呢!“
蘇隱月驚訝地看向南宮昭臨,后者微微一笑,沒有解釋。直到離開麥田,他才低聲道:“登基第二年,朕命人修建了貫穿北境的灌溉系統。糧食充足,邊關才能穩固?!?/p>
這一刻,蘇隱月忽然明白了何為“治國平天下“。南宮昭臨不僅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帝王,更是懂得民生的明君。
接下來,他們走訪了城中的學堂。朗朗讀書聲中,南宮昭臨告訴她:“龍國之所以強盛,不僅因武力,更因文教。朕規定,每座城池必須設學堂,貧家子弟亦可入學?!?/p>
經過工匠坊時,蘇隱月被精美的瓷器與鐵器所震撼。南宮昭臨自豪地說:“龍國的工匠技藝天下無雙,尤其是冶鐵術,連北狄都垂涎不已?!?/p>
最后,他們來到城中心的市集。各種商品琳瑯滿目,交易聲此起彼伏。南宮昭臨指著幾個胡人商隊:“看,那是西域來的商旅。龍國的絲綢、瓷器、茶葉運往西方,換回金銀、良馬和珍寶?;ネㄓ袩o,方能國富民強?!?/p>
蘇隱月聽得入迷。這些日子在皇宮,她只看到了龍國權力中心的一面,如今才真正了解這個國家的根基所在——勤懇的農人、苦讀的學子、精湛的工匠、冒險的商旅,正是這些普通人撐起了龍國的繁榮。
回行宮的路上,蘇隱月忍不住問:“陛下為何突然帶我了解這些?“
南宮昭臨望向遠方:“因為朕希望你了解的不只是皇宮里的那個南宮昭臨,還有這個國家的一切?!八D頭凝視著她,“若有一天朕不在了,你要替朕守護好它?!?/p>
“陛下!“蘇隱月心頭一顫,“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南宮昭臨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但蘇隱月隱約感覺到,他對即將到來的決戰似乎有著不祥的預感。
夜深人靜時,蘇隱月輾轉難眠。她起身來到行宮的書房,翻出了沿途收集的地方志和政令文書,想要更深入地了解這個國家。
“這么晚還不睡?“南宮昭臨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他披著外袍,手中拿著一盞油燈,顯然也是夜不能寐。
蘇隱月合上手中的《龍國賦稅志》:“我在看各地的稅賦記錄。北境三州的稅負比南方輕很多,這是陛下的特意安排嗎?“
南宮昭臨有些驚訝:“你連這都注意到了?“他走到她身邊坐下,“不錯,北境常受戰亂之苦,朕登基后便減輕了他們的賦稅,還免除了徭役?!?/p>
“難怪北境百姓對陛下如此愛戴?!疤K隱月翻到一頁做了標記的地方,“但這本《邊關軍備錄》上記載,雁門關的守軍數量和實際不符,少了近三成...“
南宮昭臨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給朕看看。“
兩人仔細核對了幾本記錄,發現不止雁門關,整個北境的駐軍人數都有虛報之嫌。這意味著軍餉被克扣,邊防出現了嚴重漏洞。
“趙無疾!“南宮昭臨一拳砸在案幾上,“他任大將軍時主管北境軍務,定是他中飽私囊!“
蘇隱月突然想起什么:“趙貴妃曾說,她父親與北狄有聯系...難道這就是北狄敢屢屢犯境的原因?“
南宮昭臨眼中寒光閃爍:“朕早該想到的。趙無疾被革職后,他的黨羽仍在軍中。這次出征,必須徹底肅清這些蛀蟲!“
次日清晨,南宮昭臨緊急召見了北境各州將領。蘇隱月作為“軍師“被特許列席,親眼目睹了他如何雷厲風行地整頓軍務。貪腐將領被當場拿下,空缺的職位由可靠的年輕將領接任。不到三日,北境駐軍煥然一新。
“陛下英明。“蘇隱月由衷贊嘆,“如此一來,軍心必定大振?!?/p>
南宮昭臨卻眉頭緊鎖:“還不夠。烏蘭巴特爾狡猾多端,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p>
接下來的日子,蘇隱月跟隨南宮昭臨走遍了北境的軍營、糧倉和工坊。她驚訝地發現,這位帝王對軍務的了解細致入微——從弓箭的射程到糧草的儲備,從戰馬的蹄鐵到士兵的靴子,無一不親自過問。
“為君者,當知兵。“南宮昭臨告訴她,“朕年少時曾在北境從軍三年,與普通士兵同吃同住。正因了解他們的疾苦,才知道如何治軍。“
蘇隱月忽然明白了為何龍國軍隊所向披靡——有這樣一位身先士卒、體恤將士的皇帝,士兵們怎能不誓死效忠?
決戰前夕,南宮昭臨在雁門關城樓上召開了軍事會議。蘇隱月作為唯一在場的女性,安靜地坐在角落,聆聽著將領們的戰略部署。
“報——“一名斥候急匆匆闖入,“北狄大軍已在三十里外扎營!探子還發現,烏蘭巴特爾身邊有一個與蘇姑娘容貌相同的女子!“
帳內頓時一片嘩然。幾位將領不約而同地看向蘇隱月,眼中滿是懷疑。
南宮昭臨面不改色:“朕早已知曉。那是北狄巫師用邪術制造的傀儡,意在擾亂軍心。再有妄議者,軍法處置!“
待眾人退下后,南宮昭臨才露出凝重之色:“看來烏蘭巴特爾果然帶上了你的'鏡像之影'?!?/p>
蘇隱月憂心忡忡:“若她在陣前現身,恐怕...“
“無妨。“南宮昭臨握住她的手,“朕已經想到對策。“
他取出一套精致的鎧甲:“明日決戰,你穿上這個,與朕一同出征。“
蘇隱月驚訝地看著這套明顯是為她量身打造的輕甲:“陛下要我也上戰場?“
“不錯。“南宮昭臨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若那鏡像之影出現,朕要天下人都看清,誰才是真正的蘇隱月?!?/p>
決戰當日,秋風獵獵,戰旗飄揚。龍國大軍在平原上列陣,氣勢如虹。蘇隱月一身銀甲,騎馬立于南宮昭臨身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對面,北狄大軍如黑云壓境。陣前,烏蘭巴特爾一身金甲,身旁果然站著一個與蘇隱月一模一樣的女子,只是右眼角少了那顆淚痣。
“南宮昭臨!“烏蘭巴特爾高聲喊道,“二十年不見,別來無恙??!今日朕不僅帶來了你的老對手,還帶來了你的心上人——怎么樣,驚不驚喜?“
北狄軍中爆發出一陣哄笑。龍國將士則面面相覷,不安地看向蘇隱月。
南宮昭臨不慌不忙,抬手示意。頓時,軍中豎起數十面巨大的銅鏡,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全部對準了北狄陣前那個“蘇隱月“。
“烏蘭巴特爾!“南宮昭臨的聲音如雷霆般響徹戰場,“你的把戲該收場了!“
在強光照射下,那個“蘇隱月“突然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扭曲變形,最后竟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
北狄軍陣頓時大亂。烏蘭巴特爾臉色鐵青:“不可能!你怎么會知道...“
“鏡像最怕的就是鏡子?!澳蠈m昭臨冷笑,“現在,讓朕來了結這二十年的恩怨吧!“
戰鼓擂響,兩軍如潮水般沖向對方。蘇隱月按照計劃退到后方高臺,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戰場。她看到南宮昭臨一馬當先,所向披靡;看到龍國將士奮勇殺敵,勢如破竹;也看到北狄軍在銅鏡的干擾下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就在勝利在望之際,烏蘭巴特爾突然從懷中取出兩塊玉璧,在陽光下合二為一!刺目的光芒爆發開來,整個戰場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好!“蘇隱月心頭大震,“他要啟動玉璧!“
她不顧一切地策馬沖向戰場中央,看到烏蘭巴特爾高舉合二為一的玉璧,口中念念有詞。南宮昭臨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無法靠近。
“以我之血,開啟時空之門!“烏蘭巴特爾狂笑著劃破手掌,鮮血滴在玉璧上。
玉璧上的符文一個個亮起,天空開始扭曲。蘇隱月知道,一旦儀式完成,時空將被改寫,歷史將徹底改變!
千鈞一發之際,她想起了古籍上的記載——鏡像之影最怕的不只是鏡子,還有...本體的鮮血!
毫不猶豫,蘇隱月拔出匕首劃破手掌,鮮血頓時涌出。她策馬沖向烏蘭巴特爾,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將血手按在了玉璧上。
“不——“烏蘭巴特爾的慘叫戛然而止。
玉璧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天空恢復了正常,而那塊合二為一的玉璧,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了齏粉!
“怎么可能!“烏蘭巴特爾面如死灰,“我的力量...我的計劃...“
南宮昭臨趁機沖破屏障,一劍刺穿了烏蘭巴特爾的胸膛:“這一劍,是為了二十年前你害死的將士們!“
北狄可汗倒地身亡,北狄大軍徹底崩潰,紛紛跪地投降。
戰后,南宮昭臨緊緊抱住蘇隱月,聲音顫抖:“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若稍有差池,你可能會被玉璧的力量撕碎!“
蘇隱月靠在他懷里,輕聲道:“為了陛下,為了龍國,值得。“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也灑在這片重歸和平的土地上。蘇隱月望著遠處歡呼的龍國將士,心中滿是欣慰。經過這一戰,她不僅真正了解了這個國家的偉大,也找到了自己在這個時空的歸宿。
無論未來如何,她都將與南宮昭臨并肩而立,共同守護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因為這里,已經是她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