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上海,空氣中永遠彌漫著潮濕的。宋瓷撐著一把素色油紙傘,沿著狹窄的弄堂緩緩前行。雨滴敲打在青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是歷史的低語。她的目的地是一間不起眼的茶樓,名為“茗香閣”,表面上只是普通的飲茶之所,實則是地下藏家們秘密聚會的據點。
推開茶樓的木門,一股陳年茶香裹挾著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屋內光線昏暗,僅靠幾盞老式鎢絲燈泡照明,墻上的字畫早已泛黃,桌椅也布滿歲月的痕跡。角落里,幾位藏家圍坐在一起,低聲交談,氣氛顯得格外神秘。宋瓷輕輕抖落傘上的雨水,將傘靠在門邊,緩步走向約定的包間。
包間內,煙霧繚繞,茶香與煙草味交織在一起。為首的是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老者,大家都稱他“顧老”,在古玩界人脈極廣,消息靈通。“小宋,你可算來了。”顧老見到宋瓷,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示意她坐下,“這次叫你來,是有重要的消息想和你聊聊。”
宋瓷剛一落座,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便迫不及待地開口:“最近東南沿海出了一批‘海撈瓷’,數量驚人,而且品相極佳,你聽說了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和疑惑。宋瓷微微皺眉,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在口中散開,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疑慮:“海撈瓷?近幾年確實有不少沉船文物被打撈上來,但如此大規模且品相極佳的,倒是少見。”
顧老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嚴肅:“問題就在這兒。據可靠消息,這批海撈瓷根本不是正常打撈所得,而是有人故意偽造的‘沉船文物’,目的就是為了‘洗白’進入市場。”他的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包間內引起一陣騷動。
另一位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湊近,壓低聲音說道:“我有朋友在福建那邊,親眼看到了這批瓷器。那些瓷器的工藝特征,和幾年前在一個隱秘作坊查獲的高仿品極為相似。那個作坊,背后可是大有來頭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仿佛回憶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宋瓷心中一緊,放下茶杯,追問道:“什么來頭?難道和華韻國際……”她的話戛然而止,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擔憂。包間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宋瓷。顧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小宋,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華韻國際的底細。陸巖這些年在古玩市場的動作,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宋瓷沉默不語,腦海中浮現出陸巖在“云頂”會所意氣風發的模樣,以及他背后那些不可告人的交易。她深知,一旦卷入這場風波,不僅自己的安全會受到威脅,還可能會牽連到身邊的人。但作為一名文物修復師,守護文物的尊嚴和真相,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我一定會查清楚這批瓷器的來歷,絕不能讓它們繼續欺騙世人。”宋瓷握緊拳頭,眼神堅定地說道。
與此同時,在華韻國際的總裁辦公室里,陸巖正端坐在真皮座椅上,翻閱著文件。助理敲門進入,手中拿著一疊照片:“陸總,這是您要的資料。”陸巖接過照片,隨意地翻看了幾頁,突然,一張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中,宋瓷身處一個昏暗的茶樓,周圍坐著幾個他從未見過的人,背景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卻讓他心頭一震——那是一個他認識的灰色地帶人物,曾幫他處理過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陸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將照片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查,給我查清楚她為什么會和這些人在一起,他們都聊了些什么!”助理被他突然的怒火嚇了一跳,連忙點頭:“是,陸總!我這就去辦!”
夜色漸深,宋瓷離開茶樓時,雨已經停了。月光灑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泛著清冷的光。她沿著弄堂走著,心中思緒萬千。突然,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警惕地回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巷子。她加快腳步,心跳也隨之加速。轉過一個彎,她走進一家便利店,在貨架間隨意挑選著商品,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店外。
確定沒有被跟蹤后,宋瓷松了一口氣。她付完錢,走出便利店,正準備打車回家,手機突然響起。是顧老發來的消息:“小宋,小心!你離開后,有幾個人一直在茶樓附近徘徊,看樣子是沖著你來的。”宋瓷的手微微顫抖,她迅速回復:“謝謝顧老,我會小心的。”
回到家中,宋瓷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開始整理從茶樓得到的線索。她在搜索引擎中輸入“東南沿海海撈瓷隱秘作坊”,無數信息撲面而來。她仔細篩選著有用的資料,突然,一個論壇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帖子中詳細描述了一種新型的瓷器做舊工藝,與顧老他們提到的“海撈瓷”特征極為相似。
正當宋瓷專注地研究帖子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心中一驚,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去。門外站著兩個陌生男子,穿著黑色西裝,表情冷峻。“宋小姐,我們是陸總的人,陸總請您去一趟。”其中一個男子說道。宋瓷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回應:“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宋小姐,這是陸總的命令,您還是不要讓我們為難。”男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
宋瓷知道,自己無法逃避。她回到房間,拿起手機,將重要的資料備份后,藏進了一個隱秘的文件夾。然后,她打開門,跟著兩名男子上了車。車內氣氛壓抑,宋瓷望著車窗外快速后退的夜景,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應對陸巖的質問。
車停在華韻國際大廈前,宋瓷在兩名男子的帶領下,走進了陸巖的辦公室。陸巖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繁華的城市。“聽說你今晚去了一個很有趣的地方?”陸巖緩緩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宋瓷強裝鎮定,迎上他的目光:“不過是和幾個朋友聚聚,聊聊古玩。”“朋友?”陸巖冷笑一聲,“我看是想調查什么吧?宋瓷,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管的。”
宋瓷心中的怒火被點燃,她向前一步,直視著陸巖的眼睛:“陸巖,文物不是你用來謀取私利的工具!贗品正在破壞整個古玩市場的秩序,玷污文化的尊嚴!”陸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走到宋瓷面前,眼神中充滿了警告:“宋瓷,別以為你是我妻子,就可以為所欲為。”
宋瓷毫不退縮,她甩開陸巖的手:“我走的路,問心無愧!我只是讓那些文物得到應有的尊重!”說完,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留下陸巖站在原地,臉色鐵青。
走出大廈,宋瓷站在街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這場戰爭的前線,但她絕不后悔。為了守護文物的真相,為了彌補童年的遺憾,她愿意與整個黑暗勢力對抗,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而此時的陸巖,在辦公室里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與宋瓷之間的戰爭,注定只有一個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