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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廢材鋪靈師的躺贏人生

第十三章:接受現實

后半夜的風帶著點涼意,從窗縫里鉆進來,拂過蘇宜歡的鬢角。她猛地睜開眼,帳頂的纏枝紋在月光里浮出來,金線繡的牡丹像團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啊晃。

醒了。

她盯著帳頂看了半晌,才發現自己的睫毛是濕的。抬手抹了把臉,掌心沾著冰涼的淚,連帶著鬢角的碎發都黏在頰邊,像層潮濕的蛛網。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切進來,在青石板地上投下窗欞的影子,橫橫豎豎,像張被人遺忘的棋盤。房間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吸氣時帶著點鼻塞的澀味,呼氣時又混著喉嚨的沙啞——是哭狠了的緣故。

祭壇上的畫面又撞進腦子里,像群沒頭的蒼蠅,嗡嗡地亂撞。

覺醒石上那點米粒大的光,亮起來時像顆怕人的星子,抖了兩下就滅了,滅得比燭火還干脆;測靈晶被血珠染過之后,那團灰黑色的霧漫得真快啊,像潑在宣紙上的墨,轉瞬間就把整塊晶石吞了,渾濁得像雨后的泥坑;老叔公搖頭時,山羊胡耷拉著,眼里的惋惜像根針,比旁人的嘲笑還扎人;還有那些哄笑,“廢材”兩個字喊得山響,震得她耳膜發疼,到現在還嗡嗡地鳴……

蘇宜歡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里。枕頭套是月白綾羅的,繡著纏枝蓮,是母親親手縫的,往日里總帶著淡淡的熏香,今天卻只剩淚濕的咸澀。

她想起三歲那年抓周。

祠堂里擺了滿滿一桌子東西,銀算盤、玉如意、錦緞荷包、線裝書……旁支的嬸娘們都笑著說:“咱們宜歡定是要抓玉如意的,將來是要當貴夫人的。”可她爬過去,小手一把抓住了那支紫毫靈紋筆,筆桿上的雕花硌得手心發癢,她卻攥得死緊,誰搶都不撒手。

父親當時笑得胡子都翹到天上了,大步跨過來把她抱起來,舉得老高老高,她能看見祠堂梁上的彩繪,聽見他的聲音震得她耳朵疼:“好!好!不愧是我蘇振南的女兒!這靈紋筆握得穩,將來定是個能畫護族大陣的出色靈師!”

那天的陽光真好啊,透過祠堂的窗,在父親的黑檀木拐杖上投下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

又想起五歲時,跟著大哥去后山的藥圃。

四月的風里帶著靈草的清香,大哥穿著件玄色短打,袖口挽著,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手里拿著把小銀鋤,正給株晶蕊草松土。那草真好看,葉片是半透明的,泛著淡淡的紫,葉尖還掛著露珠,陽光照過來,像綴了串碎鉆。

“這是晶蕊草,”大哥的聲音比春風還軟,他用銀鋤輕輕撥了撥草葉,“嬌氣著呢,得靈氣足的地方才肯長,尋常人養不活。只有親和度極高的靈師,能順著根須給它渡靈氣,才能讓它開花。”

她當時踮著腳,小手扒著藥圃的木欄,看著那株晶蕊草,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大哥,我能養嗎?”

大哥低頭看她,眼里的笑意像化了的春水:“想養?”

“想!”她拍著胸脯,聲音脆生生的,“等我成了晶蕊輔靈師,就種一院子的晶蕊草,讓它們順著院墻爬,開花的時候肯定比二房姐姐的海棠還好看!”

大哥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指尖帶著靈草的清苦氣:“好,等你成了晶蕊輔靈師,大哥就給你辟塊最好的地。”

還有十歲那年,偷翻父親的書房。

那本《晶蕊輔靈師秘錄》藏在書架最高層,她搬了三張凳子疊著才夠著,書皮是深藍色的,燙著金字,重得像塊磚。她趴在父親的梨花木書桌上看,看了整整一夜,燭火燃盡了兩根,天亮時趴在書上睡著了,夢里都是自己握著靈紋筆,筆尖落處,靈紋發著光,像條活過來的龍,順著城墻繞了一圈又一圈……

那些日子多亮啊,像被陽光泡透了的蜜,甜得能拉出絲。

可現在呢?

蘇宜歡又翻了個身,眼淚又下來了,順著眼角滑進鬢角,涼得像冰。她抬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卻抖得厲害,像寒風里的葉子。

恨嗎?

恨。恨那些旁支子弟的哄笑,恨他們喊“廢材”時的嘴臉;恨那測靈晶,為什么偏偏對她就渾濁成那樣;更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這么沒用,連一點點靈氣都測不出來,連父親當年的話都應驗不了,連給大哥的承諾都成了泡影。

哭著哭著,眼淚漸漸干了。眼皮沉得像墜了鉛,可腦子卻清醒得很,像被水洗過一樣。

她忽然想,當個廢材,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蘇宜歡側躺著,看著月光在地上移動,像只慢吞吞的蝸牛。

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被母親叫起來,坐在窗邊練靈力感知——那玩意兒真難啊,盯著片靈草葉看半個時辰,脖子都僵了,也沒感覺到母親說的“靈氣流動”;不用背那些繞口的靈紋口訣,“天樞引靈,地軸承紋,左旋三圈,右旋五度”,背得舌頭打結,二哥還總笑話她“像只學舌的鸚鵡”;更不用跟蘇臨雪比了,比誰畫的引靈陣更規整,比誰認的靈草更多,比誰得到的先生夸獎更勤……

那些被“嫡女”“天賦”壓著的日子,像件太緊的衣裳,穿得久了,勒得她骨頭都疼。

現在好了,她是廢材了。

誰還會指望她畫護族大陣?誰還會拿她跟蘇臨雪比?誰還會逼著她背那些該死的口訣?

多輕松啊。

蘇宜歡忽然笑了,是那種帶著哭腔的笑,氣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像只受傷的小貓在哼。她伸出手,月光落在手背上,指尖泛著淡淡的白,能看見細細的血管。

這雙手,母親總說“是握靈紋筆的手,得養得嫩些”,連冷水都不讓多碰;父親總說“指節勻稱,是畫靈紋的好料子”;大哥還教過她握筆的姿勢,說“手腕要穩,指尖要活”……

可現在,這雙手連最基礎的引靈紋都畫不出來了。

“算了。”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夢囈,氣音吹得眼前的月光都晃了晃,“卷不動了,真的卷不動了。”

“你們不是都覺得我是廢材嗎?”她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說,聲音突然亮了些,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那我就當給你們看。”

“當個咸魚,混吃等死,有什么不好的?”

“反正爹娘疼我,大哥二哥三哥護著我,”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聲音悶悶的,像在跟自己賭氣,“就算什么都不會,也餓不死。”

“輔靈師?晶蕊草?靈紋筆?”她嗤笑一聲,笑聲里的淚意終于散了,只剩點不在乎的輕慢,“誰愛要誰要去!”

“從今天起,我蘇宜歡,就是蘇家最咸魚的廢材嫡女!”

說完這句話,像卸下了壓在背上三年的石頭,渾身都松快了。肩膀不抖了,喉嚨不澀了,連眼皮都沒那么沉了。月光在帳頂晃啊晃,像母親哼的搖籃曲,她打了個哈欠,這次是真的困了。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臉上,暖烘烘的,連夢都沒做一個。

暖季·家族基礎學堂|敷衍學習

家族基礎學堂的門是朱漆的,比她的宜歡院還舊些,門環上的銅綠都沁進了紋路里。門楣上“啟蒙堂”三個字是用青石刻的,被雨水泡得發烏,像三個沒精打采的老頭,耷拉著眼看她。

蘇宜歡站在門口,磨磨蹭蹭地不想進去。

學堂是給剛覺醒的小輩開的,教些最基礎的藥理和靈紋入門。放在以前,能進這里的都是測出鐵紋以上的孩子,旁支的子弟擠破頭都想占個位置。她是嫡女,本不用來這,母親早就請了族里最好的靈紋師,打算等她測出銅紋,就單獨教她。

可現在,她是連鐵紋都懸的廢材,自然只能來這“啟蒙堂”混日子。

“宜歡姐?你也來啦?”

身后傳來怯生生的聲音,蘇宜歡回頭,看見蘇小梅抱著本《靈草圖譜》站在那。這姑娘梳著雙丫髻,髻上綁著紅頭繩,是旁支蘇老四家的,比她小兩歲,這次覺醒測出了鐵紋中品,夠格當個給靈師打下手的輔靈師。

蘇小梅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沒想到能在這看見她,可那點光亮很快就滅了,嘴角往下撇了撇,露出點尷尬的同情,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書頁的角:“我、我娘說……讓我來學學怎么辨靈草。”

蘇宜歡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她能想象蘇小梅娘的心思——讓女兒來這,一半是學東西,一半怕是想看看她這個“廢材嫡女”的笑話。

進了學堂,里面已經坐了十多個孩子,都是這次覺醒后被分到基礎班的。男孩子們穿著半舊的短打,女孩子們梳著各式各樣的發髻,手里都捧著書,見她進來,手里的動作齊刷刷地停了。

三十多只眼睛像聚光燈,“唰”地一下全打在她身上。

坐在前排的蘇小胖是二房的遠親,臉上還掛著嬰兒肥,他手里的筆“啪嗒”掉在桌上,嘴巴張得能塞下顆靈果,眼里的驚訝快溢出來;靠窗的蘇蓮兒是個愛臉紅的姑娘,見她看過去,慌忙低下頭,耳根紅得像熟透的櫻桃,卻偷偷用眼角瞟她;還有幾個旁支的男孩,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嘴角撇著,眼里的幸災樂禍藏都藏不住——畢竟,能讓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嫡女跟他們一起坐冷板凳,可不是天天能撞見的事。

蘇宜歡面無表情地走到最后排的角落,拉開長凳坐下。板凳是硬木的,邊緣磨得發亮,涼絲絲地透過灰布裙貼在腿上。她把臉轉向窗外,窗外有棵老槐樹,樹齡比學堂還大,枝椏歪歪扭扭地伸著,像雙蒼老的手,正托著幾只麻雀。

麻雀們嘰嘰喳喳地叫著,在枝椏間跳來跳去,比學堂里的氣氛熱鬧多了。

“咳咳。”

講臺上傳來清嗓子的聲音,孩子們立刻坐直了。走進來的是蘇先生,留著山羊胡,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鼻梁上架著副銅框老花鏡,鏡片厚得像兩塊玻璃磚。他是族里輩分高的文靈師,靈紋畫得一般,講起理論來卻一套一套的,據說年輕時還給城主家的孩子當過先生。

蘇先生走到講臺上,把《靈草精要》往桌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然后推了推老花鏡,鏡片后的眼睛掃過全班:“人都到齊了?好,今天我們來講靈草的生長習性。”

他拿起支竹制教鞭,點了點黑板上的靈草圖:“你們看這株‘凝露草’,喜陰,怕曬,每日辰時澆水最好,水要用山澗的活水,不能用井水泡……”

蘇先生講得唾沫橫飛,教鞭在黑板上敲得“啪啪”響,從凝露草講到金線藤,從光照講到土壤,連靈草根須的朝向都講得清清楚楚。他的聲音忽高忽低,像只被惹急了的蟬,在悶熱的教室里不停地鳴。

底下的孩子們聽得認真極了。蘇小梅坐得筆直,手里的炭筆在糙紙上劃得飛快,筆尖都快磨禿了,額頭上滲著細汗也顧不上擦;蘇小胖一邊聽一邊點頭,嘴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背什么口訣;連最調皮的蘇石頭,都睜著圓眼睛,盯著黑板上的圖,生怕漏了個字。

可蘇宜歡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的心思早就飛出了學堂。

一會兒想著院里的合歡樹,昨天三哥說新抽的枝芽該施肥了,用哪種靈肥好呢?是用腐熟的靈草灰,還是三哥藥圃里那種特制的靈米糠?

一會兒又琢磨著三哥藥圃里的靈果,上次偷摘的那顆“醉仙果”真甜啊,就是吃多了有點暈,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熟的,回頭得找個機會溜過去看看。

再想想昨天沒看完的話本,那本《靈師俠侶》講到哪了?好像是男主被反派打下懸崖,不知道有沒有撿到什么秘籍,回頭得讓春桃去書鋪問問,新的一卷到了沒……

反正她是個連輔靈師都當不了的廢材,學這些有什么用?難道還真能去給靈草澆水施肥?難道還能靠辨靈草混飯吃?

蘇先生的聲音還在耳邊嗡嗡響,像只揮之不去的蚊子。

“……所以,晶蕊草對靈氣濃度的要求極高,”他的聲音突然拔高,教鞭重重敲在黑板上的晶蕊草圖上,“必須生長在靈氣充裕的地方,每日還要用靈泉水澆灌三次,卯時、午時、酉時,一次都不能錯!”

蘇宜歡的眼皮跳了跳。

晶蕊草。又是晶蕊草。

“哪位同學能說說,”蘇先生推了推老花鏡,鏡片后的眼睛掃過全班,帶著點考較的意味,“晶蕊草最適合的生長溫度是多少?”

底下的孩子們立刻低下頭,眉頭都皺成了疙瘩。蘇小梅咬著嘴唇,手指在《靈草圖譜》上飛快地劃著,顯然是沒記牢;蘇小胖撓著頭,臉憋得通紅,嘴巴動了動,沒敢出聲;其他孩子也都蔫蔫的,沒人敢抬頭。

蘇宜歡在心里嗤笑了一聲。

這個她知道啊。

小時候大哥跟她說過無數次,晶蕊草最嬌氣,溫度高了會蔫,低了會枯,必須是二十八度,上下浮動不能超過一度。他還特意給她做了個銀質的測溫器,巴掌大,刻著細密的刻度,說等她種晶蕊草時用。

那把銀測溫器現在還在她的妝奩里,被壓在珍珠步搖底下,亮閃閃的,像個笑話。

知道又能怎樣呢?她連培育晶蕊草的資格都沒有。

“蘇宜歡。”

蘇先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點嚴厲,像根小鞭子,抽得她一個激靈。

她猛地回神,茫然地看向講臺。全班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她身上,三十多雙眼睛,驚訝的、好奇的、等著看笑話的,像密密麻麻的針,扎得她后頸發麻。蘇小梅急得直眨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給她遞話,可離得太遠,她看不清楚。

“我……”蘇宜歡張了張嘴,喉嚨有點干。剛才先生問什么來著?她光顧著想晶蕊草的測溫器了,根本沒聽。

“不知道嗎?”蘇先生的臉色沉了沉,眉頭皺得像團擰在一起的布,“上課要專心聽講!連最基礎的知識都記不住,將來怎么當輔靈師?”

“我本來就當不了輔靈師。”

蘇宜歡的聲音不大,像句隨口的嘟囔,可在安靜的學堂里,卻清晰地傳到了周圍每個人的耳朵里。

蘇小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慌忙捂住嘴,肩膀抖得像篩糠;蘇小梅的臉瞬間白了,手里的炭筆掉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其他孩子也都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蘇先生的臉更黑了,山羊胡都氣得翹了起來:“胡鬧!”他重重一拍桌子,《靈草精要》都跳了跳,“就算天賦差些,也要努力學習!豈能如此自暴自棄?”

他頓了頓,看著蘇宜歡,語氣緩和了些,帶著點長輩的無奈:“宜歡,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家族學堂的規矩不能破,罰你抄《靈草圖譜》三遍,明天卯時前交給我。”

蘇宜歡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抄就抄唄。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抄三遍不夠,抄十遍也沒關系。左右不過是浪費點筆墨,總比聽他講這些沒用的強。

接下來的課,她索性徹底放飛自我。

用指尖在桌面上畫小人,畫個哭喪臉的蘇先生,畫個齜牙咧嘴的蘇小胖,畫個耷拉著腦袋的晶蕊草;數窗戶外的麻雀,一只、兩只、三只……飛走了兩只,又飛來一只,現在是兩只;趴在桌上,看著陽光在《靈草圖譜》上移動的光斑,從頁角爬到插圖上,把晶蕊草的葉子照得透亮,像片真的靈草葉……

蘇先生看了她幾眼,每次看過來,她都裝作認真看書的樣子,等他轉過頭,又繼續數麻雀。幾次下來,他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不再管她,任由她在角落里當塊沒人問的石頭。

放學的鈴聲終于響了。那是掛在學堂門口的銅鈴,被蘇先生的小孫子搖得“叮鈴鈴”響,清脆得像冰碎了的聲音。

蘇宜歡像只被放出籠子的鳥,第一個沖出了學堂,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差點把門口的銅鈴撞下來。

“宜歡姐!等等!”

身后傳來蘇小梅的聲音,帶著點氣喘。蘇宜歡沒回頭,腳步更快了。

“宜歡姐!你的筆記!”蘇小梅追上來,手里拿著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糙紙,額頭上全是汗,“我、我把先生講的都記下來了,你要是沒聽清……”

蘇宜歡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蘇小梅的臉紅撲撲的,雙丫髻歪了一個,手里的糙紙被攥得發皺,上面的字跡密密麻麻,是用炭筆寫的,有些地方還被蹭花了。

“不用了。”蘇宜歡的聲音淡淡的,“你自己留著吧。”

說完,她轉身繼續往前走,這次走得很慢,踩著青石板的影子,一步一步,像在數自己的腳印。

推開宜歡院的院門時,看見三哥蘇臨雨正蹲在合歡樹下,手里拿著把小銀鋤,不知道在搗鼓什么。他穿著件灰布短打,褲腳卷著,露出小腿上沾的泥,側臉被夕陽照得發亮,鬢角的碎發都染上了金紅。

“三哥?”

蘇臨雨回過頭,臉上沾了塊黑泥,像只花臉貓,看見她,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宜歡回來啦?”他把銀鋤往旁邊一放,從身后拎出個青釉花盆,“你看我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

花盆里栽著株小小的綠苗,葉片是圓的,邊緣帶著圈銀邊,葉心泛著淡淡的瑩光,像是浸了露水。

“這是‘忘憂草’,”三哥笑得像個孩子,伸手撓了撓頭,指腹上還沾著泥土,“我在藥圃的角落里找著的,據說能安神。你要是心里煩,就看看它,說不定能好些。”

蘇宜歡看著那株忘憂草,葉片上還沾著點新鮮的泥土,嫩得像能掐出水。又看了看三哥的手,指甲縫里都是泥,指腹上還有道細小的傷口,像是被靈草的刺扎的。

心里忽然就暖了,像被夕陽曬過的棉絮,軟軟的,帶著點溫度。

她接過花盆,綠苗的葉片蹭過指尖,涼絲絲的,很舒服。

“謝謝三哥。”她的聲音有點軟,嘴角忍不住往上揚,露出點真心的笑。

三哥撓著頭,嘿嘿地笑:“謝啥?你喜歡就好。”

蘇宜歡抱著花盆,站在合歡樹下,看著三哥收拾銀鋤的背影,忽然覺得,就算成了廢材,好像也沒那么糟糕。

至少,她還有家人。

那些輔靈師的夢想,那些卷到飛起的日子,那些亮晶晶的期待……就讓它們隨風散了吧。

當個咸魚,守著這株忘憂草,看著三哥的藥圃,偶爾偷摘個靈果,好像……真的挺不錯的。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和合歡樹的影子纏在一起,像幅沒人會拆的畫。

愛吃茭白的阿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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