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憐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陸明輝,“你說什么?家誠也知道了?!”
陸家誠在上高中,成績名列前茅,她從不和兒子講家里的事,就是擔心他學習受影響。
陸明輝不以為然,“兒子比你識時務,他說只要供他出國留學,我跟誰在一起都行。你要是也這樣,起碼以后吃穿不愁。”
秦秋憐笑了,兒子是她親手養大的,她不信自己的親生兒子能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
這個婚,必須離。
她閉上眼睛倒吸一口氣,隨即緩緩地睜開,眼里只剩下陌生的冷意。
“明天九點,去民政局離婚。”
“離婚?你以為離了我還會有男人要你?今天發生的事兒我不怪你,一百塊錢在我包里,早去早回,這兒不能沒人。”
秦秋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陸明輝。
隨即,決絕地往門外走去。
榮琪扭過頭,滿臉無辜地拉住陸明輝衣角,“明輝,姐姐好像生氣了,萬一她真把房子燒了怎么辦?”
她可不想天天跟這個婆婆住在一個病房里啊。
而且那些尿布她才不想洗呢,要是讓這個半癱的婆婆動手,那她在陸明輝眼里成什么了?
“放心吧,她沒這個膽子。說不定今晚就回來了。”遠嫁的女人,再生氣又能跑哪兒去?
而且她除了做飯洗衣,連臨時工都找不到幾個,出去不到三天準餓死!
見陸明輝沒理解她的意思,榮琪只好轉過身去。
尿布味道太沖了,她快受不了了!
*
秦秋憐從病房出來,把奶粉和保溫桶都撿起來了。
花這么多錢買的做的東西,她就是喂狗,也不能便宜那三個狗東西。
剛轉身走進下一個路口,身側突然倒過來一個身影。
秦秋憐下意識伸手扶住那人,手里拿著東西,只能用臂膀的力量硬撐。
直到看清那人是個老太太,她才松了口氣,“大媽,您快站好了,要摔了。”
老太太嘴巴抖動了幾下,發出一道輕微的聲音,“餓,站不住。”
“我這兒有鴿子湯,您喝點兒。”秦秋憐把奶粉丟到地上,扶著老太太慢慢靠在墻面坐下。
老太太輕輕點頭,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在她打開保溫桶的一瞬間,精準地湊了過去。
“餓。”聲音虛弱又急切。
秦秋憐干脆利落地遞去一碗鴿子湯。
這湯是陸明輝交代,第一次給人做保姆要有拿手的東西,她特意托人找了個大師傅現學的。
她平時的廚藝已經很好了,加上在師傅那兒學的東西,她的廚藝又上了一個臺階。
連鄰里都忍不住趕著飯點去他們家送東西,然后推推搡搡地就坐下來吃了。
老太太一開始慢慢地喝了一碗,有了點力氣,就開始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嘴角沾滿了油花。
秦秋憐忍不住用衣袖擦了一下。
只見老太太又眼巴巴地亮出空碗,“還要。”
秦秋憐無奈地說道:“已經沒有了,您要是還餓,我帶您去附近的小餐館吃點吧。”
老太太把手里的碗一丟,負氣道:“不去!”
秦秋憐撇了撇嘴,這老太太脾氣可真大,怎么跟她婆婆一樣。
可她一看就是精神不太正常,萬一出事了家人得多急啊。
這兒的前面就是警察局,秦秋憐想了想,還是決定送她過去。
說完情況,警察同志給秦秋憐遞去紙和筆,“留一下地址和電話吧,已經通知過她家人了。”
秦秋憐歪歪扭扭地寫下家里的地址,看到電話一欄就停筆了。
之前她讓陸明輝給家里裝個電話,以后就不用每天等他到很晚,可他說裝了也是浪費,沒必要。
就因為“沒必要”,她經歷了無數個挨餓的夜晚。
確認好老太太安全,秦秋憐便趕緊離開了。
回去還要收拾東西,給陸家誠辦轉學手續,找房子找工作,不然明天領了證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委屈了孩子。
心里想著事,腳下的步子不免快了起來,以至于對面疾速走來兩個人也沒發覺。
男人悶哼一聲,卻見撞自己的人一味低頭趕路,留下一句“對不住”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總,您沒事兒吧?”司機關心道。
“嗯。”傅言驍蹙眉看向剛才被撞得地方。
老太太見他來了,激動地拉著他往外走,“兒子,這閨女我試過了,人真不錯,她才剛走,你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一旁的警察同志:……
男人聲音沉了下來,“媽,你怎么又來這套?”虧他還覺得老太太真犯病了,急的路上差點出車禍。
“什么叫我又來這套,誰家大老爺們兒四十了還不找對象的!”
一旁的司機糾正道:“38,周歲。”
兩人同時瞪了他一眼,齊聲喊道:“閉嘴!”
*
秦秋憐推開門,沙發上擺滿了穿過的衣服和襪子,味道很沖。
這個兩室一廳是當初回城,她父親特意打錢讓她買的房子,雖然小了點兒,但足夠他們一家三口住了。
自從婆婆搬過來后,她和陸明輝的大房間就讓給了婆婆,自己和陸明輝帶著孩子住在小房間,后來兒子大了,不方便擠在一起。
她心疼兒子上學,心疼丈夫工作,就自己做了個簡易沙發在客廳睡覺。
一睡就是十六年。
沙發左手邊就是開放式廚房,沙發上新換的床單需要兩天換一次,否則就沾滿了油。
她快速整理好沙發上的衣服和襪子,正要和陸家誠講自己要離婚的事,就見他穿戴整齊地出來了。
視線下移,他手里還拎著兩罐奶粉和嬰兒的衣服。
秦秋憐心下一緊。
她兒子情商低,別說送禮,平時過生日,他連一句生日快樂都不會說的。
“榮琪就是你爸在外面包的二奶,這事兒你知道嗎?”
許是沒想到秦秋憐這么直接,陸家誠臉上閃過一片心虛。
秦秋憐見他不作聲,心里寒了半截,“我要跟你爸離婚,你跟誰?”
陸家誠一貫冷漠的表情難得地慌起來,“他跟阿姨在一起又不影響你吃飯睡覺,你要是離婚,以后拿什么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