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在物質部下掛了志愿者的身份，同瑪格瑞爾出入在大街小巷里。也就是在這個階段，她才了解到關于黑教主的一星半點。

“我除了在主城里開大會見過那個家伙，其余時候基本是見不到的。”兩人在青石街旁，就著花壇坎兒坐下。“這個，”瑪格瑞爾抬手彈了一下那株黑白色植物的葉子。“骨織。就是那個家伙的分身。”

晨曦有些震驚，她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教主有這種能力。瑪格瑞爾撇了她一眼，無奈的笑了。“像個魔法，對吧？”

“你不知道那些城外來的異能者？”晨曦包容性挺強，畢竟見過奇點，她感覺已經沒有什么太驚訝的。瑪格瑞爾想想，撓了撓頭。“啊，從哪里講起？”

她沒有去過城外，對城外的情況一無所知。但是，那些異能者。她知道，某些部位會有白化的癥狀，最主要的表現就是頭發。聽說能力越高，發白的地方就越多。“就像你一樣，那個人，滿頭白發。而且，這個人的能力可能還是亞種，她跟其他的異能者簡直不是一個高度的。”

也就是，那個東西，很強。

“你說的異能者，都是城外來的？”

“對，他們發病的原因好像是一致的，但是所擁有的能力完全沒有什么關聯性。”瑪格瑞爾想了想，“他們好像受傷之后就很難恢復。而且，似乎整個身體都停留在某個時間點，無法繼續像普通人一樣長大。”

他們的存在是保密的，每個從城外來的異能者只有和萊恩簽下協議后才能在西塔城生活下去。

“所以，教主這樣的行為是否有些招搖？”晨曦指了指骨織——也就是那個植物。瑪格瑞爾攤手，聳了聳肩。“我怎么知道。萊恩默認了，或許他壓根不知道這個玩意兒是教主。”

你怎么知道的？

這東西燒不著。而且某個人親自告訴我了：那個人一臉壞笑地走進一個花壇里，然后變成植物消失了。

時不時跑過幾個小孩子，他們衣服凌亂不堪，卻還在快樂的笑著。仿佛死亡永遠不會加身于他們。

看著那些小孩子，瑪格瑞爾似乎被感染，在樹蔭下，陽光將她的眼睛照的發亮。清澈的記憶晶體折射出一道彩色的光芒，攀上發梢，攀上被發絲遮住的睫毛。

但，只是短短幾秒。她低眉，眼神與樹蔭融為一體，托著下巴的右手向上移動，捂住嘴角。笑容還未褪去，她沉默的托住嘴唇和半邊臉頰。

教堂的白鴿沒有說話，路邊的青苔沒有說話，石階也沒有說話。世界也靜默著。只有瑪格的內心在說話。

然后慢慢把她從現實里剝離。

“瑪格姐姐，神不要我了。”

你是來救我的神嗎？

。

“別動。”于此同時，另一邊。那塔真正被瘋狂蹂躪。對，就是被那個長的像黑白魔女的人——確實魔女。

此時，那塔正在以一種看上去就相當費力的姿勢半蹲著，其中一只腳還繃緊緊貼著另外一只的腳踝。“我感覺…我液壓桿…要！斷！啦！”

而武黎，在喝茶。“哪里這么費力？你這個下盤力量廢的像史一樣。”她從自己的躺椅上起來，觀察起那塔的動作。“你為什么抖得像個篩子？”她輕輕一推，那塔，作為一個機器，和人的尊嚴，全都隨她的倒地，無影無蹤，無蹤，蹤……

“切，氣的我體溫都下降兩度。”她提起保溫杯，又喝了一口。

“不是要往前出步嗎？我都把一部分重心轉到左腳上了，結果你叫我別動。”那塔拍拍灰，站了起來。“到個屁！腳跟點地是讓你踩上去啊？”她脫下自己的高跟鞋，襪子都沒有脫就踩到地上。“看著，腳跟點地，這個時候你是要輕輕的把腳跟放在地上，這個時候都重心是在右腳上的；再踩下去，這個時候重心是均攤的，弓步。”

“別找借口，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她打開自己的電腦，點開一個練習下盤的視頻。“自己練去，練到我回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是硬件問題？”武黎看了那塔一眼，“我之前試過了，機器人也可以練出來的。”說完，提著保溫杯和鞋，頭都不回的走了。留著那塔一個人在院子里，還有那個放著快節奏音樂的電腦。

于是，那塔已經三天沒有回去了。而梅娘告訴陳娜，估計在基本功練成之前，魔女是不會放過那塔的。

“王紅梅，電費記得轉一下。”武黎看著院子里那個僵硬的身影，都想象到這個人現在的叫聲肯定不好聽（湯姆貓同款音頻）。她憋不住笑，想起了自己那個不怎么說話的徒弟……

。

瑪格瑞爾關上房間的大門。她沒有說話。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世界已經歸于寂靜。

世界還在吵鬧著。瑪格覺得現在是睡覺時間，她累了。但是世界不覺得。有人在她附近悄悄說話，她覺得現在應該大家都已經回家了。但是她有覺得墻上有東西在說什么，淅淅瀝瀝的說著什么？她聽不清，但是她又清楚的聽到墻上的東西在說“知道嗎？你要救救貧民窟的人，尤其是孩子。”

救救他們，她記得，她的底層代碼里有一條“幫助貧民窟的人們，直到他們能自己掌握生活。”那條東西在墻上說話。他要求她去保護所有人。

“但是，貧民窟簡直就是一個謊言！那個這樣要求她的人在加害這個地方！”另一個東西悄悄地到處都是。說，“我要絕對服從萊恩。既然是他做的，就保持現狀就好了。不要忤逆他，忤逆他！”那些各種各樣的想法散了一地，然后化成水，浸潤天花板。

她累了，她不知道這種聲音什么時候出現的。她真的累了。從眼眶里出現的聲音又說。“你是要成為神嗎？哈？成為和那個你最討厭的東西一樣，招搖撞騙的人嗎？”

她真的累了，她想。也許睡一覺起來，她就好了，就聽不到這些東西在叫囂著。她記得，睡前最后一刻。她尖叫著想把那些聲音趕走，然后，深深陷進床榻里。

夢里，有一個黑色頭發的小男孩。他追著瑪格瑞爾，一直在喊“瑪格姐姐，瑪格姐姐。謝謝你愿意給我吃的！”小男孩瘦弱的身影，被啃食的只剩下影子。她早就忘記了那個小男孩的面容。但是她記得。他快死了。

這夜，沒有什么奇怪的聲響。房間里安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