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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博士重生從接生婆開局

第25章血染恩賞

坤寧宮偏殿的血腥氣尚未散盡,新的陰霾已沉沉壓下。玉嬪娘娘被安置回自己的寢殿,身下錦褥換過數遍,依舊被不斷滲出的暗紅血污浸透。那血,不再是生產時洶涌的鮮紅,而是粘稠、淤滯、色澤紫暗,如同腐敗的泥沼,無聲地吞噬著她殘存的生命力。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銹味、藥味,以及一種絕望的衰敗氣息。

陳婉娘被半押解著守在玉嬪榻前。她雙手浸在烈酒中反復搓洗,指甲縫里卻仿佛永遠殘留著那腹腔內溫熱滑膩的觸感和刺目的暗紅。殿內燈火通明,卻驅不散那徹骨的寒意。數名太醫在外間低聲商議,爭論聲透過厚重的簾幕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恐。

“血崩之勢稍緩……然下血不止,色紫暗有塊,小腹硬滿拒按……”

“脈象細澀如刀刮竹,沉取若無!此乃血瘀沖任,胞宮不寧之危候!”

“參附湯、獨參湯、歸脾湯……俱已用過,如石沉大海!娘娘神志昏沉,四肢逆冷,皮下……皮下似有瘀斑隱現!”

“這……這莫非是……”

“血瘀證!瘀血阻滯,新血不得歸經!”陳婉娘清冷的聲音穿透簾幕,打斷了太醫們語焉不詳的恐懼。她掀簾而出,無視周謹死后太醫們或驚懼或躲閃的目光,徑直走向皇后和匆匆趕來的皇帝,屈膝行禮,聲音帶著一夜鏖戰的沙啞與不容置疑的凝重:“啟稟陛下,娘娘。玉嬪娘娘并非尋常血崩。此乃產后氣血暴脫,沖任受損,離經之血瘀阻胞宮脈絡,致血不歸經,持續滲漏。瘀血內阻,氣機壅滯,故腹痛拒按,血下紫暗。瘀久化熱,耗傷陰津,故神昏肢厥。此證兇險,若瘀血不除,新血不生,恐……回天乏術!”

皇帝面色陰沉,目光掃過陳婉娘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眼睛,又落在內殿玉嬪無聲無息的身影上,最后停留在皇后那張強作鎮定卻難掩蒼白的臉上。昨夜“保母棄子”的口諭猶在耳邊,此刻玉嬪命懸一線,而那雙僥幸存活、尚在銅匣中與死神搏斗的孱弱龍鳳胎,更成了燙手的山芋。

“陳氏,你既識得此證,可有解法?”皇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當務之急,活血祛瘀,通絡止血!”陳婉娘語速極快,腦中飛速掠過《婦嬰金鑒》中關于“產后血暈”、“胞衣不下留瘀”的論述,以及現代醫學對產后彌散性血管內凝血(DIC)的認知——微循環內廣泛血栓形成導致凝血因子耗竭,繼而引發難以控制的出血。她深知,在沒有凝血因子、血小板補充的古代,玉嬪的狀況已瀕臨現代醫學定義的DIC晚期。“需用峻劑破血逐瘀,輔以大補元氣,固護根本。民婦請以《金匱》下瘀血湯化裁:生大黃、土鱉蟲、桃仁,破瘀通絡;急煎野山參濃湯,不拘時灌服,吊住元氣;再配以重劑三七粉沖服,化瘀止血。外以熱鹽包溫熨小腹,促血行,散瘀結。此乃背水一戰,望陛下、娘娘圣裁!”

“下瘀血湯?生大黃攻伐峻猛,土鱉蟲、桃仁皆破血之物!娘娘已然血脫,再用此等虎狼之藥,豈非催命?!”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院判驚駭出聲,連連搖頭,“陛下!萬萬不可!此等治法,聞所未聞!當以固澀止血、大補氣血為要啊!”

“固澀止血,只會閉門留寇,令瘀血更甚,崩漏更劇!”陳婉娘寸步不讓,目光灼灼,“瘀血不去,新血不生,元氣如何得補?此乃死中求活之法!”

殿內陷入死寂。太醫們面面相覷,無人敢擔此天大的干系。皇帝眉頭緊鎖,目光在陳婉娘與昏迷的玉嬪之間逡巡。昨夜那血淋淋的剖宮景象和嬰兒微弱的啼哭再次沖擊著他的神經。他需要一個結果,一個能平息昨夜驚濤駭浪、又能保住皇家些許顏面的結果。

“準。”皇帝的聲音終于落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按陳氏之法,用藥。全力施救玉嬪。若有不測……”他頓了頓,目光如冰刃般掃過陳婉娘,“唯你是問。”

藥,以最快的速度煎好。濃黑如墨的下瘀血湯,散發著生大黃特有的苦寒與土鱉蟲的腥氣,混合著野山參的甘苦。陳婉娘親自動手,撬開玉嬪緊咬的牙關,將藥汁一點點灌入。每一勺都重逾千斤。她能感覺到玉嬪脈搏的微弱與混亂,能看到她裸露手臂上悄然浮現的、細小的、點狀的紫紅色瘀點——這是微血管內彌散性凝血、皮下出血的征兆。DIC的陰影,如同死神的羽翼,已然籠罩。

時間在焦灼中流逝。灌下湯藥約莫半個時辰后,玉嬪的身體忽然劇烈地痙攣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緊接著,身下涌出一大股顏色更深、夾雜著大量紫黑色血塊的污血!那血塊粘稠,散發著濃重的腥氣。

“啊!血……血更多了!”侍候的宮女失聲驚叫。

外間的太醫們聞聲騷動,臉上皆露出“果然如此”的絕望與事不關己的冷漠。皇后緊緊攥著帕子,指節發白。

唯有陳婉娘,死死盯著那涌出的血塊,眼中竟閃過一絲微芒!她疾步上前,不顧污穢,用手指撥開那些血塊細看——那并非新鮮的血凝塊,而是顏色更深、質地更韌的陳舊瘀血組織!

“是瘀塊!是堵在胞宮里的瘀血下來了!”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迅速抓起旁邊溫著的參湯,“快!繼續灌參湯!護住心脈!”

隨著大量瘀血的排出,玉嬪身下持續滲出的暗紅血液,竟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雖然依舊未止,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涌”勢,被遏制住了。她青灰的面色似乎褪去了一絲死氣,微弱的氣息也似乎平穩了少許。

然而,這轉機太過短暫,也太過脆弱。陳婉娘知道,清除部分瘀血只是延緩了崩潰的速度,玉嬪的身體就像一艘千瘡百孔的破船,凝血物質已消耗殆盡(現代醫學的消耗性低凝期),后續的出血(纖溶亢進期)和器官衰竭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她體內的“燈油”,在剖宮的巨大創傷和隨后的DIC風暴中,已燃燒到了盡頭。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玉嬪的生命體征如同風中殘燭,終于徹底熄滅了。她走得無聲無息,甚至沒有一句遺言。曾經嬌艷的面容深陷下去,覆蓋著一層死灰,唯有身下那一片被反復浸染、再也無法洗凈的紫暗血污,如同一個巨大而猙獰的句號。

消息傳開,坤寧宮偏殿陷入一片死寂的哀慟。皇帝沉默地坐在外間,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有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陰鷙。皇后則以帕掩面,肩膀微微聳動,悲泣之聲哀婉動人,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算計終于落定塵埃的平靜。

天色大亮,肅殺的鐘聲在宮苑間沉重地回蕩,宣告著一位嬪妃的薨逝。

然而,乾清宮偏殿的氣氛,卻與哀鐘格格不入。皇帝端坐御座,臉色依舊沉郁,但眉宇間那股山雨欲來的雷霆之怒似乎被強行壓制了下去。幾位重臣肅立階下,氣氛凝重。

“玉嬪趙氏,溫婉賢淑,侍奉勤謹,不幸早薨,朕心甚痛。著追封為玉貴妃,以貴妃禮制治喪,葬入妃陵。”皇帝的聲音平緩,聽不出多少真實的情緒,更像是在履行一道必要的程序。“其所誕育之皇長子、皇長女,雖早產孱弱,然得上天庇佑,祖宗福澤,得以存活,實乃國本之幸,宗廟之福。此皆賴……”

他的目光轉向跪在殿中,一身素服、形容憔悴卻背脊挺直的陳婉娘。

“民婦陳氏婉娘,臨危受命,于玉貴妃危難之際,施以奇術,保全皇嗣,功莫大焉。特賜封號——‘金針夫人’!賞金千兩,錦緞百匹。即日起,入太醫院供奉,專司調理皇長子、皇長女之責。望爾克盡厥職,不負朕望。”

“金針夫人”!

階下眾臣神色各異。有驚愕于這前所未聞的婦人封號者,有探究地看向陳婉娘揣測她究竟用了何等“奇術”者,更有如皇后一黨心腹者,眼中閃過深深的忌憚與陰冷。

陳婉娘深深叩首:“民婦……謝陛下隆恩。”聲音干澀。金針?是褒獎她昨夜剖宮取胎時那柄柳葉銀刀,還是諷刺她此刻被強行綁上皇家戰車的處境?這“夫人”封號,看似尊榮,實則是將她牢牢釘在了太醫院,釘在了那兩個脆弱的孩子身邊,成為眾矢之的的活靶子。千兩黃金,百匹錦緞,不過是華麗的枷鎖。

“另,”皇帝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味,“昨夜玉貴妃生產所用之一應器物,沾染血污,沖撞不祥。著內務府即刻收攏,于西苑匠作監,以猛火熔鑄,沉于太液池底!永世不得再現!若有私藏、泄密者,誅九族!”

“遵旨!”內務府總管太監尖聲應道。

旨意下達得迅疾而冷酷。幾乎在陳婉娘被兩名面無表情的內侍“護送”前往太醫院偏僻西側一處名為“蘭臺精舍”的獨立小院的同時,一隊皇后親信的太監和侍衛,在錦書陰冷目光的注視下,粗暴地闖入濟婦科在宮內的臨時安置處和昨夜接生的偏殿。

“奉旨,收繳穢器!”為首太監尖聲宣告。

那個沾染著玉嬪和陳婉娘鮮血的粗布包袱被翻了出來。沉重的銅鉗、鋒利的柳葉銀刀、特制的小鉤、細剪……甚至包括昨夜用來盛放烈酒消毒的銅盆,所有與那場驚世駭俗的剖宮取胎相關的器械,被一件不落地搜出,粗暴地丟進一個沉重的鐵箱。

“仔細搜!片鐵不留!”錦書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她的目光掃過那些泛著冷光的金屬,尤其在柳葉銀刀那微彎的、血跡已呈暗褐色的刀鋒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憎惡與快意。銷毀它們,不僅是執行皇帝的旨意,更是徹底抹去“剖腹取子”這一驚世駭俗、動搖“尊卑倫常”的證據,更是湮滅“保母棄子”那道密旨存在的最后一絲痕跡!

鐵箱被迅速封死,抬上早已備好的馬車,在重兵押送下,直奔西苑匠作監。那里,巨大的熔爐早已燒得通紅,烈焰舔舐著爐壁,發出駭人的咆哮。鐵箱被打開,那些曾挽救了三條生命的冰冷器械,被無情地投入熊熊烈火之中。

精鋼鍛造的柳葉銀刀,在高溫下迅速扭曲、變紅、軟化,最終熔化成了一灘赤紅滾燙的鐵水,與同樣熔化的銅鉗、鐵鉤混為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它們獨特的形狀,它們所代表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夜,以及其背后蘊含的足以顛覆某些人認知的可能性,都在足以融化金鐵的烈焰中,徹底化為烏有,只余下一股青煙和刺鼻的金屬焦糊味。

滾燙的鐵水被澆注入特制的模具,冷卻成幾塊丑陋不堪、毫無特征的鐵錠。太監面無表情地指揮著工匠,將這幾塊象征著徹底毀滅的鐵錠,投入了太液池最深、最幽暗冰冷的中心。

咕咚。

沉重的落水聲后,漣漪擴散,旋即被深不見底的湖水吞噬,再無痕跡。

蘭臺精舍。

名為精舍,實則是太醫院存放陳舊典籍、藥材樣本的偏僻庫房隔出的小院。院墻高深,院門有面無表情的侍衛把守。陳婉娘被“請”進了這里。她的“金針夫人”封號詔書被恭敬地供奉在正廳,千兩黃金和百匹錦緞堆放在側室,金光耀眼,華彩奪目,卻襯得這間陳設簡單、彌漫著塵土和藥材陳腐氣息的屋子更加冰冷、壓抑。

這里,是她的封地,也是她的囚籠。

她站在小小的庭院中,抬頭只能望見四四方方、被高墻切割出的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遠處隱約傳來玉貴妃(玉嬪)喪儀的哀樂,縹緲如同另一個世界。皇帝冰冷的旨意、皇后眼中深藏的殺機、太醫們復雜的目光、周謹臨死前噴出的那口污血、玉嬪身下那片紫暗的泥沼、還有太液池底那幾塊沉入永恒黑暗的鐵錠……所有的一切,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死死困在這方寸之地。

她救活了皇子皇女,卻親手送走了他們的母親,也為自己套上了“金針夫人”這柄華麗而沉重的枷鎖。前路,是深不見底的宮闈漩渦,是虎視眈眈的明槍暗箭。而她的武器——那柄曾撕裂黑暗帶來生機的柳葉銀刀,連同那些承載著超越時代醫術思想的器械,已永遠沉入了太液池的淤泥之中。

風起,卷起庭院角落幾片枯葉,打著旋兒,撞在冰冷的高墻上,頹然落下。

陳婉娘攏了攏單薄的衣衫,指尖觸碰到袖中暗袋里唯一偷偷留下的一件東西——那把她用了多年、昨夜也曾浸在烈酒中消毒的鋒利小剪。冰涼的觸感傳來,帶著一絲微弱卻真實的銳利。

她緩緩轉身,目光投向精舍緊閉的房門。門內,堆著如山般的陳舊醫書。空氣中,塵埃在從高窗斜射進來的慘淡光線里無聲飛舞。

她的戰場,從未消失,只是以另一種更險惡的方式,悄然轉換。

西北風真的很甜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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