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的暮春,本該是暖風熏人、草長鶯飛的時節。然而,一股陰冷的暗流卻在西苑巷口匯聚、發酵,最終化作一場席卷而來的腥風血雨,狠狠砸在了“濟婦科”新漆不久的門楣上。
“妖婦!剖腹取子的妖孽!滾出臨安!”
“什么濟世救人?分明是拿活人練刀的邪魔!”
“就是她!用了邪術才害死玉貴妃娘娘!老天爺都看不過去,降下天譴了!”
“砸了她的妖窟!燒了她的妖書!替天行道!”
尖利刻薄的咒罵如同淬毒的箭矢,混雜著石塊、爛菜葉和臭雞蛋,暴雨般砸向濟婦科緊閉的門板窗欞。污穢的汁液順著門縫流淌,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門外,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洶涌的濁浪,被幾個眼神閃爍、吆喝得最起勁的地痞推搡著向前。人群外圍,蘇家的管事蘇福,那張胖臉上掛著陰冷的假笑,正與幾個衙役班頭模樣的男人低聲交談,眼神時不時瞟向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醫館,嘴角噙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蘇家被德妃警告后,明面不敢再動,暗地里煽動無知百姓、勾結衙役,這借刀殺人的毒計,終于露出了獠牙。
“哐當——!”
一聲巨響,門栓終于承受不住瘋狂的撞擊,斷裂開來!沉重的門板被猛地撞開,狂怒的人群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涌入濟婦科原本整潔肅穆的堂屋!
“砸!給我狠狠地砸!”一個滿臉橫肉的地痞頭目獰笑著,一腳踹翻了靠墻的藥柜。沉重的木柜轟然倒地,無數曬干分裝的藥材傾瀉而出,辛香苦澀的氣息瞬間彌漫,又被無數只骯臟的腳踐踏碾碎。搗藥的石臼被掄起砸向墻壁,發出沉悶的碎裂聲;盛放銀針的瓷盒被摔得粉碎,細如牛毛的針散落一地,在污穢中閃著絕望的微光。診案被掀翻,筆墨紙硯狼藉一片,那面象征御賜榮光的“金針濟世”錦旗,被撕扯下來,踩在泥濘的腳印之下。
“師父!師父!”李氏凄厲的哭喊被淹沒在暴徒的狂笑和砸毀聲中。她懷中緊緊抱著婉娘離宮前鄭重托付給她的《婦嬰金鑒》手稿木匣,如同護著初生的嬰兒,蜷縮在角落的診案下,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死死抵住案板。幾個半大的丫頭嚇得面無人色,抱頭縮在李氏身后瑟瑟發抖。
混亂中,一個三角眼、嘴角帶痣的地痞發現了李氏和她懷中緊護的木匣,眼中兇光一閃:“妖書!那妖婦的妖書!就是這書教她剖人肚皮的!搶過來!燒了它!”
他獰笑著撲向角落,伸出骯臟油膩的手,狠狠抓向李氏懷中的木匣!
“滾開!”李氏目眥欲裂,情急之下,猛地抓起診案旁小爐子上那壺剛剛煮沸、正“噗噗”冒著滾燙白汽的開水!沒有半分猶豫,她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撲來的地痞狠狠潑了過去!
“嗤啦——嗷!!!”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驟然炸響!滾燙的開水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澆在那地痞抓向木匣的手臂和半邊臉上!皮肉在恐怖的高溫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灼響,一股皮肉燒焦的焦糊味混合著水汽猛地騰起!那地痞猛地縮回手,捂著自己瞬間紅腫起泡、表皮大片剝落、露出鮮紅肌肉甚至隱約見白的手背和臉頰,痛得滿地打滾,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這慘烈的一幕,如同冰水潑頭,讓瘋狂打砸的人群瞬間一滯。看著同伴在地上翻滾哀嚎、皮開肉綻的可怖景象,暴徒們眼中閃過一絲本能的恐懼,腳步不由得頓住。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和慘叫聲,像是一根無形的繩索,勒住了他們失控的瘋狂。
“妖……妖婦的同伙也敢行兇!”另一個地痞頭目強壓心悸,色厲內荏地嘶吼,試圖重新煽動,“一起上!拿下這潑婦!燒了妖書!”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暴徒們喘息著準備再次撲上的千鈞一發之際——
“我看誰敢動陳娘子的人!動濟婦科的東西!!!”
一聲如同炸雷般的怒吼,猛地從醫館大門外炸響!那聲音洪亮、粗糲,帶著屠夫特有的血腥氣和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狂暴!
眾人驚駭回頭!
只見醫館門口,不知何時已堵滿了人!不是那些被煽動的無知百姓,而是西苑巷及附近幾條街巷的匠戶、力巴!為首的,正是西街口肉鋪的張屠戶!他高大的身軀如同鐵塔,雙目赤紅如血,赤裸著肌肉虬結、沾著油星的上身,手中那把平日里用來剁骨分肉的厚重屠刀,此刻在暮色中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芒!他身后,鐵匠王老憨握著燒火通紅的鐵鉗,木匠李三手里拎著沉重的斧頭,泥瓦匠趙石頭攥著尖利的瓦刀……平日里沉默寡言、為生計奔波的底層漢子們,此刻個個怒目圓睜,手中緊握著賴以生存、此刻卻化作武器的工具,如同一堵沉默而憤怒的鋼鐵城墻,死死堵住了濟婦科的出口!
張屠戶的目光如同刀子,狠狠刮過堂內狼藉的景象,掃過地上翻滾哀嚎的同伴,最后死死釘在那些驚疑不定的暴徒臉上,尤其是外圍臉色驟變的蘇福和幾個衙役班頭。
“老子婆娘難產,血崩得快咽氣!是陳娘子!是濟婦科!”張屠戶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卻字字如鐵錘砸地,“是陳娘子用命把她從鬼門關搶回來的!是濟婦科的藥,救了我張家兩條命!”他猛地將屠刀指向地上那個捂臉哀嚎的地痞,“你們這群有娘生沒娘教的畜生!受人指使,跑來砸救命恩人的鋪子?欺負幾個女人孩子?老子今天把話撂這兒!誰敢再動濟婦科一塊木板,傷陳娘子的人一根汗毛!老子這把刀,認得他!老子身后這幫兄弟手里的家伙,也認得他!”
“對!張大哥說得對!”鐵匠王老憨揮舞著通紅的鐵鉗,火星四濺,“陳娘子救過我老娘的風濕腿!免費贈藥!你們這幫黑了心肝的雜碎!”
“濟婦科的藥,救過我娃的急驚風!便宜又好使!你們砸它,就是砸我們的活路!”木匠李三的斧頭重重頓在地上。
“滾出去!滾出西苑巷!”匠戶力巴們齊聲怒吼,聲浪震得醫館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血性與鐵器的怒吼,瞬間壓倒了暴徒的氣焰。看著門外那群紅了眼、手持“兇器”的匠戶,再看看地上同伴慘不忍睹的燙傷,暴徒們眼中的兇光迅速被恐懼取代。他們本就是烏合之眾,欺負婦孺尚可,面對真正豁出命來的漢子,瞬間就慫了。不知是誰先帶的頭,人群如同退潮般向后涌去,推搡著,咒罵著,只想快點逃離這煞神之地。外圍的蘇福和幾個衙役,眼見情勢急轉直下,臉色鐵青,趁亂也悄然溜走。
喧囂的狂潮如同撞上礁石,轟然退去,留下滿屋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地上那個被燙傷的地痞還在痛苦地呻吟翻滾。
李氏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渾身脫力,抱著木匣癱軟在地,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幾個丫頭這才敢哭出聲來。
張屠戶大步走進堂屋,看都沒看地上哀嚎的地痞,目光掃過滿地被糟蹋的藥材和器具,眼中滿是痛惜和怒火。他走到李氏面前,聲音放低了些,帶著粗糲的關切:“李娘子,沒事吧?娃兒們沒事吧?”
李氏哽咽著搖頭,緊緊抱著懷中的木匣:“書……師父的書……保住了……”
張屠戶點點頭,目光落在李氏被沸水濺到、紅腫起泡的手背上,眉頭緊鎖:“你也傷了!”
“我……我沒事……”李氏忍著痛楚搖頭,看向地上那個還在翻滾哀嚎的地痞,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更多的是后怕與憤怒,“他……他傷得很重……”
“哼!咎由自取!”張屠戶啐了一口,但還是轉頭對門外吼道,“王老憨!去巷口老孫頭家討些新鮮獾油來!快!”獾油是民間治燙傷的土方。
他又看向李氏:“陳娘子呢?”
“師父……師父去城外義莊,給……給前日難產沒了的孩子凈身……還沒回來……”李氏抽噎著回答。
張屠戶濃眉擰緊:“娘的,專挑陳娘子不在的時候來!李娘子,你帶娃們先去后面歇著,這里交給我們!”他轉身對門外吼道,“兄弟們!搭把手!先把這腌臜東西抬出去扔巷尾!別臟了陳娘子的地方!再把堂屋拾掇拾掇!能用的撿起來,壞了的記著!老子倒要看看,是誰在后面搗鬼!”
匠戶們轟然應諾,七手八腳地將那燙傷哀嚎的地痞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剩下的人則默默地開始清掃滿地的狼藉。他們小心翼翼地撿拾起尚未完全損毀的藥材,歸攏散落的銀針,扶起傾倒的藥柜,擦拭著沾滿污穢的桌椅。沉默中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和重建家園般的決心。
就在這紛亂的收拾中,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陳婉娘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顯然是聽到了風聲,一路疾奔回來。素凈的衣裙下擺沾著泥點,發髻微亂,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和風塵之色。
當她看到堂屋內一片狼藉,藥柜傾倒、藥材踐踏、器具損毀,如同被暴風席卷過境,眼神瞬間一沉。而當她的目光掃過角落,看到李氏紅腫起泡的手背和她懷中安然無恙的《婦嬰金鑒》木匣,又看到默默幫她收拾殘局的張屠戶和匠戶們時,那沉郁的目光中,又驟然迸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銳利光芒。憤怒、后怕、感激、還有一絲冰冷的了然,在她眼底交織翻涌。
“師父!”李氏看到她,委屈和恐懼再次涌上心頭,抱著木匣哭出聲來。
“婉娘回來了!”張屠戶停下手中的活計,迎上前,聲音帶著歉意和憤怒,“我們來晚了,讓這群雜碎……”
陳婉娘抬手,止住了張屠戶的話。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門口地上那一大片尚未干涸的、散發著焦糊味的深色水漬,以及水漬旁散落的幾點暗紅血跡和一小塊粘連著水泡表皮的污穢。
“誰傷的?”她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冷得像冰。
“是……是我……”李氏哽咽著抬起自己燙傷的手,“有個潑皮要搶師父的書,我……我用沸水潑了他……”
陳婉娘的目光立刻落在李氏紅腫起泡的手背上,那水泡晶瑩透亮,邊緣皮膚泛紅腫脹,是典型的熱液燙傷淺二度。她快步走到李氏身邊,輕輕托起她的手,指尖傳來灼熱的溫度。
“疼嗎?”聲音放柔了幾分。
李氏咬著唇點頭。
陳婉娘目光一凝,轉向張屠戶:“張大哥,勞煩讓人打盆干凈的冷水來!越涼越好!再尋些干凈的細軟布!”
她又看向地上那片狼藉中的傷者痕跡,聲音恢復冷冽:“被燙傷那人在何處?”
“扔巷尾了!那雜碎活該!”王老憨憤憤道,手里正拿著一小罐剛討來的獾油。
“抬進來。”陳婉娘的聲音不容置疑。
“婉娘?那畜生……”張屠戶不解。
“抬進來。”陳婉娘重復道,目光掃過滿屋的狼藉,最后落在自己“金針濟世”的錦旗污跡上,聲音帶著一種穿透塵埃的力量,“我這里是醫館。只要還有一口氣,抬進來,就得治。是恩是仇,等救活了,再論。”
匠戶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在張屠戶的示意下,將那個蜷縮在巷尾、痛苦呻吟、半邊臉和手臂皮開肉綻、慘不忍睹的地痞抬了進來,放在堂屋中央清理出的一塊空地上。
濃重的焦糊味和皮肉燒灼后的怪異腥氣彌漫開來。那地痞意識模糊,裸露的傷處觸目驚心:手臂和臉頰大片皮膚被沸水燙得瞬間壞死、剝脫,露出下方鮮紅、水腫、甚至有些發白的真皮層,滲出的組織液混合著血水,粘膩一片。邊緣處,巨大的水泡鼓起,里面充滿了淡黃色液體。燙傷最深的地方,甚至能看到皮膚下脂肪組織的黃色。
“淺二度及深二度燙傷,面積不小。”陳婉娘只看了一眼,便冷靜判斷。她快步走到后堂,取來自己的藥箱,又讓丫頭將剛打來的冰冷井水端來。
她先走到李氏身邊,抓起她受傷的手,毫不猶豫地浸入那盆冰冷的井水中!
“嘶……”刺骨的冰涼讓李氏倒抽一口冷氣,但手上那火辣辣的灼痛感,竟真的在冰水的持續浸泡下,迅速緩解了不少。
“冷水沖浸,帶走余熱,可減輕損傷,緩解疼痛。”陳婉娘一邊解釋,一邊示意李氏的手繼續浸泡,“至少浸兩刻鐘。”
處理完李氏的應急,她立刻轉向地上那個哀嚎的地痞。她蹲下身,無視對方身上散發的異味和猙獰的傷口,眼神專注得如同在審視最精密的儀器。
“烈酒!”她沉聲道。一個丫頭連忙遞上藥箱里備著的、濃度極高的燒酒。
陳婉娘用大塊潔凈的細麻布蘸取烈酒。她沒有立刻處理傷口,而是先用烈酒仔細擦拭自己雙手的每一寸皮膚、指縫,動作一絲不茍。濃烈的酒氣瞬間彌散。接著,她取出一把鋒利的、在燈火上反復燎燒過的薄刃小刀(類似現代手術刀)和一根打磨光滑的銀針(用作探針和引流)。
“按住他,別讓他亂動!”她吩咐張屠戶和王老憨。
兩個壯漢立刻上前,死死按住那地痞的四肢和肩膀。
陳婉娘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如鷹。她先用蘸滿烈酒的布巾,極其輕柔卻又異常迅速地,將傷口周圍沾染的泥土、污物、以及那些已經明顯壞死、粘連的破碎表皮和衣物碎片,小心地擦拭、剝離、清除!動作精準而迅捷,盡量減少對脆弱創面的二次損傷。烈酒帶來的刺痛讓那地痞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清除了明顯的大塊污物和壞死組織后,她拿起那柄鋒利的小刀。刀尖在燈火下閃著寒芒。她極其小心地,用刀尖輕輕挑破那些巨大、飽滿、隨時可能破裂感染的水泡。淡黃色的液體順著破口流出。她用干凈的烈酒布巾迅速吸去膿液。
接著,是最關鍵、也是最需要勇氣的步驟。她拿起銀針,探向那些被燙得發白、失去活力、但尚未完全壞死的皮膚邊緣。她用針尖極其輕柔地試探、剝離,將那些與下方健康組織粘連不緊、注定無法存活、只會成為感染溫床的瀕死表皮,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剝離、剪除!如同在進行一場精密的清創手術。每剝離一小塊,下方鮮紅、滲血、水腫的真皮組織便暴露出來,看著更加可怖,但這卻是去除腐肉、促進新生的必經之路!銀針和小刀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精準地游走在生與死的邊緣。
汗水順著陳婉娘的鬢角滑落,滴在地上。她全神貫注,對傷者的哀嚎充耳不聞,眼中只有那需要清理的創面。
清創完畢,創面雖然看著更加“血肉模糊”,卻已去除了大部分的污染物和壞死組織,顯露出相對“干凈”的基底。她再次用大量烈酒沖洗創面,刺鼻的酒味混合著血腥和焦糊。最后,她取過王老憨討來的那罐獾油。
“獾油性涼,清熱解毒,生肌潤膚,正合燙傷熱毒之證。”她一邊解釋,一邊用干凈的木片挑起晶瑩的獾油,極其輕柔、均勻地涂抹在清理后的創面上,形成一層薄薄的保護膜。清涼的油脂覆蓋上去,那地痞凄厲的嚎叫終于變成了痛苦的呻吟,似乎灼痛感減輕了不少。
做完這一切,陳婉娘才直起身,長長舒了一口氣,后背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她看向張屠戶:“勞煩張大哥,尋副干凈門板,把他抬到后面空屋安置。每日需以烈酒清洗創面,換敷獾油。能否活命,看他造化了。”
張屠戶看著陳婉娘平靜無波的臉,又看看地上那被處理過、依舊慘不忍睹卻似乎有了一絲生機的傷者,眼中充滿了復雜的震撼。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婉娘放心!這畜生,我找人看著!”
陳婉娘的目光最后掃過滿屋默默收拾、臉上猶帶憤怒卻更多是敬佩的匠戶們,落在張屠戶那張沾著汗水和油星、此刻卻寫滿堅毅的臉上。
“張大哥,諸位街坊,”她的聲音不高,卻在寂靜的堂屋中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力量,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今日援手之恩,濟婦科銘記于心!婉娘在此立誓,只要這‘濟婦科’的招牌還掛著一日,便一日為西苑巷、為臨安城的婦孺敞開!診金藥費,量力而行!疑難危癥,竭力相救!縱有千般劫難,萬般構陷——”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玉交擊,目光灼灼,穿透了殘破的門窗,射向門外尚未散盡的沉沉暮色:
“此門,永不為宵小所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