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宋英在自己的世界里獨立思考。為什么一個出身不俗的姑娘家,近日卻開始辛苦勞作致使手上留下薄繭?為何兇手要選在如此熱鬧繁華的地段實施兇殺?兇手為何要帶領死者此處試婚服,又為何要殺死死者?宋英看到自己的眼前仿佛有一團迷霧,那是一團纏繞地亂七八糟的線團,她找不到線團的頭緒,又覺得似乎有些重要地東西被她給忽略了。
“小姐,小姐!”宋英聽見有人在旁邊焦急地呼喚她,這呼喚聲將她的思緒慢慢地從自己的世界里慢慢抽離出來,她的眼前的迷霧慢慢消散、漸漸清明,入眼是一條華美的紅色腰帶,腰帶上鑲嵌黑色寶石,腰帶一側掛有透白玉佩,玉佩上雕刻著雙龍戲珠的紋樣,白玉通透一看便是上品。
宋英覺得有些陌生,有些奇怪,一抬頭便撞入了一雙深邃的桃花眼中。桃花眼本是嫵媚嬌氣的,這男子的桃花眼卻不同,他眼尾微微上翹,睫毛如鴉羽般根根分明。但眼底冷漠深邃,讓人看不清楚,也感受不到其中的情緒。
宋英與男子四目相對,愣怔一瞬,旋即反應過來。她向后退了幾步,這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來人的樣貌。
男子身材高大,一身著水墨玄衣身姿挺拔,玄衣上繡著流云暗紋,一頭黑發以白玉簪束起。
流云暗紋隨著他的動作,似在游動。精美絕倫,巧奪天工。
見宋英還有些摸不清狀況,賀知章抬手撫了撫額頭的冷汗。強自開口,“不知郢王殿下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宋英暗自驚訝,這才注意到來者氣度不凡,身后跟隨著若干將士。
郢王李夙,是當今皇帝第五個兒子,自小詩詞武藝樣樣精通。母親蕭貴妃出自武安侯府蕭家,其外祖父是當今武安侯蕭鶴年。蕭貴妃不僅母族勢力強大,且深受皇帝喜愛,但紅顏薄命,在李夙幼時因病先逝。自蕭貴妃病逝后,李夙年少從軍,跟隨外祖蕭家軍,繼承了外祖父蕭鶴年的武藝。15歲主動請纓跟隨武安侯平定邊關,戰功赫赫。他曾以一人帶數千鐵騎,在漠北小城圖來抵擋敵人三天三夜,敵軍未進一步。“據坊間傳聞,待援軍趕至,李夙一人執長戩立于城樓之上。西邊斜陽將至,夕陽的余暉灑在他斑駁血跡的面龐之上,他屹立于城門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小姐,郢王殿下真可算是少年英雄啊!”阿索語氣中對其充滿了崇拜。同為武將之家,同是練武之人總是惺惺相惜一些。
宋英沒想到今日竟在此得以一見,果真是英姿颯爽,氣宇不凡。
賀知章暗自腹誹,這閻王怎么來了?
李夙是年初被陛下召回王都。因漠北局勢已穩,皇帝又想念兒子,便召其回都。自李夙回到王都,一直沒有被安排什么實職,只是偶爾練練兵,實在一副閑散王爺的樣子。
但他在邊關素有威名,雖在王都沒有實職,王都之中也無人敢輕視于他。
男人喚了一聲,“蕭寒。”
身后一帶刀將士手拿一卷黃冊上前,“大理寺丞賀知章聽旨。”
賀知章接過圣旨查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邇來王都陰云蔽日,兇案迭起,閭巷惶惶,法度蒙塵。今命郢王李夙暫攝大理寺卿重務,望爾滌蕩奸邪,緝兇平冤,重塑律法綱紀。欽此!
賀知章心中暗自詫異,沒想到陛下竟會讓這個閻王暫代大理寺卿一職。
賀知章看過之后,將圣旨送回蕭寒手中。向李夙一拜道,“下官定配合王爺統領大理寺,盡早破疑案,緝拿兇犯。”
李夙虛扶了賀知章一下,便徑直向屋內走去。
隨著李夙進入房間,他身后的將士有序地在門外展開警戒,他們個個身手利索、眼神精明,不似是京中普通官兵,好像是從戰場中走出來的。
李夙凌厲的目光先是掃過屋內環境,其目光掃過之處的溫度仿佛都降低了些。接著他朝著尸體正對著窗戶邊走去,走至窗邊他一把推開窗戶,東市南街上嘈雜的聲音一下子灌入寂靜的房屋中。
李夙立于窗邊,陽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身側,似為他渡了一層金邊,照散了他身上自帶的一些凌寒之氣,他打量了一圈窗外,便將窗戶關上。隨后走到尸體旁,端詳起尸體。
賀知章看著他的動作,也摸不清他有何用意。
他想了想,便自顧自地稟報起來,“王爺,這房屋當中被殺害一位女子。如您所見,被害人身穿婚服。王都守備戰官劉廣在發現尸體后,第一時間把守現場。隨即遣人報到大理寺,我便帶著人手趕到此處。據下官查看現場,發現一些線索。”說到這,賀知章抬起頭,不自然地撇了宋英一眼,他接著說道,“死者是胸口插入匕首一刀致命而死。但或因兇手用刀不精,這一刀在插入的過程中有些遲緩,故而死者胸口出現大片血跡。”他頓了頓,又道,“該布莊緊鄰熱鬧街道,往來人群密集。因此我們猜測,被害者與兇手應當相熟,且被害女子是由兇手帶到此處并殺害的。”賀知章說完這些,思索一瞬道,“但此案與王都之前發生的兩起新娘被殺案是否為同一兇手?現在還無法確定。下官認為,此案與先前兩案極有可能是同一兇手所為。”
“不是同一兇手!”
“不是同一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