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銅鶴香爐吐著青煙，朱見深離去時衣袍帶起的風(fēng)，卷得蘇棠鬢邊碎發(fā)凌亂。她攥著銀簪躲在廊柱后，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哭嚎聲——新選的太子妃候選人暴斃，整個東宮都陷入了慌亂。

“喲，這不是攀上高枝的小蹄子？”刺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棠抬頭，正撞見柏賢妃倚在軟轎上，三四個宮女捧著冰湃果子跟在身后，“聽說你在浣衣局出盡了風(fēng)頭？”

軟轎落地，柏賢妃踩著金線繡鞋款款而下。她指尖掠過蘇棠臉頰，丹蔻幾乎掐進(jìn)皮肉：“敢壞我侄女的婚事，你以為太子能保你幾時？”

蘇棠強(qiáng)忍著痛意，突然福身笑道：“娘娘說笑了，若真有人要害未來太子妃，怕不是想讓東宮無后？這等心思，比謀逆還可怕呢。”

柏賢妃臉色驟變，揚手就要打人。卻聽遠(yuǎn)處傳來通報：“太子殿下駕到——”她的手僵在半空，咬牙切齒道：“別以為有太子撐腰就能得意，這后宮，還輪不到你個賤婢說話！”

朱見深大步走來時，衣角掃過蘇棠發(fā)梢。他看都沒看柏賢妃一眼，沉聲道：“隨本王去文華殿。”

殿內(nèi)燭火搖曳，朱見深將一卷案卷摔在案上。蘇棠瞥見“尸檢筆錄”四字，心猛地一沉。

“暴斃的女子并非中毒，而是……”朱見深頓了頓，神色凝重，“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更蹊蹺的是，她房中的喜服不翼而飛。”

蘇棠掏出銀簪：“殿下，這簪子與火場有關(guān)。奴婢懷疑，有人故意在嫁衣里藏東西，再制造火災(zāi)銷毀證據(jù)。”她將簪子上的玉蘭紋樣指給他看，“這花紋，與太后印章上的……”

“住口！”朱見深突然拍案而起，燭火劇烈搖晃。他望著蘇棠震驚的表情，緩了緩語氣：“有些事，你不該知道。”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蘇棠沖出去，見秋月癱坐在地，面前站著幾個潑皮太監(jiān)。為首的臉上有道刀疤，正舉著半塊磚獰笑道：“小美人，把太子賞你的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

“住手！”蘇棠抄起門后的掃把，擋在秋月身前。刀疤太監(jiān)見狀，猛地?fù)溥^來。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黑影閃過，朱見深的侍衛(wèi)長凌空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太子殿下有令，擅闖文華殿者，杖責(zé)三十！”侍衛(wèi)長抽出佩刀，寒光映得眾人臉色慘白。刀疤太監(jiān)被拖走時，蘇棠瞥見他袖中露出半截紅綢——正是火場中消失的喜服邊角。

“跟我來。”朱見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帶著蘇棠拐進(jìn)密道，墻壁上的油燈明明滅滅，照出盡頭處堆滿木箱。

“這是先帝留下的……”朱見深打開其中一口箱子，里面竟是成捆的密信，“當(dāng)年土木堡之變，有人通敵賣國。這些年，本王一直在查……”

蘇棠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突然想起歷史上，朱見深登基后曾大肆清洗朝中舊臣。難道這場太子妃暴斃案，竟與當(dāng)年的通敵案有關(guān)？

就在這時，密道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朱見深迅速合上箱子，將蘇棠護(hù)在身后。侍衛(wèi)長的聲音傳來：“殿下，太后派來的人正在搜查文華殿，說是要找……”

“找什么？”朱見深踏出密道，衣袍獵獵作響。蘇棠跟在他身后，望見十幾個太監(jiān)舉著火把，為首的正是太后身邊的大太監(jiān)。

“奉太后懿旨，搜查謀反證據(jù)！”大太監(jiān)尖著嗓子宣讀懿旨，目光掃過蘇棠，“還有，帶走這個蠱惑太子的妖女！”

朱見深猛地拔出佩劍，寒芒抵住大太監(jiān)咽喉：“本王看誰敢動她！”

殿內(nèi)氣氛劍拔弩張。蘇棠望著朱見深緊繃的側(cè)臉，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已成為各方博弈的棋子。而更可怕的是，她在密道中看到的那些密信，恐怕已經(jīng)為她招來殺身之禍……

就在僵持不下時，遠(yuǎn)處突然傳來沉悶的鐘聲。所有人臉色驟變——那是宮城遇襲才會敲響的警鐘。朱見深收回劍，沉聲道：“本王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鬧事！”

蘇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攥緊了藏在袖中的銀簪。夜色中，宮墻上方隱約傳來喊殺聲，而她知道，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