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擂臺的木屑還在空中打著旋兒，林晚抱劍而立，衣袂翻飛間，眼神清冽如寒潭。對面，李逍遙正撓著頭，一臉錯愕。
“我說三小姐啊，你這招‘花拳繡腿’也太……嗯？怎么還有風雷聲？”他話音未落，腳下已一個趔趄——方才那一劍看似輕巧，實則暗藏回旋勁氣，震得他虎口發麻。
林晚嘴角微揚，手腕一抖，劍尖在半空劃出一道銀弧：“李公子，小心了哦，我這可是‘斷月第一式·破云’的升級版?！?/p>
她腳下一蹬，身形疾沖而出，劍光如雪，直逼李逍遙面門。李逍遙慌忙舉劍格擋，卻只聽“叮”的一聲脆響，手中桃木劍竟被震得脫手飛起！
“哎呀！這不對吧！”李逍遙一邊跳起來接劍，一邊大喊，“你這劍法哪來的？不是說只會些花架子嗎？”
林晚不答，反手一挑，木劍橫掃，帶起一陣風，將李逍遙腰間的酒葫蘆直接削了下來?！澳愕木?，留到輸了再喝吧。”她俏皮一笑，腳步輕點，已然繞至李逍遙身后。
李逍遙轉身不及，只得一個翻身躍起，堪堪避開背后襲來的劍風，落地時卻踩到了一塊松動的木板，整個人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哈哈哈！”圍觀人群爆發出一陣哄笑。
“李大哥，你是不是昨晚又喝多了？”林晚故意調侃，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要不要先歇會兒醒醒酒？”
李逍遙臉一紅，咬牙道：“小娘子，別得意！看我的‘御劍術’！”
只見他雙手掐訣，一道青光自掌心騰起，桃木劍應聲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刺林晚。
“雕蟲小技?！彼吐曇恍?，手腕輕轉，木劍突然揮出三道殘影，每一擊都精準地點在李逍遙御劍的靈力節點上。
“啪！啪！啪！”三聲輕響，李逍遙的桃木劍竟被她用木劍一一打偏，最后甚至反彈回去，差點戳中他自己。
“這……”李逍遙瞪大眼，“你怎么知道我劍路的弱點？”
林晚眨眨眼：“因為你喝酒的時候，手抖了三下。”
眾人再次哄笑，李逍遙一臉黑線。
最終，林晚收劍而立，木劍輕輕一點地面，揚起一片塵土。李逍遙看著自己手中微微顫動的桃木劍，終于嘆了口氣：“服了服了，這比武招親，我認輸?！?/p>
林晚抱劍行禮，笑容明媚如春日陽光：“多謝承讓，李公子?！?/p>
比武招親的擂臺還殘留著木屑與劍風的余韻，林晚攥著繡著銀蝶的袖口退回閨房時，額角的細汗已經浸透了發梢。
她踢開腳邊的錦凳——原主總愛把這玩意兒擺在門口，此刻倒成了她發泄的由頭。
“?！斍跋窗字?00/10000，解鎖一階技能強化權限?！跋到y機械音在耳畔炸開，驚得她差點撞翻妝臺的青瓷瓶。
技能強化...她盯著銅鏡里自己笑眼，原主的輪廓與記憶里的林月如重疊。
方才擂臺上她故意使了套花拳繡腿，看似險勝李逍遙，實則連林家祖傳的‘斷月劍法’都沒出鞘——這是她給自己設的局，既保下‘刁蠻三小姐’的人設，又能避開原劇情里對李逍遙的糾纏。幸好原主身體的武術記憶還在，這次勉強夠用。
可現在系統說能強化技能，是該用嗎？
若直接兌換林家劍法，會不會被林天南看出破綻？
“叩叩——”
敲門聲驚得她指尖一顫，銀簪“當啷”掉在妝奩上。
“表妹，我是晉元。”
清潤的嗓音裹著藥香漫進來，林晚迅速扯過錦被蓋住梳妝臺上攤開的《林家劍譜》——那是她方才翻找的，紙頁還帶著新折的印子。
門被推開半寸，劉晉元端著青瓷碗跨進來，月白衫角掃過門檻的雕花。
他手腕上系著的青玉串珠撞出輕響，藥碗里浮著兩片薄荷葉，在晨光里泛著青碧的光。
“今日擂臺，表妹雖勝得漂亮?！彼麑⑺幫霐R在她手邊，“但最后那招'燕子穿簾'使偏了三寸，可還傷著？”
林晚盯著碗里深褐色的藥汁，喉間泛起生理性的酸。
原主最厭苦藥，從前喝藥總要劉晉元哄著加蜜餞——這他倒記得清楚。
她故意冷笑：“我好得很，用得著你這假表哥兼客卿操閑心？”
劉晉元卻沒退開。
他垂眸看她，眼尾的淚痣在光里忽明忽暗：“表妹從前總說，藥苦得像林家的規矩?！彼焓痔嫠砹死矶鷤炔宦犜挼乃榘l，指腹觸到她耳后未消的薄汗，“可今日你連劍穗都系反了，分明是心不在擂臺上?！?/p>
林晚后背抵上雕花床柱，涼意順著脊椎竄上來。
原劇情里的劉晉元該是這樣敏銳的嗎？
她記得從前看劇時，他總像團溫軟的云，替她擦劍穗上的灰，替她勸李逍遙回頭——可此刻他的目光像把淬了溫油的刀，剖開她所有偽裝。
“你...你在說什么瘋話？”她別過臉去，指甲掐進掌心，“我不過是懶得跟那臭酒鬼多耗。”
“若只是懶得，昨日你不會在窗欞刻下十三道痕。”劉晉元忽然輕笑，聲線里裹著幾分篤定，“我替表妹整理書房時，見你新畫的畫像，執劍的姑娘身后跟著個青衫影子——那影子的眉，倒像極了我?！?/p>
林晚的呼吸驟然一滯。
窗欞刻痕是她與系統的暗號，畫像更是她昨夜偷畫的，連丫鬟都沒見過！
她猛地轉頭，正撞進他深潭般的眼：“你...你怎么知道？”
“表妹忘了？”劉晉元退后半步，指尖拂過她妝臺上那支銀簪，“從前你總說，心事要刻在能照見月亮的地方。”他忽然斂了笑意，“可這月，分明比從前涼了?！?/p>
林晚喉間發緊。
原主的記憶碎片突然涌上來：十五歲生辰，她在梅林摔了跤，是劉晉元背著她回房，一路數著她在窗欞刻的痕說“表妹今日又生了七回氣”；十六歲春獵，她偷藏的野兔被林天南發現，是劉晉元說“那是我替表妹養的，用來給夫人補身子”；十七歲...
“表妹？”劉晉元的聲音將她拽回現實，他已經端起藥碗，“這是我新配的，加了蜂蜜?！?/p>
她鬼使神差接過碗，藥汁入口竟真的不苦。
甜意漫開時，系統突然提示：“檢測到目標角色好感度+10，當前35/100?！?/p>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比藥汁更燙。
林晚站在演武場中央，林天南的鐵胎劍“當”地砸在她腳邊，震得青磚簌簌落灰。
“三丫頭，你當林家劍法是戲臺上的花槍？”林天南撫著長須，目光像淬了冰的劍，“昨日擂臺你使的那套把式，連門房老周都能破！”
“爹，我...”
“三日后，我要見完整的'斷月九式'?！绷痔炷纤π滢D身，玄色披風掃起滿地落葉，“若再讓我看見你使那些雜耍，就去祠堂跪足七日！”
林晚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后頸滲出冷汗。
她根本不會林家劍法！
系統今早提示過，用技能強化能直接兌換基礎劍法，但兌換時會有金光籠罩——若被人撞見，她“穿越者”的身份必定暴露。
“宿主需注意，若三日后無法完成劍法演練，可能觸發'父權壓迫'支線失敗，影響洗白值。”系統機械音適時響起。
她咬著唇沖進書房，《林家劍譜》在檀木架上泛著暗黃的光。
穿越前畫漫畫時，她研究過無數劍招分鏡，此刻正翻到‘斷月第一式·破云’的圖解：劍指天樞，步走艮位，力從腰起...
“刷——”
她抄起案頭的木劍比劃，可手腕總使不上力。
原主的武功底子太弱，前世又沒練過武，動作歪歪扭扭像在抽風。
“表妹這招...倒像把劍當筆使?！?/p>
熟悉的青衫影子映在窗紙上，劉晉元不知何時站在門外。
他手里抱著一摞書，最上面是《劍招分解圖解》——正是她前世?？吹穆嫾挤〞?！
“你又來做什么？”林晚手忙腳亂藏起木劍，耳尖發燙。
劉晉元將書放在她案頭，指尖劃過《劍招分解圖解》的燙金書名：“昨日見表妹在畫劍招分鏡，我猜你許是對傳統劍譜的注解方式不適應?！彼鋈怀槌瞿緞?，“我替表妹演示一遍'破云式'如何？”
話音未落，他已旋身躍起。
木劍劃破空氣的銳響里，林晚看清了他的步法：左足虛點，右膝微屈，劍脊先挑后刺，竟與她在漫畫里設計的‘動態分鏡’不謀而合！
“劍招要招式分解，先定起勢，再尋破點?！彼談r衣袂翻飛，青玉串珠撞出清響，“表妹總說，林家劍法太死板——可死板的從來不是劍，是人?！?/p>
林晚盯著他額角的薄汗，喉間忽然發澀。
原劇情里的劉晉元該是這樣的嗎？
會為她翻遍藏書，會送她招式分解，會在她最狼狽時遞來最需要的東西？
“謝...謝了?！彼齽e過臉去，指尖摩挲著《劍招分解圖解》的書脊，“誰要你幫忙了?！?/p>
劉晉元卻笑了，眼底的溫柔漫成一片湖：“真正的改變，從來不是為了別人?！彼D身要走，又停住腳步，“三日后演練時，我在演武場西角等你?！?/p>
“叮——宿主完成'初步建立與目標角色的情感互動'，獎勵洗白值300。
當前進度500/10000。”
系統提示音里，林晚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掛著的青玉墜子——那是她前世漫畫里，給《月如傳》男主設計的定情信物。
三日后的晨光里，演武場的青磚正泛著冷白的光。
林晚握著木劍站在中央，《劍招分解圖解》的頁腳還留著劉晉元用小楷寫的批注：“起勢時肩要松，像畫第一個招式。”
她深吸一口氣，木劍劃破空氣。
這一次，她不再是原劇情里追著李逍遙跑的林月如——她是林晚，要畫出自己的結局。
而演武場西角的銀杏樹下，那道青衫身影已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