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陽光透過精品店的玻璃窗,在貨架間投下斑駁的光影。陳奕突然拽著我的手腕,將我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貨架上掛滿的風鈴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閉上眼睛。”他聲音很輕,卻讓我的心跳震耳欲聾。我順從地閉上眼,視覺的消失讓其他感官格外敏銳,他洗發水的味道,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還有越來越近的、略帶急促的呼吸。
當那抹微涼的觸感落在唇上時,我攥緊了裙擺。那只是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讓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臉頰。睜開眼時,我看見陳奕白皙的皮膚染上緋紅,連耳尖都紅得透明。
“這個獎勵...還喜歡嗎?”他低著頭,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我點頭的幅度大得夸張:“喜、喜歡。”
“時間也不早了,那...回家吧。”
“好。”
我們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倉皇逃離。夏風拂過滾燙的臉頰,那個轉瞬即逝的吻,在十七歲的夏天,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高一的下半個學期,每次周末放假都成了我最期待的時光。因為那意味著能和陳奕共度大半天的獨處時光,可偏偏是這些期待已久的日子,總被等待與錯過的陰云籠罩。
第一次,我因為等蘇絮收拾行李耽擱了時間。等我匆匆趕到校門口時,人群已經散去,空蕩蕩的校門口只剩幾片落葉打著旋兒。回到家收到他的消息:“我等了很久,以為你先走了。”我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徘徊許久,最后只打出一句:“我不會走,如果等不到你,我會一直等,我收拾東西較慢,所以希望你等等我。”他回了個“好“,我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
第二次,我幾乎是飛奔著收拾完行李。可當我氣喘吁吁跑到校門口,依然沒見到他的身影。我低著頭走在路上,突然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回頭看見他從一輛折返的客車上跳下來,校服衣擺被風吹得鼓起。“我看到你了。”他這樣說。我沒問為什么明明上了車又要下來,也沒問為什么又不等我。有些問題,問出口反而更難過。
第三次,我在校門口等到天色漸暗。最后一班客車開走后,站牌下只剩我一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打車到市區里轉車時,卻看見他站在我們常去的奶茶店門口。眼淚突然就決了堤,他手忙腳亂地替我擦眼淚,指尖都是冰涼的。
“我知道你會來這里。”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為什么總是不等我?”我問得哽咽。
他低頭看著鞋尖:“怕趕不上車...”
我再也忍不住,我哽咽著質問,“怎么就趕不上了啊,我又不是特別的慢,我以前比現在還慢都可以趕上。”我從書包里掏出準備已久的禮物塞給他。他卻只是沉默地接過我準備的禮物,那包裝紙上的折痕比我哭花的臉還要皺。
陳奕突然把我摟進懷里:“對不起。”他的心跳聲透過校服傳來,又快又重,“以后不會了。”
我吸了吸鼻子,把臉埋在他胸前:“生氣歸生氣,又不是不喜歡你了。”暮色中,城市的霓虹亮起,在我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想學美術。”某個放學的黃昏,我踢著石子突然開口,“以后走藝考。你要一起嗎?”
他轉頭時眼睛里落滿細碎的光:“其實我一直挺喜歡的。”他接過我手里沉甸甸的畫冊,“陪你。”他的睫毛在余暉中鍍了層金邊,讓我想起那些被他隨手畫在我課本角落的涂鴉。
“暑假得去隔壁市的畫室,”我踢開腳邊的小石子,“要去一整個暑假呢。”
他忽然停下腳步:“你去的話,我陪你。”說這話時,他低頭系我散開的鞋帶,后頸的骨節清晰可見。
蟬鳴突然變得很響,我蹲下來與他平視:“真的?”
“嗯,”他耳尖又紅了,“反正...我的速寫本里,早就畫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