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老爺子從醫院轉運過來的這段時間里，總統套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
閻羅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眾人，黑色的斗篷在微風中輕微擺動。那道身影看起來并不高大，但卻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
傅夜沉坐在沙發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吸引。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神秘的“閻羅“有些眼熟，不是外貌上的熟悉，而是一種更加微妙的感覺。
是氣質？還是舉止？
他仔細觀察著，試圖找出這種熟悉感的來源。
閻羅的站姿很特別，背脊筆直，雙手自然垂放，但右肩微微比左肩高一點點——這是一個極其細微的細節，但傅夜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這個姿勢...他在哪里見過？
“師父，需要我準備一些什么嗎？“白衣女子走到閻羅身邊，聲音輕柔得像是怕打擾到什么。
“不用?！伴惲_擺了擺手，這個動作讓傅夜沉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那種擺手的方式，優雅而隨意，帶著一種天生的貴族氣質...
太熟悉了！
傅夜沉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片段，那些曾經在餐桌上、在會議室里、在日常生活中見過的相似動作。
“不可能...“他在心里低聲自語。
正在這時，溫雅若突然站起身來，走向閻羅。
“閻羅先生，我...“她的聲音顫抖著，“我也想請您救救我。“
閻羅緩緩轉過身來，面具后的眼睛看向她。
就是這個轉身的動作，讓傅夜沉的懷疑達到了頂峰！
那種轉身時腳步的節奏，身體的擺動幅度，甚至連頭部微微上揚的角度，都與他記憶中的某個人完美重合。
“救你？“閻羅的聲音依然經過了變聲處理，但語調中的諷刺意味卻清晰可辨，“給我一個救你的理由?！?/p>
“我...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是...“溫雅若幾乎是哭著說道，“我真的不想死。“
“不想死？“閻羅冷笑，“那當年你害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會不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想死？“
這句話的語氣，那種冷嘲熱諷的口吻，讓傅夜沉感到一陣眩暈。
太像了！
簡直像得讓人心慌！
“閻羅先生...“傅夜沉忍不住開口，“請問您今年多大？“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閻羅也停頓了一下，面具后的眼睛看向他：“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只是好奇?！案狄钩僚ψ屪约旱穆曇袈犉饋碜匀唬澳雌饋砗苣贻p?！?/p>
“年輕？“閻羅似乎被這個形容詞逗笑了，“年輕到可以做你的女兒?！?/p>
女兒！
她說的是“女兒“！
這個用詞上的細節，讓傅夜沉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
一個男性醫生，為什么要說“做你的女兒“而不是“做你的兒子“？
除非...除非這個“閻羅“本身就是女性！
“您...您是女士？“傅夜沉試探性地問道。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閻羅，等待她的回答。
“男醫生，女醫生，有區別嗎？“閻羅淡淡地說，“只要能治病救人就夠了?！?/p>
這句話看似回避了問題，但實際上已經給出了答案。
傅夜沉的手開始顫抖。
如果“閻羅“真的是女性，如果她的年齡確實“年輕到可以做他的女兒“，如果她對林婉清博士的研究如此了解，如果她與顧清姿有著密切的關系...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在心里瘋狂地否認著自己的猜測。
顧清姿怎么可能是閻羅？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離婚女性，一個在他眼中曾經柔弱的妻子。
她怎么可能是那個傳說中的神醫？
但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同一個結論。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醫院的救護車到了。
幾個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將傅老爺子抬進了套房。
老人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把他放在那張床上。“閻羅指向套房里的主臥，“其他人都出去，治療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閻羅先生，我能不能在旁邊看著？“傅夜沉請求道，“他是我爺爺，我...“
“你留下也可以。“閻羅出人意料地同意了，“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你可能會看到一些...不太愉快的場面?！?/p>
“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伴惲_走向主臥，“其他人，都出去吧?！?/p>
傅夜寒、傅夜雪等人雖然不舍，但也不敢違抗神醫的命令，只能不情愿地離開了主臥。
偌大的臥室里，只剩下傅夜沉、閻羅、白衣女助手，還有躺在床上的老爺子。
閻羅打開醫藥箱，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各種銀針、藥瓶，還有一些傅夜沉從未見過的奇特器械。
“開始吧?！八龑χ终f道。
白衣女子點了點頭，開始準備各種器具。
而閻羅則走到床邊，開始檢查老爺子的脈搏。
就在她伸手觸碰老人手腕的那一瞬間，傅夜沉清楚地看到了她手指的輪廓。
那是一雙女性的手，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很整齊。
更重要的是，在她的無名指上，有一個很淺很淺的痕跡——那是長期佩戴戒指留下的印記。
而那個印記的位置和形狀，傅夜沉太熟悉了。
因為他曾經親手為某個人戴上過那枚戒指，也曾經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后，將那枚戒指摘下來扔在桌子上。
“顧清姿...“他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了這個名字。
閻羅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你說什么？“她問道，聲音依然平靜。
“沒...沒什么?！案狄钩恋穆曇纛澏吨拔抑皇?..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p>
“往事？“閻羅繼續給老人檢查身體，“有什么往事值得在這種時候想起？“
“我想起了我的前妻?！案狄钩凉钠鹩職庹f道，“她也有一雙這樣的手?！?/p>
這句話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白衣助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緊張地看向閻羅。
而閻羅本人，則繼續著她的檢查，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
“你的前妻...“她淡淡地說，“一定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是的，她很好?！案狄钩恋难壑杏砍鰷I水，“可惜我當時太蠢，沒有珍惜她。等我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p>
“太晚了嗎？“閻羅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也許...也許還不算太晚?！?/p>
這句話讓傅夜沉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但很快，閻羅就恢復了冷漠的語調：
“好了，閑話少說。準備開始治療吧。“
說著，她從醫藥箱里取出了一根極細的銀針。
“我要在你爺爺身上扎一百零八針，每一針都會讓他痛不欲生。“她轉過頭看向傅夜沉，“你確定要在這里看著？“
傅夜沉咬了咬牙：“我確定。“
“很好?！伴惲_舉起銀針，“那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p>
銀針刺入的瞬間，老爺子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那聲音，連傅夜沉聽了都感到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