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練,快如閃電。
三道寒芒,封死了顧青川所有的閃避空間。
顧靈危的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意。
她要用這一招,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劍術!
然而,面對這凌厲的攻勢。
顧青川沒有躲,也沒有擋。
她只是做了一個最簡單的動作。
踏步,進身。
她不退反進,迎著那三道劍光,筆直地沖了過去。
在所有人看來,這無異于自殺。
“瘋了!”
庭院外觀戰的人群中,發出一片驚呼。
顧靈危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錯愕。
但她手中的劍,沒有絲毫停頓。
就在那三道劍光即將刺入顧青川身體的前一剎那。
顧青川手中的凡鐵劍,動了。
沒有劍花,沒有劍氣。
只是簡單、直接、精準無比地,向前一刺。
“叮!”
一聲輕響。
她的劍尖,沒有去碰觸那三道凌厲的劍鋒。
而是點在了那三道劍光交匯的中心。
那個看似無懈可擊,實則力量最為空虛的節點。
顧靈危只感覺一股巧到極致的力道,從劍尖傳來。
那力道不大,卻像一根撬棍,精準地撬動了她整個劍招的根基。
她那看似完美的“三疊浪”,瞬間瓦解。
三道劍光,偏離了原來的軌跡,擦著顧青川的身體,刺向了空處。
而顧青川的身影,已經借著這一刺之力,如一片落葉,飄到了她的身側。
兩人交錯而過。
“第一招。”
顧青川平淡的聲音,在顧靈危耳邊響起。
顧靈危的身體,僵在了原地。
她緩緩低頭,看到自己月白色的袍袖上,多了一道整齊的劃痕。
是剛才,被對方的劍鋒劃破的。
若是再進一寸,被劃開的,就是她的手臂。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猛地轉身,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顧青川。
“你……怎么可能?”
“你的劍招,華而不實。”
顧青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陳述著一個事實。
“只重招式,不重劍理。看似精妙,實則漏洞百出。”
“你胡說!”
顧靈危被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
她再次提劍,沖了上來。
這一次,她的劍法變得更加狂暴,更加迅疾。
一時間,庭院之中,劍光霍霍,桃花紛飛。
觀戰的眾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她們看不懂其中的門道,只看到顧靈危的攻勢如同狂風暴雨,而顧青川,則像暴雨中的一葉扁舟。
看似隨時都會傾覆,卻總能在最危險的關頭,險之又險地避開。
她的腳步,每一次移動,都妙到毫巔。
她的劍,每一次揮出,都恰到好處。
她就像一個最高明的舞者,在刀光劍影中,跳著一場死亡的舞蹈。
而場中的顧靈危,越打越是心驚,越打越是憋屈。
她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座山,一片海。
任憑她的劍法如何凌厲,都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她的每一招,每一個意圖,都仿佛被對方提前看穿。
那種無力感,讓她幾欲抓狂。
“你的心,亂了。”
顧青川的聲音,再次響起。
“劍隨心動,心亂則劍亂。”
“閉嘴!”
顧靈危怒吼一聲,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手中的劍上。
她放棄了所有繁復的招式,用最簡單,也最霸道的一記直劈,斬向顧青川。
這一劍,帶起了尖銳的破空之聲。
她要用絕對的力量,碾碎對方所有的技巧!
面對這傾盡全力的一擊,顧青川終于不再閃避。
她站在原地,雙手握劍,緩緩舉起。
然后,迎著那劈來的劍鋒,一劍斬下。
以硬碰硬。
“她瘋了!”
“她那把破劍,怎么可能擋得住!”
所有人都認為,下一刻,就是劍斷人亡的場面。
“當——!”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整個庭院。
兩柄劍,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顧青川手中的那柄凡鐵劍,沒有斷。
她那瘦弱的身體,也沒有被劈飛出去。
她穩穩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反倒是顧靈危,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連連后退。
她虎口欲裂,手中的長劍,幾乎脫手飛出。
“怎么……可能……”
她看著自己的劍,又看了看顧青川的劍,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的劍,是百煉精鋼。
對方的劍,是凡鐵。
她的力量,遠勝對方。
為什么會是這個結果?
“劍,是手臂的延伸。”
顧青川緩緩開口,像一個老師,在指點不成器的學生。
“但劍的力量,不只來源于手臂。”
“它來源于你的腳,你的腿,你的腰,你的背。”
“來源于你身體的每一寸,都擰成一股繩。”
“你空有力量,卻不知如何運用,十成力,只能使出三成。”
“而我,只用一成力,便足以破你十成。”
顧青川的話,像一柄重錘,狠狠敲在了顧靈危的心上。
她回想起剛才那一劍。
對方的劍,看似平平無奇,卻蘊含著一種渾然一體的整勁。
那是一種她從未接觸過,也無法理解的發力方式。
“我不信!”
顧靈危咬著牙,還想再上。
“游戲,該結束了。”
顧青川的眼神,冷了下來。
她的耐心,已經耗盡。
她腳下一動,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她出現在了顧靈危的面前。
太快了!
顧靈危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只看到一道黑影,如跗骨之蛆,貼了上來。
然后,她感覺自己的手腕一涼。
手中的長劍,不受控制地脫手飛出,“嗆啷”一聲,掉在了遠處的石板上。
緊接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是那柄凡鐵劍的劍尖。
劍尖上,還沾著一滴,從桃花瓣上滑落的露水。
晶瑩,剔透,卻比萬年玄冰還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