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繞彎子了,這是什么想必兩位都清楚。”Eliza不想再看這兩個人“愛到最后要分離”了,她掏出了章,冷冷地看著周圍,她壓低了眼眸。
Francisco有些詫異,但是并沒有攔著,畢竟,再想把線放長一點已經不大行了,魚已經咬上來了,是時候收線了。
再不收,魚就要把繩子咬斷了。
Broner好像已經沒了脾氣,漫不經心地一揮手,大家又都進了房間。
“我斗不過你。”Broner好像是承認了,但是他依然說,“但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么。”話音剛落,他去柜子上拿起了那把雕著鳶尾花的刀,準備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Darcy一把搶過那把刀,直接割到了他自己手腕上。
“你瘋了!”Broner吼著,看著那直流鮮血的手,他還是心疼了。他一把拽過來他的手,把刀扔在了地上。他摟著Darcy,但是又不敢碰那個傷口。是的,割到動脈了。
鮮血,瞬間如同決堤的洪水,從Darcy的手腕噴涌而出。深紅色的液體濺射在昂貴的地毯上,濺在Broner锃亮的軍靴上,甚至有幾滴落在了Eliza深色的裙擺邊緣,像幾朵驟然綻放的、邪惡的花。
Darcy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臉色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比Broner還要慘白。但他沒有倒下,也沒有去看那個噴著鮮血的手腕。他無力地推了一下Broner,沒有推開。他癡癡,又近乎貪婪地望著Broner,帶著一種毛骨悚然的滿足感。
Eliza呆呆地看著血腥的這一幕,她覺得,這好像才是想象中死亡的樣子,瘋狂,抓馬。她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對Darcy作為幫兇的憎惡和對眼前慘烈現象的本能恐懼交織。
“快!找東西止血!布也行!繩子也行!”Francisco呼喊著,同時警惕地盯著地上的刀和崩潰的Broner,防止他在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
Eliza一把扯下旁邊小圓桌上沉重的流蘇桌布,毫不猶豫地撕開,將厚實的部分遞給Francisco。“快!用這個!用力壓住!”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動作果斷。看著Broner抱著Darcy痛哭流涕、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著Darcy那偏執而滿足的眼神,Eliza心中除了復仇的快意,也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寒意和……一絲悲憫?這對情人扭曲的關系和結局,本身就是一出巨大的悲劇。
Eliza不知道這是她這些天第幾次坐著車趕去醫院了,雖然她沒事,但是看著這么多生離死別,她也有點意識模糊了。
看著Darcy被推進病房,三個人站在門口,誰也沒有說話。
“Broner!你真是瘋了。”Francisco的聲音像是淬了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以為自殺就能洗清你的罪孽?更搞笑的是,你不但沒自殺成,還把Darcy給害了。你的瘋狂已經毀了太多太多了……”
“你說我瘋狂?我毀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為什么瘋狂,因為我不是父親的驕子,我也不是議會的新星,我的軍銜是你挑剩下的,我的情人是陪你的時間更多的,我所擁有的我深怕我再失去,我有什么可以瘋狂的!我有什么可以毀滅的!”
“沒有什么可以毀滅?夠了,你真是夠了,我的父親,我的女仆,不都是你殺死的!還是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在你送我父親的禮物里!”
“卑劣?我看,我這弟弟能走到現在,更是卑劣。”
“我哪會屑于這種下作手段?Broner,你在想什么?我本以為我們是情頭手足的。”
“情同手足?我僅有的溫暖,因為你,都要失去了。我跟你哪來的情?”
“所以,你是因為Darcy——你害怕暴露,害怕失去僅有的溫暖?但這絕不是你殺人的理由!更不是你嫁禍我的理由!”
“閉嘴!你懂什么!”Broner發出一陣野獸般的低吼,絕望和瘋狂在他眼中交織。
“我是不懂,我也不能理解有些人怎么這么險惡又這么下作,想著釣魚執法試試看沒想到‘愿者上鉤’,的確無法理解。”
“因為你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過!”
陰影,如果說Broner是條魚,與其說Francisco是那帶來陰影的荷葉,不如說是牢牢困住Broner的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