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貫錢起家的盛唐酒肆——
晨霧裹著胡餅香漫過旌善坊,石絳姝踮腳將粗麻酒旗系上槐枝。旗面是秋娘拆了舊裙改的,墨汁淋漓寫著“三勒漿飲”四字,杜小郎特意在“勒”字旁畫了枚咧嘴的石榴。
“真能成嗎?”秋娘摸著懷里珍藏的三百文錢,不安地望著空地上三張門板搭的攤。昨夜阿羅憾新劈的胡桌還散發著松木清香。
石絳姝將最后一枚波斯銀幣按在桌心:“粟特人諺語——商隊啟程時,駱駝蹄印比金子深。”
壹:波斯邸的以物易物
西市波斯邸充斥著沒藥與皮革的氣息。胡商伊斯瑪儀掂著銀幣搖頭:“成色不足,最多換三面羯鼓。”
阿羅憾驀地解下彎刀拍在案上。黑檀木刀鞘烏沉如夜,鞘面龜茲銀飾寒光微閃——但凝神細看,竟見星云狀烏茲鋼紋在木紋深處流轉!一道劈裂星軌的深長刀痕貫穿鞘體,邊緣銳利如昨,伊斯瑪儀瞳孔驟縮——這是大食貴族定制的兵器!
“加十二只陶杯。”石絳姝趁機推上粗麻布袋。袋里是她按娜娜女神壁畫復制的石榴紋陶范,陶土摻了洛河金砂,在日光下流彩浮動。
交易最終落定:
【付:波斯銀幣×1烏茲鋼刀鞘×1石榴陶范×3】
【得:羯鼓×2陶杯×12葡萄酒渣×1袋】
杜小郎急扯她衣袖:“刀鞘值十貫呢!”石絳姝卻盯著葡萄酒渣——這是改良三勒漿的秘方!
貳:璇塵臺的草創
廢宅后院,阿羅憾的戰刀有了新使命。
“曹國匠人劈木用腰力!”武士大笑揮刃,槐木在銀光中裂成板材。漕工趙承嗣赤膊擔來河泥,曬脫皮的脊背裂開道道白痕,泥擔落地嗞嗞蒸騰熱氣
身后與他同行的人道:“抹墻得摻麥秸——俺們修含嘉倉就這么干!”
“曹念念用茜草汁涂抹土墻,勾勒娜娜女神輪廓;石絳姝光腳輕旋,腳趾在未干的顏料旁點下印記……”。腳上傷口裂開滲血,滴成紅梅——
“用這個。”阿羅憾扔來羔羊皮墊,“戰場裹傷比布軟和。”
叁:三勒漿的涅槃
地窖里,秋娘掀開陶甕封泥。去歲酸澀的漿液已凝如琥珀,她按宮釀秘法加入葡萄酒渣:
“嬤嬤說過,波斯酒渣能提香...”
石絳姝突然撒入一把干石榴花。異香騰起的剎那,曹念念腕間圣火銀飾微微發燙——祆教秘術竟與唐宮古方共振!
杜小郎提筆定價:
【琉璃盞冰漿-八十文】(杯貴)【粗瓷盞常漿-二十文】【詩板抵賬-折三十文】
肆:羯鼓試初聲
暮光中,念念撫摸著新得的羯鼓。阿羅憾輕輕推開小女孩,信手搶過鼓槌,雙臂筋肉虬結,猛地擂響一串激昂的龜茲戰陣曲!鼓聲如驟雨驚雷,石絳姝腳趾輕點旋身似飛焰。那鼓點追咬她的舞步,一圈、兩圈……直至第九回旋,她裙裾怒放,竟借勢騰身,單足點上了顫動的鼓緣
“砰!”
粗制鼓架不堪重負坍塌。阿羅憾扶住她低哼:“明日某去砍根百年棗木,讓你旋夠十二回!”眾人沒注意,坊墻外停著輛青篷馬車。車簾后,盧衡的指尖輕叩窗框:“查查那羯鼓的來歷。”隨從低聲應道:“看標記,像是粟特寶記處理的那批瑕疵貨…”
伍:五貫錢的酒旗
月升時分,石絳姝將僅剩的五文錢遞給畫師。
殘破酒旗被重繪成**石榴卷草紋鑲邊**,中央粟特文與漢字并書“碎葉春”。杜小郎在旗角題小字:“詩酒趁年華”。夜風卷過旌善坊,酒旗拍打新制的胡桌。石絳姝撫過桌沿刀痕——那是阿羅憾改造時失手劈出的裂口,反成了天然紋飾。
“粟特商隊啟程時,”她將酸漿飲撒向土地,“駱駝踏出的第一個蹄印,要對著北斗星。”
曹念念舉著圣火盆輕轉,火光在眾人眼底跳躍。明天,這方寸之地便是他們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