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宮道上,林灼被拽進馬車。
“王爺好手段。”她冷笑,“用我作餌鏟除政敵?”
蕭絕直接撕開她衣領。
鳳羽胎記在雷光中流轉金芒,與他腰間玉佩的紋路分毫不差。
“昭華公主之女,睿王血脈。”他抵著她額頭喘息粗重,“你可知若陛下發現……”
“那便殺了我!”林灼拔出他腰間匕首抵住自己心口,“就像你父親殺我父母那樣!”
蕭絕突然吻住她。
這個沾著血與雨的吻兇狠至極,直到兩人唇齒間都漫開鐵銹味才分開。
“我要你活著。”他咬破指尖在她眉心畫了道血符,“所以從今日起——”
林灼坐在新房內,看著銅鏡里眉心未干的血符。
Sunshine突然警報:「檢測到符紋為古法‘同命契’——施術者以命換命!」
她猛地掀開蓋頭沖出去,正撞見蕭絕在廊下咳血。
“為什么?”她顫抖著去擦他嘴角血跡。
蕭絕輕笑,從袖中取出那張繡著歪扭兔子的帕子:
“因你給那狐貍接生時……也是這樣擦血的。”
馬車外傳來整齊的跪地聲:“參見王妃!”
護送林灼回府后,蕭絕跪在蕭家祖祠,面前是父親的靈位。
“您當年明知睿王冤枉,仍揮了屠刀。”他撫過牌位上的血痕,“如今兒子卻要護他血脈……可笑嗎?”
雷光劈亮他半邊側臉,一滴汗滑過緊繃的下頜。
——護她,等于賭上蕭家百年基業。
——殺她,卻像親手掐滅唯一照進深淵的光。
“主子!”
暗衛突然闖入,“張貴妃的人已盯上林三小姐!”
蕭絕猛地攥碎手中佛珠。
“備馬。”他起身時,眼底最后一絲猶豫化作決絕,“再讓司天監遞折子——就說紫微星旁現鳳影,需以‘天命之女’鎮之。”
「宿主,能量已滿,是否脫離當前世界?」
Sunshine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時,林灼正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漸沉的夕陽。
她摩挲著掌心的銅錢——那是林景瑜臨行前塞給她的,邊緣磨得發亮,背面刻著“平安”二字。
“必須現在走嗎?”她在心中問。
「若停留超過三日,系統能量會開始衰減。」
Sunshine頓了頓,「但宿主在每個世界獲得的羈絆值可以兌換停留時長——當前羈絆值:蕭絕92%,小翠88%,林景瑜75%。可兌換停留時間:三個月。」
林灼垂眸。
三個月……
足夠她安排好一切,也足夠讓某些人,徹底刻進她的骨血里。
林灼站在蕭絕的書房里,指尖撫過桌案上的地圖——那是他親手繪制的,標記著她曾提過的每一個想去的地方。
“三個月后,我必須離開。”她輕聲道。
蕭絕握筆的手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洇開一片暗色。他抬眸看她,眼底翻涌著某種近乎偏執的情緒:“什么叫‘必須’?”
林灼沒有回答,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錢,輕輕放在地圖上。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在了……”她笑了笑,“就當我是個江湖騙子,騙了你的心,又跑了。”
蕭絕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生疼。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意:“林灼,你以為我會放你走?”
她望進他的眼睛,忽然踮起腳,吻上他的唇。
這個吻溫柔而綿長,像是要把一生的眷戀都傾注其中。分開時,她輕聲說:“蕭絕,我從不騙你。”
林灼站在刑部大牢的柵欄外,看著蜷縮在稻草堆里的林清月。
曾經名動京城的明月仙子,如今發絲凌亂,囚衣上沾滿污漬,露出的手腕上烙著“罪奴”二字,猙獰刺目。
林清月聽見腳步聲,緩緩抬頭,看清來人后,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來看我笑話?”
林灼沒說話,只是將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輕輕推了進去。
“炙羊肉和蜜浮酥。”
她聲音平靜,“你十歲那年,曾因我偷吃半塊酥,讓人剁了我養母的手指。”
林清月瞳孔微縮,盯著食盒沒動。
林灼掀開蓋子,香氣彌漫的酥點旁,赫然擺著一把匕首。
“選吧。”
她輕聲道,“是吃飽了上路,還是用這個自我了斷?”
林清月盯著那把匕首,突然笑了,笑聲嘶啞難聽:“你以為我會謝你?”
“不需要。”
林灼轉身,“我只是還你當年那半塊酥的債。”
北境的冬天來得極早,寒風卷著雪粒刮過礦場,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林清月蜷縮在礦洞深處,腳鐐磨出的傷口已經潰爛,每走一步都鉆心地疼。
遠處傳來監工的獰笑,伴隨著鞭子抽在皮肉上的悶響。
“貴妃娘娘說了,這賤婢賞你們玩!”
她渾身一顫,手指無意識地摳進地面,尖銳的礦石棱角刺破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疼。
恍惚間,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及笄那日,父親摸著她的頭說:“清月是天上明月,合該嫁入皇家。”
那時的她滿心歡喜,以為自己是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淪落至此。
她低頭看著手中那塊尖利的礦石,忽然笑了。
“林灼……”她輕聲呢喃,指尖收緊,“你贏了……”
礦石狠狠劃開脖頸時,噴涌的血霧里,她仿佛看見林灼站在雪地中,朝她伸出手——
“二姐姐,回家吧。”
風雪呼嘯,吞沒了最后一絲氣息。
景和十八年冬,一場突如其來的寒疫席卷京城。
林灼“病”了。
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指尖卻仍緊緊攥著蕭絕的衣袖。
小翠跪在床邊哭得幾乎昏厥,林景瑜連夜從江南趕回,帶來的名貴藥材堆滿了整間屋子。
可她的“病”一日重過一日。
“王爺……”
她虛弱地笑了笑,“我好像……要食言了。”
蕭絕死死握著她的手,眼底血絲密布:“你不會死。”
她輕輕搖頭,從枕下取出一封信,塞進他手里。
“等我走了……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