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昭玄衣如墨，靜立。喬愉深吸一口清冽空氣，站定對面。通靈玉在胸口溫潤搏動，卻壓不住指尖的微涼。“天眼非目視，乃心感?！鄙蛐姓崖曇舫领o，指著地上的蒲團(tuán)示意喬愉坐下，“根基在于‘靜’與‘定’。今日，不觀外物，只守內(nèi)心?！?/p>

他傳授喬瑜一套心法：氣沉丹田：意念下沉至小腹深處，想象氣息在此凝聚；緩慢呼氣，意念游走全身，歸于平靜。觀想心鏡：閉目，觀想自己心如一面光潔圓鏡。壁上觀玉：感受通靈玉的波動，但只作“旁觀者”，如同看溪水流淌，不跳入其中。

喬瑜閉目嘗試，雜念如潮：余宅噩夢、姑姑家的水晶燈、奶奶的灶火…鏡框模糊，鏡面晃動。汗水浸濕鬢角。每當(dāng)她心神即將失守，沈行昭屈指一彈身旁小玉磬——“叮！”一聲清越脆響，如冰泉灌頂，瞬間滌蕩雜念，助她重鑄鏡框。

一個時辰，便在反復(fù)的“失守-清心-再立鏡框”中煎熬而過。結(jié)束時，喬瑜臉色蒼白，精神卻奇異地疲憊而清明。

短暫的讓喬愉休息過后，沈行昭引入感知訓(xùn)練。他拿來幾樣物品：古玉、槐樹枯枝、符紙。讓喬愉用天眼去感知。

前三樣感知后回答了自己的感受。沈行昭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接下來你試試感應(yīng)自己的通靈玉”

喬愉發(fā)動感知，一股怨毒、冰冷、絕望的窒息感如毒蛇噬咬般猛撲而來！鏡框劇震，鏡面欲裂！喬瑜悶哼，身體搖晃。

沈行昭一指點(diǎn)在她眉心，一股溫厚平和的力量涌入，強(qiáng)行穩(wěn)住她心神?！扮R框！守住！觀其形，知其惡，不動己心！”他的聲音帶著力量。手上的戒指也在閃著微光。

喬瑜咬緊牙關(guān)，借力穩(wěn)住鏡框。她不再試圖“感受”，只將那濃黑扭曲的怨戾視為鏡中映照出的一團(tuán)“污穢之氣”。雖心有余悸，冷汗涔涔，但這一次，她沒被拖入黑暗。

喬愉欣喜地看向沈行昭：“我控制住了?！?/p>

沈行昭被亮晶晶的雙眼感染了喜悅，微笑的點(diǎn)點(diǎn)頭。“接下來你多看看書，是不是有報告要去做，放松一會吧。我們午后試煉一下。”

喬愉起身緩緩?fù)约旱姆块g去

看完書給教授回復(fù)完報告稍作休息，準(zhǔn)備去廚房幫忙安青做飯。

她剛到回廊下，耳邊傳來哇哇的蛙鳴，甚至“感應(yīng)”到庭院深處那棵虬枝盤踞的古槐，傳來一種低沉、緩慢、的呼吸聲。

一股濃香，鉆入鼻腔。是廚房的方向。喬愉下意識地循著香氣望去，竟然毫無阻礙地“看”到了廚房半開的窗欞內(nèi)，安青正用刀鋒輕巧地片著一條肥美的鱸魚。這突如其來的視覺信息，像一根細(xì)針，狠狠扎進(jìn)她本就混亂的神經(jīng)。

她幾乎是倉皇地移開視線，目光投向庭院中央那棵巨大的古槐。陽光熾烈，然而在喬愉此刻的感知里，那陽光仿佛被無形的棱鏡分解了。粗壯虬結(jié)的枝椏間，無數(shù)形態(tài)模糊、近乎透明的細(xì)小靈體，如同深海中的發(fā)光水母，正輕盈地、無聲地穿梭游弋。

“通靈感知已開，感覺如何？”

一個清冷的聲音，如同碎冰落入深潭，突兀地從頭頂上方傳來。

喬愉被這聲音激得渾身一顫，猛地抬頭。二樓臨著回廊的一扇雕花木窗不知何時被推開了一線。沈行昭斜倚在窗欞邊，薄唇微抿，唇角卻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喬愉張了張嘴，鼓起勇氣，望向沈行昭：“還蠻神奇的…沈先生，住宿費(fèi)…”

沈行昭瞥她一眼：“沈家不缺錢?！?/p>

“但我不能白住！”喬愉急道。

他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廚房門口忙碌的安青阿姨身上。“真想付？”他語氣平淡，“去幫安姨做飯打雜，抵了。”

“??？好！”喬愉連忙點(diǎn)頭。

沈行昭聲音飄來：“做不好，扣錢?！彪S意地抬起右手，修長的食指朝著廚房的方向，極其輕微地虛空一點(diǎn)。

“別被信息淹沒”他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瞬間劃開了喬愉眼前混亂的濃霧，“午膳，是重點(diǎn)，忙去吧?！?/p>

話音落下，那扇雕花木窗便悄無聲息地合攏了。沈行昭的身影消失在窗后，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廚房內(nèi)

安姨笑容和煦，指揮若定：“小愉啊，幫我把那籃子豆角擇了？喏，就坐這兒?！?/p>

“好嘞安姨！”喬愉立刻擼起袖子，干勁十足。她剛坐下，準(zhǔn)備和豆角進(jìn)行一場“靈魂交流”，門口就探進(jìn)兩顆毛茸茸腦袋。

“媽！有魚片嗎？行昭哥哥說今天的魚片切得像城墻磚！”哥哥沈好學(xué)嗓門洪亮，人如其名，一臉“我好學(xué)所以我啥都敢說”的耿直。

“好學(xué)！閉嘴！”妹妹沈好希緊跟其后，扎著兩個沖天揪，小大人似的翻了個白眼，“你懂什么，那叫厚實(shí)！厚實(shí)才扛餓！”她轉(zhuǎn)向喬愉，大眼睛忽閃忽閃，“喬愉姐姐，聽說你會通靈？能不能幫我看看我藏在床底下的巧克力棒被沈好學(xué)偷吃了沒？”

喬愉被這突如其來的“業(yè)務(wù)咨詢”問得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沈好學(xué)已經(jīng)躥了進(jìn)來，目標(biāo)明確地?fù)湎蛟钆_邊上那盆剛片好的魚片：“哇！今天的魚片好??！像…新買的那個紗窗！”

安姨又好氣又好笑，抄起鍋鏟作勢要敲：“別搗亂！沈好學(xué)，手收回去！沈好希，你的巧克力棒是被老鼠拖走的，別賴你哥！”

“不可能！”沈好希叉腰，“老鼠才不會寫‘好吃，下次多藏點(diǎn)’的紙條！”

喬愉看著這對活寶你來我往，忍俊不禁，她低頭專心對付豆角，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掐頭去尾”這個物理動作上，而不是豆角脈絡(luò)里流淌的微弱綠光。

“喬愉姐姐，”沈好希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擇豆角是不是在用通靈術(shù)？讓豆角自己把壞的部分告訴你？”

“呃…”喬愉哭笑不得，“這個…主要靠眼睛和經(jīng)驗…”

“切，沒勁?！鄙蚝孟Ｊ仄沧?/p>

安姨聞言把盤子往喬愉手邊一放：“小愉，別理他們。來，把這魚片碼整齊，待會兒下鍋。行昭啊，嘴刁得很，非說厚了影響口感，我看他純粹是事兒多！”

喬愉看著眼前碼放整齊、薄如蟬翼、在燈光下幾乎透明的魚片，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學(xué)著安姨的樣子開始擺盤。

堂屋里，安青正將最后一道清蒸鱸魚片端上桌。好學(xué)好希已經(jīng)坐在桌邊，少年人旺盛的精力，此刻正低聲爭論著游戲的戰(zhàn)術(shù)。

沈勉扒拉了一大口米飯，憨厚地笑了笑，試圖活躍氣氛：“喬小姐，別怕累！先生教的東西，開頭都這樣，熬過去就好！你看我，當(dāng)初跟先生學(xué)認(rèn)那些‘氣’頭幾天也是暈頭轉(zhuǎn)向，看啥都眼冒金星，連我家安青炒菜的油煙都覺得是‘煞氣’！哈哈哈！”他自己說完先樂了。

沈好希立刻抓住機(jī)會“落井下石”：“爸！原來你這么菜?。∵B油煙都怕！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

沈行昭正夾起一塊魚肉，聞言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皮都沒抬，仿佛沒聽見。但喬瑜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嘴角似乎極其細(xì)微地抽動了一下。

安青哭笑不得，拿起筷子作勢要敲兩個孩子的頭：“你們兩個皮猴！再胡說八道，下午都去幫你們爸刷瓦片！”

“??？不要啊媽！下午我們有事！”“就是就是！爸一個人刷得完！”龍鳳胎立刻哀嚎起來，飯桌上的氣氛瞬間被這對活寶攪得輕松又熱鬧。

大家安靜地用餐

沈行昭，放下筷子，用濕巾擦了擦嘴角。他目光再次掠過喬瑜，見她臉色似乎緩和了些，眼神也不再那么渙散，才淡淡開口“慢用，下午三點(diǎn)練武場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