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天河倒傾,無情地沖刷著國公府祠堂的青瓦飛檐,在青石板上砸出無數破碎的水花。祠堂內,燭火在穿堂風中劇烈搖曳,將巨大的先祖牌位投下的陰影拉扯得如同猙獰的鬼魅。
沈清辭跪在冰冷的蒲團上,渾身濕透,單薄的素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伶仃的脊骨。雨水順著她蒼白失色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她死死攥著胸前衣襟,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那顆被真相撕裂的心臟挖出來。
“北狄……糧草……軍械……路線圖……”
“是陛下……是他默許……甚至……授意……”
“為了平衡……為了削弱……我沈家……功高震主……”
老太監那陰冷怨毒、字字泣血的遺言,如同淬毒的鋼針,一遍遍在她腦海中瘋狂穿刺!前世家族被構陷通敵的滔天冤屈,那血染刑場、滿門抄斬的慘烈,父親兄長們至死不解的悲憤眼神……原來,幕后的那只翻云覆雨手,并非僅僅是趙衡和柳姨娘!而是高高在上、端坐龍庭、受萬民朝拜的——當今天子!
巨大的荒謬感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冰與火的狂潮,在她胸腔內瘋狂撕扯!她以為重活一世,最大的仇敵是趙衡,是柳氏,卻萬萬沒想到,那柄懸在沈家頭頂、最終落下的屠刀,竟握在沈家世代效忠的帝王手中!為了所謂的制衡,為了莫須有的“功高震主”,便能默許甚至推動一場構陷忠良的驚天陰謀,讓數百口忠魂含冤九泉!
“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幼獸般的悲鳴,終于沖破了沈清辭緊咬的牙關,在空曠死寂的祠堂里凄厲地回蕩。她猛地將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身體因為巨大的悲憤和絕望而劇烈地顫抖著,蜷縮成一團。
“為什么……為什么……”她喃喃著,聲音破碎不堪,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淚,“沈家……做錯了什么……父親……兄長……他們做錯了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愈發狂暴的雨聲,如同蒼天也在為這人間慘劇而慟哭。
就在這時!
“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沈清辭耳畔的異響,從祠堂那扇緊閉的側門方向傳來!是門栓被撥動的聲音!
沈清辭的悲鳴戛然而止!所有的痛苦和絕望在剎那間被一股冰冷的、本能的殺機取代!她猛地抬頭,眼中淚水瞬間被滔天的恨意燒干,只剩下狼一般的警惕和兇狠!
誰?!是趙衡的人?還是……宮里派來的滅口者?!
她如同最機敏的獵豹,身體瞬間繃緊,悄無聲息地彈身而起,后背緊貼在巨大的供桌陰影里。袖中,那支一直貼身藏匿的、磨得極其鋒利的銀簪,已滑入掌心,冰冷的觸感讓她混亂的頭腦瞬間清明!簪尖在昏暗的燭光下,閃爍著一點致命的寒芒。
側門的門栓被無聲地撥開。厚重的木門發出極其輕微的“吱呀”聲,被推開一道狹窄的縫隙。
冰冷的、帶著濃重水汽的風,裹挾著外面瓢潑的雨聲瞬間灌入!一道高大挺拔、幾乎與門外濃稠夜色融為一體的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
他動作極快,反手便欲將門重新掩上。濕透的玄色勁裝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肌肉輪廓,水珠順著冷硬的下頜線不斷滴落。盡管光線昏暗,盡管他臉上沾染著污泥和雨水,盡管他風塵仆仆、帶著長途奔襲的疲憊與肅殺……
沈清辭的瞳孔在剎那間驟然收縮到了極致!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蕭燼嚴!
竟然是蕭燼嚴!
他不是應該在千里之外的漠北戰場嗎?!不是應該正與北狄鐵騎浴血廝殺嗎?!怎么會……怎么會在這個最不可能的時刻,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沈家祠堂?!還以這種……近乎潛入的方式?!
巨大的震驚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沈清辭!握著銀簪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知道了什么?他深夜潛入祠堂,是為了什么?是為了那張催命符上的“其命,歸汝”?還是……為了她剛剛得知的那個足以顛覆乾坤的、關于皇帝的驚天秘密?!
無數的疑問和巨大的危機感如同毒藤般纏繞住她的心臟!祠堂的秘密,那本偽造的兵書,皇帝的陰謀……任何一點泄露出去,都足以讓她和整個沈家萬劫不復!
蕭燼嚴顯然也察覺到了祠堂內有人!他掩門的動作猛地頓住,身體瞬間繃緊如獵豹!那雙在黑暗中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眸子,帶著戰場上磨礪出的、近乎本能的警惕和殺意,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瞬間掃向沈清辭藏身的供桌陰影!
四目,在昏暗搖曳的燭光與狂暴的雨聲中,猝然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時間也為之停滯!
沈清辭能清晰地看到,蕭燼嚴眼中那最初的、屬于頂尖獵殺者的冰冷警惕,在看清她面容的剎那,如同堅冰遭遇熔巖,迅速被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所取代——是震驚?是不解?是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如釋重負?
“是你?”蕭燼嚴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長途奔襲的干澀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卻依舊如同金鐵摩擦,穿透了嘩嘩的雨聲。他向前踏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將沈清辭完全籠罩。
那股熟悉的、混合著鐵銹、風沙、血腥以及冰冷雨水的凜冽氣息,瞬間撲面而來!帶著一種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沈清辭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她強迫自己壓下所有的震驚和恐懼,強迫自己迎上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涌著復雜情緒的黑眸。她不能退!絕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絲毫破綻!
“七殿下?”沈清辭的聲音刻意拔高,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飽含驚愕與后怕的顫抖,仿佛一個受驚過度的閨閣女子,“您……您怎么會在這里?您不是……”她恰到好處地止住話語,目光掃過他濕透的玄衣和沾染污泥的臉頰,將那份“深夜闖入”的驚疑演繹得淋漓盡致。
蕭燼嚴的目光在她蒼白失色的臉、濕透的單衣和微微顫抖的身體上停留了一瞬。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的情緒太過復雜——有驚魂未定的恐懼,有深不見底的悲傷,還有一種……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仿佛剛剛經歷過世界崩塌般的絕望和……冰冷的恨意?
這恨意,并非針對他。卻比針對他,更讓他心頭莫名一緊。
“邊關戰事稍歇,本王奉密旨回京述職。”蕭燼嚴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硬,言簡意賅,卻并未解釋他為何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沈家祠堂。他的目光掃過空蕩的祠堂,最終落回沈清辭臉上,帶著審視,“更深露重,風雨交加,沈小姐為何獨自一人在此?還……如此模樣?”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濕透狼狽的樣子。
沈清辭心頭警鈴大作!他在試探!她絕不能讓他將注意力引向自己出現在祠堂的原因!
“臣女……”沈清辭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如同受傷蝶翼般顫抖著,掩去眸底深處翻涌的冰冷恨意,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臣女……心中悲苦,難以入眠。想起……想起白日宮中……聽聞的一些……關于父親的舊事……心中郁結難平,故來此……祈求先祖庇佑……”她巧妙地將自己淋雨狼狽和情緒失控的原因,歸結于“聽聞父親舊事”,半真半假,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為父擔憂、心神不寧的孝女形象。
“關于……沈國公的舊事?”蕭燼嚴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雙銳利的眸子緊緊鎖住沈清辭,仿佛要穿透她脆弱的偽裝,直抵她靈魂深處翻騰的驚濤駭浪。“宮中……何人所說?何事讓你如此……失態?”他向前又逼近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三尺!那股屬于邊關殺神的強大威壓,如同實質般擠壓著沈清辭周圍的空氣!
沈清辭只覺得呼吸一窒!巨大的壓力讓她幾乎要脫口說出那個驚天的秘密!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一絲腥甜在口中彌漫開。不能說!絕不能!眼前的蕭燼嚴,立場不明!那張催命符的威脅猶在!他深夜潛入祠堂的行為更是詭異莫測!將皇帝的秘密告訴他,無異于與虎謀皮,自尋死路!
“是……是一位年老的宮人……”沈清辭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身體因為“恐懼”和“悲傷”而微微搖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厥,“言語間……語焉不詳……只是……只是提及當年北疆戰事……糧草……似有蹊蹺……臣女……臣女一時情急,失足落入了御花園的荷花池……這才……”她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將落水的原因歸結于“聽聞父親舊事心神激蕩”,半真半假,將自己今日的遭遇和此刻的狼狽巧妙串聯,也將“宮中秘聞”模糊化處理。
“荷花池?落水?”蕭燼嚴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沈清辭冰冷濕透的手腕!那力道極大,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強勢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你落水了?可曾受傷?!”
他的掌心滾燙,帶著長途奔襲后的灼熱溫度,與他身上冰冷的雨水形成鮮明的對比。那突如其來的觸碰,如同烙鐵般燙在沈清辭的肌膚上,讓她渾身猛地一僵!
“放開!”沈清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所有的偽裝在剎那間被這突如其來的侵犯擊碎!巨大的應激反應讓她瞬間炸毛!積蓄了一整日的恐懼、憤怒、絕望和滔天恨意,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眼中寒光暴射,另一只手中緊握的銀簪,帶著破空之聲和玉石俱焚般的決絕,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朝著蕭燼嚴抓住她手腕的那條手臂刺去!
動作快!狠!準!直取臂彎要穴!沒有絲毫留情!
“嗯!”蕭燼嚴顯然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和狠辣!倉促之間,他猛地松手,身體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向后急撤!但沈清辭的爆發太過突然,距離又太近!
“嗤啦——!”
鋒利的銀簪尖端,險之又險地擦過他玄色勁裝的小臂!堅韌的布料被瞬間撕裂!一道細長的血痕,立刻在他麥色的、肌肉虬結的手臂上顯現出來!鮮血瞬間涌出,混著冰冷的雨水,蜿蜒而下!
劇痛讓蕭燼嚴悶哼一聲,眼中瞬間燃起冰冷的怒火!他猛地抬頭,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所有的復雜情緒在剎那間被一種被冒犯的、屬于上位者的凜冽殺意所取代!如同被激怒的兇獸!
沈清辭一擊得手,并未追擊,而是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后退數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供桌邊緣!她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不定,手中染血的銀簪直指蕭燼嚴,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寒冰,充滿了戒備、憤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別碰我!”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尖銳刺耳,在空曠的祠堂里回蕩,“七殿下!您深夜潛入我沈家祠堂,意欲何為?!您別忘了!這里是供奉我沈家列祖列宗英靈之地!不是您的漠北大營!”她將所有的驚懼和懷疑,用憤怒的質問吼了出來,也將自己方才的“襲擊”合理化為對家族圣地的捍衛和對自身安全的應激反應。
祠堂內,死寂一片。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聲和窗外愈發狂暴的雨聲交織。
燭火在蕭燼嚴冷硬如巖石的臉上跳躍,那道新鮮的血痕在他手臂上格外刺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又緩緩抬起頭,目光沉沉地鎖住如同炸毛小獸般的沈清辭。那眼中的怒火,在短暫的燃燒后,竟奇異地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更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有審視,有探究,有被冒犯的慍怒,但更多的……卻是一種仿佛確認了什么的……了然?
他沒有再逼近,也沒有解釋自己為何潛入。他只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那只受傷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傷口處混著雨水的鮮血。鮮紅的血,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暈開,在昏暗的光線下,觸目驚心。
“沈清辭,”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沈清辭緊繃的心弦上,仿佛帶著千鈞之力,“看來,你今日在宮中……知道的,遠比你剛才說的……要多得多。”
他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解剖刀,穿透沈清辭憤怒的偽裝,直刺她眼底深處那片驚濤駭浪般的絕望和恨意。
“那個老太監……叫魏忠,對吧?”蕭燼嚴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在沈清辭耳邊轟然炸響!
“他臨死前……是不是告訴你……”蕭燼嚴向前一步,巨大的陰影再次將沈清辭籠罩。他微微俯身,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牢牢鎖住沈清辭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的臉,一字一頓,如同宣判:
“構陷沈家通敵的……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當、今、圣、上?”
轟——!!!
沈清辭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在瞬間涌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徹底凍結!她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踉蹌著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供桌冰冷的棱角上,劇痛卻遠不及心頭的驚駭萬分之一!
他知道了!他竟然真的知道了!而且如此準確!如此直白!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手中的銀簪“當啷”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清脆而絕望的聲響。
“你……你怎么會……”她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無法掩飾的驚駭和絕望,如同瀕死之人的囈語。最后的底牌,最大的秘密,就這樣被他赤裸裸地、殘忍地揭開了!在這個雨夜的祠堂,在這個她以為最安全、卻成了最危險陷阱的地方!
蕭燼嚴看著沈清辭瞬間崩潰的反應,眼中最后一絲疑慮也徹底消散。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眼神冰冷依舊,卻似乎少了幾分之前的咄咄逼人,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本王不僅知道他告訴了你什么,”蕭燼嚴的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冷冽,“本王還知道,他給了你一件東西……一件能要你命,也能要沈家滿門性命的東西。”
沈清辭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魏忠臨死前塞給她的那枚小巧的、冰冷的玄鐵令牌!他連這個都知道?!
“不用找了。”蕭燼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從懷中取出一個同樣被油紙包裹著的、巴掌大小的扁平物件。他并未打開,只是將那油紙包裹隨意地托在掌心,目光沉沉地看著沈清辭,“他給你的,是這個的……鑰匙。而真正的‘東西’……”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這供奉著沈家先祖牌位的肅穆祠堂,最終落回沈清辭慘白絕望的臉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力量:
“早在漠北戰事初起,本王率軍出關之前,便已命心腹之人,從這祠堂深處……取走了。”
轟隆——!
仿佛一道九天驚雷,在沈清辭早已不堪重負的心防上狠狠劈落!炸得她魂飛魄散!
祠堂深處……取走了?!
他說的“東西”……是那本偽造的兵書?!他早就知道了?!而且……提前取走了?!
巨大的震驚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識!她以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以為那本兵書是她最大的底牌和秘密武器!卻萬萬沒想到,蕭燼嚴,這個她一直視為最大威脅和不確定因素的男人,竟然早已洞悉一切,甚至在她重生之前,就悄無聲息地取走了那致命的“鐵證”!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取走兵書,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要挾沈家?還是……為了保護?
紛亂的念頭如同亂麻,巨大的信息沖擊讓她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呆滯地、如同木偶般看著蕭燼嚴,看著他那張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冷硬、又似乎帶著一絲復雜神情的臉。
蕭燼嚴看著她徹底失魂落魄的模樣,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情緒。他并未解釋,只是向前一步,將那托著油紙包裹的手,伸到了沈清辭的面前。
“拿著。”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沈清辭如同提線木偶般,下意識地伸出手。她的指尖冰冷僵硬,觸碰到那冰冷的油紙包裹時,如同觸電般猛地一顫。
“這不是鑰匙。”蕭燼嚴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穿透她混亂的神智,“這是魏忠拼死帶出宮、能直指龍椅上那位……通敵叛國、構陷忠良的鐵證!他給你的那枚令牌,是開啟此物的唯一憑證。”
通敵叛國?構陷忠良?鐵證?!
沈清辭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機械地抓緊了那個冰冷的油紙包裹。
蕭燼嚴收回手,目光再次掃過這莊嚴肅穆、卻又承載了太多陰謀與血腥的祠堂。他緩緩轉過身,望向門外那如同潑墨般濃稠的雨夜,望向那重重宮闕的方向。冰冷的雨水打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此刻卻燃燒起一種足以焚毀一切的、冰冷的火焰。
“沈清辭,”他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淵回響,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和刻骨的寒意,清晰地傳入沈清辭的耳中,如同驚雷炸響:
“血債,需血償。”
“這大胤的江山……該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