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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錦繡重生

第30章梧桐舊影

冬日的雪,斷斷續續下了幾日,將帝京裹成一片素縞。鎮國公府內,氣氛卻比這嚴寒更甚。汀蘭院門窗緊閉,銀絲炭在紫銅獸爐中燒得正旺,發出細微的噼啪聲,卻驅不散室內凝重的寒意。

沈清辭端坐于書案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羊脂白玉佩——那是母親生前唯一留下的貼身之物。案上,攤開的并非賬冊,而是一張薄薄的信箋,上面只有四個墨跡淋漓、力透紙背的大字:

**“梧桐舊影,血債當償。”**

沒有落款,字跡也刻意扭曲變形,難以辨認。這封信箋,是今晨由一支力道驚人的袖箭,穿透窗欞油紙,深深釘在她妝臺上的!箭簇冰冷,帶著屋外的寒氣,也帶來了一個指向幽冥的訊號。

梧桐苑。

那是母親生前居住的院落。自母親病逝后,柳姨娘以“觸景傷情”為由,將其封閉,只留幾個粗使婆子看守灑掃。前世,沈清辭也曾去過幾次,睹物思人,悲從中來,只覺滿院荒涼蕭索,從未深究。重生后,她一心撲在復仇大計和應對眼前危機上,竟將這處母親最后的居所遺忘在了角落。

這突如其來的警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本就不平靜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母親……母親當年纏綿病榻、最終撒手人寰,難道并非天意,而是……人為?!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毒藤般瘋狂纏繞,勒得她幾乎窒息!柳姨娘!一定是她!除了她,還有誰有動機、有能力在深宅內院,對一個手握管家之權、備受夫君敬重的正室夫人下手?!

滔天的恨意混雜著巨大的悲痛,瞬間席卷了沈清辭!她猛地攥緊了手中的玉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冰涼的玉質硌得掌心生疼。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銳的刺痛感強行拉回了她瀕臨失控的理智。

不行!不能亂!這封信,是警告,是挑釁,更可能……是陷阱!柳姨娘雖被囚禁于靜思堂,形同廢人,但她經營多年,爪牙未清。趙衡那邊,更如毒蛇潛伏在側,虎視眈眈!這“梧桐舊影”的線索,此時突兀出現,絕非偶然!

“錦書!”沈清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緊繃。

“小姐?”錦書一直守在外間,聞聲立刻推門進來,看到小姐臉色蒼白如紙,眼中卻燃燒著駭人的火焰,心頭一跳。

“立刻去梧桐苑!”沈清辭站起身,月白色的素錦衣裙在炭火映照下泛著清冷的光,“帶上兩個嘴嚴、手腳利落的心腹婆子,還有……府里積年的老花匠張伯!記住,避開所有人,尤其是靜思堂那邊可能探出的眼線!”

“小姐,現在?”錦書有些遲疑,“天色已暗,雪路難行,那梧桐苑又荒廢已久,陰冷得很……”

“就是現在!”沈清辭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越晚,痕跡越可能被有心人抹去!快去!”

錦書從未見過小姐如此神色,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急迫讓她不敢再勸,立刻應聲:“是!奴婢這就去辦!”

雪夜,寒風凜冽。

主仆幾人提著防風的氣死風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通往梧桐苑的偏僻小徑上。燈籠昏黃的光暈在風雪中搖曳不定,勉強照亮腳下厚厚的積雪和被冰凌覆蓋的枯枝。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靴子踩在雪上發出的“咯吱”聲,更添幾分陰森。

梧桐苑的朱漆大門緊閉,門環上掛著一把沉重的銅鎖,早已銹跡斑斑。錦書拿出沈清辭給的鑰匙——這是她今日特意從老夫人那里“請”來的,借口是整理母親遺物——費了些力氣才將鎖打開。

“吱呀——”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一股混雜著塵埃、霉味和淡淡藥草氣的陳腐氣息撲面而來,嗆得人幾乎窒息。院內,幾株高大的梧桐早已落盡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如同鬼爪般伸展,投下扭曲怪誕的陰影。積雪覆蓋了荒蕪的庭院,只有一條被匆匆踩出的小徑,通向黑黢黢的正屋。

“點上燈。”沈清辭吩咐道,聲音在空曠死寂的院落里顯得格外清晰。

婆子們連忙將帶來的幾盞燈籠和蠟燭點亮。昏黃的光線驅散了門口一小片黑暗,卻讓更深處顯得愈發幽深莫測。張伯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正屋內的陳設蒙著厚厚的灰塵,家具東倒西歪,顯然久無人打理。空氣里那股若有若無的藥草氣味似乎更濃了些。

沈清辭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寸寸掃過這熟悉又陌生的空間。母親的拔步床、妝臺、書架、琴案……每一件蒙塵的物件,都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悲傷回憶。她的指尖拂過冰冷的妝臺,上面還殘留著母親慣用的脂粉盒印痕。

“小姐,您看!”錦書忽然低呼一聲,指著靠近內室墻角的一個半舊炭盆,“這盆……好像被人動過!”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炭盆歪倒在地,里面的陳年灰燼灑出來不少。而在炭盆倒下的位置,一塊鋪地的青石板邊緣,赫然露出了一個極其細微、像是被利器撬動過的縫隙!縫隙里,似乎還殘留著一點新近留下的、與周圍陳年積灰格格不入的淺色粉末!

沈清辭的心猛地一跳!她快步上前,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點那淺色粉末,湊近燈籠細看。粉末細膩,帶著一種極淡的、難以形容的苦澀氣味。

“張伯,您看看,這是什么?”沈清辭將粉末遞給老花匠。

張伯是府里的老人,侍弄花草大半輩子,對各種藥草也頗有了解。他接過粉末,湊到鼻尖仔細嗅了嗅,又用手指捻開,對著燈光看了半晌,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小姐……這……這氣味,老奴年輕時在藥鋪當學徒時聞到過……有點像……有點像‘血枯藤’磨成的粉!這東西……這東西極其陰損,少量混入湯藥,無色無味,卻能讓人氣血漸漸枯敗,纏綿病榻,最終……油盡燈枯!”張伯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后怕。

血枯藤!

沈清辭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凍結!母親當年纏綿病榻,日漸消瘦,最終咳血而亡的景象,如同最殘酷的畫卷,在她眼前瘋狂閃現!

柳氏!你好毒的心腸!

原來母親的死,根本不是什么天命!而是被這毒婦,用如此陰險歹毒的手段,一點點蠶食盡了生命!

滔天的恨意和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沖擊著她的理智!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才勉強克制住那幾乎要破喉而出的悲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的刺痛遠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

“搜!”沈清辭的聲音如同淬了冰,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和冰冷刺骨的恨意,“給我一寸寸地搜!這屋子里,還有沒有其他東西!尤其是……藥渣!藥方!任何與藥有關的東西!”

婆子們也被這駭人的發現驚呆了,聞言不敢怠慢,連忙舉著燈燭,開始在布滿灰塵的房間里仔細翻找起來。翻箱倒柜,挪動家具,每一寸角落都不放過。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寂和翻找聲中流逝。沈清辭如同雕塑般立在原地,緊握著那點致命的粉末,身體因極致的憤怒和悲傷而微微顫抖。錦書擔憂地扶著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小姐手臂上傳來的冰冷和僵硬。

“小姐!找到了!”一個婆子驚喜又帶著恐懼的聲音從內室的床榻方向傳來!

沈清辭猛地轉身,疾步沖了過去!

只見那婆子正費力地從拔步床靠墻的縫隙深處,摳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小布包!布包很小,只有巴掌大,上面沾滿了灰塵和蛛網。

沈清辭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她一把接過布包,指尖因為激動而顫抖,小心翼翼地剝開層層油布。

里面,赫然是幾張折疊整齊、已經發黃發脆的紙張!

借著婆子手中的燭光,沈清辭顫抖著手,將紙張展開。

第一張,是一張字跡娟秀的藥方,落款處蓋著太醫院一位姓吳的太醫的印鑒!藥方上的藥材,多是溫補調理之品,看起來并無不妥。

第二張,依舊是藥方,字跡卻與第一張截然不同,帶著一種刻意模仿的僵硬,落款處仍是吳太醫的印鑒,但藥方上,卻多了一味極其隱蔽地添在角落里的藥材——**“枯藤三錢,焙干研粉入藥引”**!旁邊,還用更小的字標注著:“夫人體弱畏苦,此物可掩藥味,于氣血無礙。”

第三張,是一張字跡潦草的便箋,上面只有一句話:“依計行事,藥渣深埋梧桐根下,柳。”

轟——!

沈清辭只覺得腦海中天雷滾滾!眼前陣陣發黑!

藥方!偽造的藥方!添加了致命血枯藤的藥方!還有這張直指柳姨娘的便箋!

鐵證如山!

母親……竟是被柳姨娘勾結太醫,用偽造的藥方,摻入陰毒的血枯藤,一點點毒殺的!

“噗——!”

一口腥甜的鮮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從沈清辭口中噴出!濺在那幾張泛黃的紙頁上,如同綻開的血梅,觸目驚心!

“小姐!”錦書和婆子們嚇得魂飛魄散,慌忙上前攙扶。

沈清辭卻猛地推開她們,身體晃了晃,硬生生站穩。她死死攥著那幾張沾血的紙頁,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仿佛要將它們捏碎,又仿佛要將其融入骨血!那雙清澈的眸子,此刻被滔天的恨意和巨大的悲痛徹底染紅,如同燃燒著地獄的業火,亮得駭人!

“柳、如、煙!”她一字一頓,從齒縫中擠出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如同泣血的夜梟,帶著毀天滅地的恨意,“我要你……血債血償!挫骨揚灰!”

冰冷的恨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壓得錦書和婆子們幾乎喘不過氣。她們從未見過小姐如此模樣,那眼神中的瘋狂與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小姐……您……您先保重身子……”錦書帶著哭腔,試圖勸慰。

沈清辭卻猛地抬手,用袖口狠狠擦去唇邊的血跡,動作狠厲決絕。她將那幾張沾血的藥方和便箋,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圣物,小心翼翼地用油布重新包好,貼身藏入懷中。那冰冷的觸感緊貼著心口,如同燃燒的烙鐵,時刻提醒著她刻骨的仇恨!

“走!”她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壓,“今夜之事,誰敢泄露半字,家法處置,絕不輕饒!”

婆子們噤若寒蟬,連連點頭。張伯也面色凝重地嘆息一聲。

一行人沉默地退出梧桐苑,重新鎖上那扇仿佛吞噬了無數秘密的沉重木門。風雪似乎更大了,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來時踩出的腳印,已被新的落雪覆蓋了大半,仿佛要抹去一切痕跡。

剛回到汀蘭院,還未等沈清辭喘息片刻,錦書便面色凝重地快步進來,低聲稟報:

“小姐,兩件事。”

“第一件,玄甲軍那邊……有消息了。”錦書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后怕,“我們留在那邊的人傳回暗語,七殿下……七殿下在返回邊關途中,遭遇了極其兇險的伏擊!對方動用了軍中強弩!殿下……殿下為護住周副將,身中兩箭!一箭貫肩,一箭……擦著心口過去!萬幸……萬幸玄甲軍拼死護住,殿下已被親衛拼死搶回大營,但……傷勢極重,至今昏迷未醒!”

轟——!

又一個驚雷在沈清辭腦中炸響!

蕭燼嚴……重傷昏迷?!

她眼前瞬間閃過那張冷硬如巖的面孔,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獵場射殺瘋馬的凌厲一箭,祠堂雨夜中冰冷的警告,臨行前那句沉甸甸的“好自為之”……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震驚、擔憂和一絲莫名恐慌的情緒瞬間攫住了她!他不能死!至少在趙衡伏誅、沈家危機解除之前,他絕不能死!他是唯一能震懾趙衡、牽制各方勢力的變數!那張催命符的答案,她還未曾知曉!

“第二件呢?”沈清辭強行壓下翻涌的心緒,聲音更冷了幾分。

“第二件……”錦書的臉色更加難看,“靖王趙衡……今日午后,以‘探望受驚’為由,親自去了靜思堂!雖被看守的護衛擋在院外未能進入,但……但他在院門外站了許久,還與里面看守柳姨娘的婆子‘親切’交談了幾句!隨后……隨后便去了吏部陳尚書府上赴宴,據說……相談甚歡!”

趙衡!靜思堂!

沈清辭的心瞬間沉入谷底!果然!柳姨娘這條毒蛇,哪怕被拔了毒牙關進籠子,依舊有人惦記著!趙衡此刻去靜思堂,絕非“探望”那么簡單!他是在警告柳姨娘閉緊嘴巴?還是在傳遞某種信息?他去陳尚書府……陳尚書是太子一系的中堅力量,趙衡這是……在加緊串聯,意圖反撲?!

內憂未除,外患已至!

母親被害的鐵證在手,卻苦于太醫吳某恐怕早已被滅口或遠遁,柳姨娘在靜思堂難以提審對質!

蕭燼嚴重傷昏迷,遠在邊關,鞭長莫及!

趙衡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正加緊活動,編織著更惡毒的羅網!

冰冷的緊迫感和巨大的壓力如同兩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沈清辭肩上。她緩緩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沫瞬間涌入,吹得她單薄的衣衫獵獵作響。遠處,靖王府的方向,燈火通明,隱隱傳來絲竹宴飲之聲,在這寂靜的雪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她望著那片燈火,望著漆黑如墨、風雪肆虐的夜空,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而銳利,如同出鞘的絕世兇刃,再無半分迷茫與脆弱。

掌心緊貼著懷中那幾張冰冷刺骨、沾著母親和她自己鮮血的紙頁,那承載著母親冤屈和柳氏滔天罪行的鐵證。

另一只手的指尖,則隔著衣料,觸碰到袖袋深處那個更致命的油紙包裹——那本足以將趙衡打入地獄的偽造兵書復刻品。

母親的血仇。

家族的存亡。

蕭燼嚴的生死未卜。

趙衡的步步緊逼。

所有的線,所有的恨,所有的危機,都在這一刻,被這帝都的風雪,絞纏成一根勒緊她咽喉的致命繩索!

沈清辭緩緩抬起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冰涼的雪花在她溫熱的掌心迅速融化,只留下一絲微不足道的濕痕。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

任由那冰冷的濕意刺入肌膚!

再抬眸時,眼中只剩下焚盡八荒的決絕與森寒。

“錦書,”她的聲音在風雪中響起,冰冷、清晰,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慘烈氣息,“傳信給大哥,動用我們埋在靖王府最深的那顆釘子……是時候,讓趙衡嘗嘗……后院起火的滋味了。”

“另外,”她頓了頓,目光投向北方那烽火連天的方向,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動用所有能動用的渠道……不惜一切代價……我要知道七殿下……確切的傷勢和……邊關的真實情況!”

風雪夜,殺機沸。

棋盤之上,再無退路。

唯剩,以命相搏,向死而生!

梵畫和弦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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