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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草原長風:鐵漢與她的柔情

第43章:孤鷹之擇

部落議事大帳內,十二把青銅刀依次插進中央的木案,刀身入木三分,刀柄上纏繞的各色皮繩代表著十二位長老的意志。火盆中的炭火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將跳動的光影投射在牛皮帳幕上,形成詭異的圖案。

赫連朔站在案前,指節捏得發白,手背上的青筋如同盤踞的虬龍。那些刀排列成一個嚴絲合縫的圓——這是草原部落最嚴厲的反對符號,代表著長老會的一致否決。帳外風雪呼嘯,偶爾有冰粒拍打在牛皮帳幕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無數細小的牙齒在啃噬著什么。

“七比五。“巴圖長老干枯的手指劃過其中七把纏著紅繩的刀,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昨日的泥土,“按照祖制,重大決議需九位長老同意才能通過。“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帶著幾分憐憫,皺紋縱橫的臉在火光中顯得格外蒼老,“族長,婚事不能成。“

雪清瀾安靜地站在赫連朔身后半步,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她能感覺到帳內所有人都在看她——那些目光像刀子,剮著她中原樣式的湖藍色衣袍,剮著她腰間那枚蟠龍玉佩,甚至剮著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氈帳內彌漫著濃重的羊膻味和汗臭味,混合著燃燒的松脂氣息,讓她胃部一陣陣發緊。

“理由。“赫連朔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像是暴風雨前的悶雷。

托雷長老猛地拍案而起,案幾上的銅碗被震得叮當作響:“還需要什么理由?她是中原人!她戴著皇室的信物!“老人花白的胡子劇烈抖動,如同憤怒的山羊,“黑狼部落為什么突然襲擊?那些中原探子為什么出現在邊境?自從她來了以后,草原就沒太平過!“

“我們查過了。“另一位長老陰沉地補充,手指不停地捻著一串骨制的念珠,“她父親是謀逆的重犯,全族都被......“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骨珠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父親是冤枉的!“赫連朔的怒吼震得帳頂的灰塵簌簌落下,懸掛的獸骨風鈴叮叮當當地搖晃起來。雪清瀾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角,他卻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雪將軍當年鎮守北疆時,還曾給草原送過藥材。巴圖長老,你忘了嗎?“

老巴圖沉默地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狼牙項鏈——那是二十年前中原軍隊支援疫病時的信物,狼牙已經被摩挲得油光發亮。帳內陷入詭異的寂靜,只能聽見火盆里木炭爆裂的噼啪聲,和帳外偶爾傳來的戰馬嘶鳴。

“就算如此。“托雷突然冷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祖訓第三條是什么?族長不得與外族通婚!這是長生天定下的規矩!“他說著指向帳內懸掛的狼皮圖騰,那張狼皮已經有些年頭,毛發開始脫落,但獠牙依然鋒利。

雪清瀾感覺赫連朔的手突然繃緊,溫度驟然升高。她悄悄抬眼,看見他下頜線繃成一道鋒利的弧線,喉結上下滾動,太陽穴處的血管清晰可見。

“規矩是人定的。“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老巴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按住胸口,指節如同干枯的樹枝:“赫連小子...你父親臨終前...“老人的聲音突然哽住,從懷中掏出一塊褪色的紅布,布料已經磨損得幾乎透明,“他讓我在你被感情沖昏頭時...把這個給你。“

紅布展開,露出一截干枯的草莖——草原上象征斷絕關系的“斷緣草“。這種草一旦贈予,意味著血緣關系的徹底割裂。赫連朔瞳孔驟縮,像是被人當胸捅了一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雪清瀾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在發抖,掌心滲出冰涼的汗水。她輕輕掙開,向前半步,靴子踩在鋪著狼皮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諸位長老。“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爭論戛然而止,如同一把利劍劈開了嘈雜,“我愿意接受考驗。“

——

深夜的圣山頂上,經幡在暴風雪中獵獵作響,彩色的布條已經被冰雪覆蓋,變得僵硬如鐵。寒風呼嘯著掠過裸露的巖石,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雪清瀾跪在祭壇前,單薄的衣衫早已被雪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削的輪廓。按照部落傳統,外族女子要嫁入赫連氏,必須在月圓之夜獨自登上圣山,取回長生天賜予的信物。此刻,滿月如同一個冰冷的銀盤,懸掛在漆黑的天幕上,灑下清冷的光輝。

“你瘋了?“赫連朔攥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現出一種可怕的赤紅色,“圣山北坡是懸崖!根本沒人能活著...“他的聲音哽住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了喉嚨里。

“我能。“雪清瀾掰開他的手指,指腹感受到他掌心的繭子和幾道未愈的傷疤。她從懷中取出那枚鎏金令牌,令牌上的虎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知道為什么太子非要我死嗎?“她翻轉令牌,露出底部暗藏的機關,一個小小的凸起幾乎與令牌融為一體,“北疆二十八座要塞的布防圖,就在這里。“

赫連朔倒吸一口冷氣,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瞬間凝結。作為族長,他太清楚這份圖紙的價值——那是中原經營數十年的邊防命脈,每一個隘口,每一處駐軍,都標注得清清楚楚。得到它,就等于掌握了中原北疆的命門。

“我父親用命保住的秘密。“雪清瀾將令牌塞回衣襟,冰冷的金屬貼著她的皮膚,帶來一陣刺痛,“如果連座山都征服不了,怎么配站在你身邊?“她說著,抬頭望向那座被冰雪覆蓋的懸崖,月光下,冰壁反射著幽幽的藍光,如同巨獸的獠牙。

狂風卷著雪粒抽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針扎。赫連朔突然拽過她,額頭相抵,兩人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交織成白色的霧氣:“聽著,如果日出時你沒回來...“他的聲音啞得不成調,帶著前所未有的脆弱,“我就燒了整座圣山給你陪葬。“

雪清瀾輕笑,呼出的白氣拂過他結冰的睫毛:“好。“這個簡單的音節消散在風雪中,輕得幾乎聽不見。

當她轉身走向懸崖時,聽見赫連朔在身后喊:“用我教你的方法找落腳點!“聲音很快被風雪吞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轉瞬即逝。

——

懸崖上的冰壁像鏡子般光滑,月光下泛著幽幽藍光,美麗而致命。雪清瀾咬著匕首,鋒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她的手指已經凍得失去知覺,指尖呈現出不健康的青白色。她按照赫連朔教過的技巧,用匕首在冰面上鑿出小坑作為支點。每一次移動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下方是萬丈深淵,漆黑的谷底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突然,匕首打滑了,金屬與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心臟瞬間停跳,她本能地抓住一截突出的冰棱。鋒利的冰緣割破手掌,溫熱的血順著冰壁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像一條細細的紅繩,滴落在雪地上,綻開一朵朵小小的紅花。

“不能死...“她咬著牙往上蹭,牙齒因寒冷而不住地打顫,腦海中浮現赫連朔說“燒山“時猙獰的表情,那雙赤紅的眼睛和緊繃的下頜線,“那個瘋子真做得出來...“這個念頭給了她莫名的力量,手指死死扣住冰棱,哪怕指甲已經翻起,露出粉紅色的嫩肉。

當手指終于碰到祭壇邊緣時,她幾乎脫力。祭壇由青石砌成,表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層,中央擺著個烏木盒子,盒蓋上用朱砂畫著狼頭圖騰,那紅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雪清瀾顫抖著打開盒子——里面竟是一把青銅短刀,刀身已經有些氧化,呈現出斑駁的綠色,刀柄上纏著已經褪色的紅繩,繩結的系法明顯是中原樣式。

“這是...“她突然想起赫連朔說過,他父親曾有一把隨身短刀,在二十年前支援疫區時送給了一位中原將軍。當時草原爆發瘟疫,是那位將軍冒險送來藥材,救了一整個部落。

風雪中傳來悠遠的狼嚎,聲音在群山間回蕩,如同某種神秘的召喚。雪清瀾把短刀揣進懷里,冰冷的金屬貼著她的心口,似乎能感受到微弱的心跳。轉身時卻僵住了——三匹雪狼不知何時出現在祭壇邊,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漂浮的鬼火,白色的皮毛與雪地幾乎融為一體。

最壯碩的那匹狼慢慢走近,鼻尖幾乎碰到她流血的手掌。雪清瀾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突然想起赫連朔說過的話:“狼不攻擊直視它眼睛的人。“她強迫自己抬頭,與那雙冰冷的綠色眼睛對視,瞳孔中映出自己狼狽的影子。

時間仿佛凝固。不知過了多久,頭狼突然仰天長嚎,聲音穿透風雪,傳得很遠很遠。然后它轉身消失在風雪中,另外兩匹狼緊隨其后,如同三個白色的幽靈。

——

黎明時分,赫連部落的營地里,長老們聚集在圣山腳下。篝火已經點燃,驅散了些許寒意,但眾人的臉色依然凝重如鐵。

托雷長老不住地跺腳,皮靴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天都快亮了!那中原女人肯定...“他的聲音里帶著某種惡意的期待,眼睛不停地瞟向赫連朔的方向。

“閉嘴!“赫連朔雙眼赤紅,手里的火把幾乎要捏碎,火光映照著他猙獰的面容。他身后站著數十名持刀的戰士,都是他的心腹,每個人的表情都如同鐵鑄,看不出喜怒。

老巴圖望著開始泛白的天際,嘆了口氣,白色的胡須上結滿了冰晶:“族長,接受現實吧。從沒有人能在月圓夜的圣山上...“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消散在晨風中。

“她回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聲音因激動而尖銳。

所有人齊刷刷轉頭,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的木偶。風雪中,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正艱難地走來,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雪清瀾的衣袍已經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全是凍傷,青紫交加,懷里卻緊緊抱著那個烏木盒子,仿佛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在距離眾人十步遠的地方,她終于支撐不住,重重跪倒在地。木盒摔開,那把青銅短刀在雪地上折射出刺目的光,刀柄上的紅繩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鮮艷。

“斷緣草...解了...“她嘶啞地說完,聲音如同砂紙摩擦,直接栽進雪堆里,濺起一片細碎的雪沫。

老巴圖踉蹌著撲過去,膝蓋在雪地上拖出兩道深深的痕跡。他撿起短刀,枯瘦的手指撫過刀身上的紋路,老淚縱橫:“是老族長的刀...是當年送給雪將軍的...“老人顫抖著轉向其他長老,聲音因激動而發顫,“長生天已經給出答案了!“

赫連朔一把抱起昏迷的雪清瀾,她的重量輕得像個孩子,仿佛隨時會消散在晨光中。當他轉身時,所有戰士自動讓開一條路,有人開始低聲吟唱草原的祝福歌謠,古老的調子在風雪中飄蕩,如同遠古的呼喚。

托雷長老面色鐵青地攔住去路,胡子因憤怒而抖動:“就算過了圣山考驗,祖訓第三條...“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赫連朔的眼神讓他如墜冰窟。

“去他媽的祖訓!“赫連朔一腳踹翻旁邊的火盆,燃燒的木炭四散飛濺,如同綻放的煙花,火星落在雪地上發出嘶嘶的聲響,“從今天起,第三條改成——族長婚事由族長自己決定!“

懷里的雪清瀾突然動了動,沾血的手指虛弱地拽了拽他的衣領。赫連朔立刻低頭,聽見她氣若游絲地說:“...文明點。“這三個字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嘴角卻勾起一個微弱的弧度。

他大笑,笑聲驚飛了松林里的寒鴉,黑色的翅膀拍打著,消失在漸亮的天際。朝陽終于沖破云層,金色的光芒灑在兩人身上,將雪地染成一片輝煌,仿佛鋪滿了金箔。

長老們沉默地看著族長抱著中原女子大步離去的背影,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不知是誰先嘆了口氣,接著是第二把、第三把青銅刀被拔走的聲音——在草原的規矩里,這代表著妥協。

只有托雷長老還站在原地,手中的青銅刀深深插在雪地里。老人望著圣山頂上未散的雪霧,恍惚看見幾匹雪狼的身影一閃而過,如同幻影般消失在晨光中。他的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只是拔出了那把刀,轉身走向自己的氈帳,背影佝僂得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月落梵音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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