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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弒夢紀元

第七章冰棺低語

血金色的悲憫力場如同投入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爆了凍結的戰場!

覆蓋蒼穹的冰霜巨矛在力場邊緣扭曲、溶解,化作溫熱的雨瀑傾瀉而下。尸骸巨蛇痛苦地翻滾嘶鳴,每一次扭動都抖落凍結的肢體。而懸停于天的玄冰棺槨——那由萬載寒冰雕琢的死亡之月——竟在雨瀑沖刷下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表面的魂魄浮雕如同被灼燒般冒出青煙!

“吼——!”

冰棺深處爆發的咆哮不再是威壓,而是摻雜著驚怒與痛苦的嘶吼!那覆蓋百里的玄冰巨掌猛地回縮,掌心無數冰棺組成的紋路竟被雨水蝕穿,露出底下扭曲蠕動的漆黑血肉!

“師尊!!!”燼明的嘶吼穿透冰層,帶著難以置信的癲狂,“你竟為了這螻蟻…傷我?!”

地面。樞衡殘破的裝甲沐浴在溫熱的雨水中,心鋼核心的裂痕在柔和的金光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他幽藍的機械眼鎖定空中異變的冰棺,核心運算模塊瘋狂刷過瀑布般的數據流:【能量場解析:高維悲憫法則具現化…目標:玄冰棺槨…腐蝕效率:0.73%/秒…警告!核心威脅轉移!】

威脅來自下方。

云漪抱著云溯癱軟在地。那圈血金色的力場正以她為中心劇烈收縮、膨脹,每一次脈動都讓她小小的身體如同風中殘燭般劇顫。她右臂的齒輪印記灼熱得如同烙鐵,皮膚下凸起發光的血管紋路一路蔓延至脖頸。而懷中的云溯,胸前那截斷劍依舊透體而出,銀藍色的血液不再噴涌,反而如同有生命般沿著劍身倒流回傷口,傷口邊緣竟在詭異地蠕動、愈合!

“哥…哥…”云漪的意識在劇痛與龐大的悲憫之力撕扯下瀕臨渙散,只能本能地收緊手臂,試圖用體溫溫暖懷中冰冷的身軀。

“容器…失控了…”云溯(或者說玄微)的聲音突然在云漪識海響起,冰冷中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悲憫力場…在反噬她的本源…阻止她!”

樞衡的金屬羽翼瞬間收攏,化作一道銀光俯沖而下!液態金屬手掌抓向云漪的右臂,試圖強行壓制那失控的印記!

就在指尖即將觸碰的剎那——

“嗡!”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將樞衡彈開!云漪懷中的云溯突然睜開了眼!依舊是銀白的瞳孔,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純粹!他胸前蠕動的傷口瞬間愈合,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冰晶疤痕。那截斷劍無聲地化為齏粉。

云溯(玄微)緩緩站起身。雨水落在他身上自動凍結成細小的冰晶,又簌簌滾落。他無視身旁搖搖欲墜的云漪和戒備的樞衡,銀白的視線穿透雨幕,精準地落在玄冰棺槨中心——那里,一點微弱的、常人無法察覺的猩紅光芒正在冰層深處亮起,如同棺中惡魔睜開了獨眼。

“癡兒。”玄微的聲音透過云溯的喉嚨發出,回蕩在雨夜,清晰得令人膽寒,“三百年不見,你倒學會用這‘萬魂冰棺’來…裝點門面了?”

冰棺劇烈一震!表面的魂魄浮雕發出凄厲到極致的尖嘯!棺槨后方那條由尸骸堆砌的冰晶巨蛇猛地弓起身軀,腐爛的頭顱對準云溯(玄微),空洞的眼窩中燃起幽綠的魂火!

“師尊…”燼明的聲音從冰棺深處滲出,帶著一種病態的喘息和狂喜,“您終于…肯見我了…您看,這棺槨…這十萬仙魔魂魄…都是弟子為您準備的…聘禮!”

“聘禮?”玄微操控云溯的身體,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冰棱碎裂的冷笑,“拿本座當年封鎮你的牢籠當聘禮?用你屠戮的生魂染紅冰棺?燼明,你的癡妄…真是越發可笑了。”

“可笑?!”冰棺中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耳膜,“是您教會我的!是您告訴我力量才是一切!是您讓我親手將您封入這冰棺!您說過…只要我足夠強,就能打破宿命,就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粘稠,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就能把您永遠留在我身邊…”

話音未落,冰棺中心那點猩紅光芒驟然爆發!一道粘稠如血、由無數扭曲魂魄壓縮而成的光柱撕裂雨幕,直射云溯!光柱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雨水瞬間蒸發,露出焦黑的虛無!

“邏輯判定:高濃度怨念聚合體!物理防御無效!”樞衡的機械音急促響起,心鋼核心瞬間過載為赤紅,能量巨劍橫斬,試圖攔截!

然而,那血魂光柱竟如同幻影般穿透了巨劍和樞衡的力場盾,無視一切物理阻礙,精準地轟向云溯眉心!

就在光柱及體的瞬間,云溯(玄微)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點微小的、卻仿佛蘊含了宇宙極寒的銀芒。

“叮。”

指尖與血魂光柱輕輕一碰。

沒有爆炸,沒有沖擊。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道毀天滅地的血魂光柱,連同其中掙扎哀嚎的十萬魂魄,在接觸到那點銀芒的剎那——徹底凝固了!凝固成一道橫貫天際的巨大血色冰棱!冰棱內部,那些扭曲的魂魄保持著最后一刻的痛苦表情,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蟲豸!

“這…這不可能!”冰棺深處傳來燼明驚駭欲絕的嘶吼,“我的萬魂血煞…怎會被…”

“本座教你的東西,你只學了個皮毛。”玄微的聲音依舊平淡,操控云溯的指尖輕輕一彈。

“咔嚓!”

橫貫天際的巨大血色冰棱應聲而碎!化作漫天細碎的、折射著詭異紅光的冰晶粉末,簌簌飄落!如同下了一場猩紅的雪!

“噗——!”冰棺深處傳來沉悶的、如同內臟破裂的噴血聲!整具棺槨劇烈搖晃,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那條尸骸巨蛇發出一聲悲鳴,龐大的身軀寸寸崩解,凍結的仙魔尸骸如同冰雹般墜落大地!

“師尊…您…您為何…”燼明的聲音虛弱下去,帶著無盡的委屈和不解。

“為何?”玄微操控云溯,一步步踏空而起,走向那布滿裂痕的冰棺。每一步落下,虛空都凝結出一朵冰蓮。“因為你的癡妄,驚醒了本座最不該驚醒的…東西。”

她的目光(透過云溯的銀白眼眸)落在下方。云漪因力場失控和巨大的精神沖擊早已昏迷,被樞衡護在懷中。少女蒼白的臉上,眉心處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枚極其微小的、淡金色的桂花印記,正隨著呼吸若隱若現。

冰棺中的燼明似乎也感應到了什么,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而恐懼:“悲憫?!是她的悲憫心?!您竟然…您竟然把它剝離了?!您瘋了嗎?!沒有悲憫,您如何壓制‘它’?!您會徹底被…”

“閉嘴!”玄微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怒意,云溯的身體隨之爆發出凍結虛空的寒意,將冰棺表面的裂痕又擴大了幾分!“本座如何行事,輪不到你這孽徒置喙!”

她(他)已走到冰棺近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那布滿裂痕的冰面上。指尖所觸之處,冰層無聲融化,露出內里一片粘稠蠕動的、仿佛活物般的黑暗。

“三百年剜心血飼棺,倒是讓你這牢籠…生了些不干不凈的東西。”玄微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厭惡,“也罷,本座今日,就替你…清理門戶。”

指尖銀芒暴漲!

“不——!師尊!不要!!!”燼明發出凄厲到變調的尖叫,冰棺瘋狂震動,試圖掙脫!但那股凍結一切的意志已順著指尖侵入棺內!

冰棺內部,景象駭人!

沒有想象中的冰封尸骸,只有一片蠕動翻騰的、如同活體沼澤般的漆黑粘液。粘液中沉浮著無數扭曲痛苦的魂魄,它們被粘液包裹、溶解,成為其壯大的養料。而在沼澤最深處,隱約可見一個蜷縮的人形輪廓——正是燼明!他半個身體已融入粘液,僅剩的上半身枯槁如骷髏,胸膛處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正源源不斷地涌出粘稠的黑血,澆灌著身下的“沼澤”!

玄微指尖的銀芒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刺入這片污穢的黑暗!

“嗤——!”

粘液如同活物般發出尖銳的嘶鳴!被銀芒觸及的部分瞬間凍結、粉碎!無數被溶解的魂魄碎片趁機掙脫,發出解脫般的哀鳴消散。

“呃啊啊啊——!”燼明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融入粘液的部分瘋狂蠕動,試圖修復被凍結粉碎的區域,但玄微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所到之處,凍結與湮滅同步進行!

“師…師尊…”燼明僅存的枯槁頭顱抬起,黑洞洞的眼窩“望”著棺外的云溯(玄微),淌下兩行污濁的黑血,“弟子…只是想…留住您…弟子錯了嗎…”

玄微操控云溯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銀芒持續深入,凍結和凈化著棺內污穢,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波瀾:“癡妄入骨,魔根深種。你錯的,是以為靠屠戮和囚禁,就能留住任何東西。”

冰棺的震動越來越微弱,內部的漆黑粘液大片大片地被凍結、凈化。燼明融入粘液的身體也隨之片片剝落、粉碎。當銀芒即將觸及他僅存的枯槁頭顱時——

“呵…呵呵呵…”燼明突然發出一陣低沉詭異的笑聲,“師尊…您以為…您贏了嗎?”

他僅剩的、如同枯枝般的手指,艱難地抬起,指向自己胸前的血窟窿。

“我的心…早就挖空了…三百年前…就給您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滿足,“您凈化得了這棺槨…凈化得了這十萬怨魂…可您凈化得了…這三百年…弟子為您流的…心頭血嗎?”

他的指尖猛地戳進胸口的血窟窿!用力一攪!

“噗!”

一團粘稠的、跳動的、散發著妖異黑紅光芒的血肉被他硬生生掏了出來!那血肉仿佛有生命般,還在他掌心微微搏動,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與極致的怨毒!

“您不要聘禮…”燼明的聲音帶著最后的瘋狂與溫柔,“那這三百年的癡心…您…總該…收下吧…”

他用盡最后力氣,將那團跳動的不祥血肉狠狠擲向云溯(玄微)!血肉離手的瞬間,燼明僅存的身軀徹底崩解,化作黑煙融入粘液,被緊隨而至的銀芒徹底凈化!

玄冰棺槨停止了震動,表面裂痕依舊,但內部的污穢與黑暗已被徹底凍結凈化,只剩下空蕩蕩的冰棺,散發著純粹的、死寂的寒意。

但那團被燼明最后擲出的、凝聚了他三百年癡妄剜心之血的血肉,卻如同無視了空間法則,瞬間出現在云溯(玄微)面前!帶著燼明最后癲狂的執念,狠狠撞向云溯的胸口!

玄微的意志似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凝聚了極致扭曲情感的污穢之物而停滯了一瞬!就是這一瞬的遲滯——

“噗嗤!”

那團不祥的血肉竟毫無阻礙地融入了云溯的胸膛!消失不見!

云溯的身體猛地一僵!銀白的瞳孔劇烈收縮!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極致怨毒、癡迷、痛苦、絕望的污穢洪流,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入他的識海!沖擊著玄微那冰封的意志核心!

“呃…!”云溯(玄微)第一次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身體不受控制地從空中墜落!

“威脅!”樞衡背后的金屬羽翼瞬間展開,化作流光接住墜落的云溯。剛一接觸,裝甲表面的溫度傳感器就發出刺耳警報:【接觸體表溫度:絕對零度!檢測到高維精神污染!核心意識體遭受沖擊!】

云溯在樞衡懷中劇烈地痙攣,銀白的瞳孔時而渙散時而凝聚,臉上交替閃過屬于玄微的冰冷漠然和屬于云溯自身的痛苦迷茫。他胸口融入那團血肉的位置,皮膚下正有無數細小的黑紅色紋路如同活蟲般蔓延開來,所過之處,血肉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結晶化!

“哥!”昏迷的云漪不知何時醒轉,看到哥哥的慘狀,悲鳴一聲撲了過來。她的手指剛觸碰到云溯結晶化的皮膚——

“轟——!”

一股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混亂、卻帶著一種詭異悲愴的血金色力場,以兄妹二人為中心轟然爆發!這一次,力場不再柔和,而是充滿了狂暴的撕裂感!大地在力場中崩裂,天空的雨云被瞬間驅散,露出扭曲的星空!

樞衡被這狂暴的力場狠狠推開,心鋼核心瘋狂閃爍:【警告!力場性質改變!融合:悲憫+怨念+癡妄!邏輯模塊無法解析!威脅等級:未知!】

力場中央,云溯胸口的黑紅結晶瘋狂蔓延,瞬間覆蓋了半邊身體!而云漪則被血金力場包裹,眉心那枚桂花印記亮得如同烙鐵,淡金色的血管紋路爬滿了她半邊臉頰,眼中流下的不再是淚,而是淡金色的光液!兄妹二人的身影在力場中扭曲、重疊,仿佛要融為一體!

一個混合了云溯、云漪、玄微、甚至燼明殘念的、混亂而宏大的聲音,在扭曲的力場中隆隆回蕩,如同億萬生靈的囈語:

“痛…“

“好痛…“

“為什么…要拋棄我…“

“留下來…“

“永遠…在一起…“

在這混亂的囈語中,無人注意的角落,那具懸浮在空中的、被凈化后的玄冰棺槨,其內壁深處,一點微弱的、屬于燼明生命最后印記的猩紅光芒,如同風中殘燭,微弱而固執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熄滅。

夢璃·塵語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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