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哈里斯坐在地鐵里，手里轉(zhuǎn)著那支老式鋼筆。車廂搖晃得厲害，他咬了咬嘴唇，眼神卻始終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廣告牌和涂鴉墻。這是他每天通勤的必經(jīng)之路，從布魯克林到曼哈頓，四十分鐘，兩站換乘，三段人生。

他剛在咖啡店遞完辭職信，老板瞪大眼睛問他是不是瘋了，他說不是，只是覺得該做點別的事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至少不想再看著顧客刷手機、喝冰美式的日常循環(huán)下去。母親留下的那個青銅羅盤還在背包夾層里，沉甸甸的，像是某種提醒。

地鐵停在時報廣場站時，人群照例像沙丁魚一樣擠進來。一個穿黑風(fēng)衣的男人撞了他一下，低聲說了句“抱歉”，然后繼續(xù)往車門邊靠去。凱西沒在意，只是低頭看了眼手表：七點四十三分。離上班還有十七分鐘，但他已經(jīng)決定不再打卡了。

列車再次啟動，突然間，整個車廂的燈光閃了一下，接著是外面的街道燈、霓虹招牌，全都短暫地熄滅了一秒。那一瞬間，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凱西抬頭看向窗外，天還是灰蒙蒙的早晨，云層低垂，仿佛壓到了樓頂。但就在他眨眼的一瞬，他看到了——一道光。

不是閃電，也不是太陽反射，而是一種奇異的光芒，像是從天上直接投射下來的，顏色介于銀白與淡藍(lán)之間，柔和卻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它落在中央公園的方向，那里一片靜謐，晨跑的人群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光束籠罩。

凱西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背包帶，他的心跳快了一拍，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他站起身，朝車門走去，耳邊傳來幾個乘客的議論聲。

“剛才那是……地震？”

“是不是電網(wǎng)又出問題了？”

“我發(fā)誓，那不是普通的光?！?/p>

地鐵緩緩駛?cè)胂乱徽?，凱西沒有等車完全停穩(wěn)就沖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急，但直覺告訴他，那道光，和他有關(guān)。

走出地面時，空氣比平常更冷了一些，風(fēng)里帶著一種奇怪的金屬味。他站在人行道上，仰頭望向天空，那道光依舊存在，像是懸掛在城市上方的一枚透明的錨點。

周圍的人開始駐足，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則皺著眉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么解釋。凱西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不遠(yuǎn)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托尼正蹲在路邊，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他穿著那件標(biāo)志性的舊夾克，頭發(fā)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剛從博物館偷懶溜出來的。

“嘿，”凱西走近，“你也看見了？”

托尼抬起頭，眨了眨眼：“當(dāng)然，整個東半球都看見了。NASA剛剛發(fā)布緊急通告，說這不是任何已知衛(wèi)星或氣象現(xiàn)象造成的。你覺得……是那個東西？”

“我不知道?！眲P西低聲說，“但它讓我想起你上次給我看的那個古埃及手稿。”

托尼收起平板，站起身來：“你是說‘光之降臨’？嗯，那上面提到過類似的描述，說是‘神明將派遣使者，在人類最混亂之時降下啟示’。”

“聽起來像宗教神話。”

“也可能是某種古老文明對未知現(xiàn)象的記錄?！蓖心崧柤纾安贿^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光到底來自哪里？它為什么只出現(xiàn)在紐約？”

他們并肩走向中央公園方向，路上不斷有警笛聲劃破清晨的寧靜。新聞播報員的聲音從街邊商店的電視里傳出：“……目前尚無明確解釋，專家建議市民保持冷靜，避免聚集……”

凱西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他看到前方有個老人摔倒了，拐杖滾到一邊，旁邊幾個路人卻像是沒注意到似的，繼續(xù)盯著天空。

“喂！”他快步上前扶起老人，“您沒事吧？”

老人喘著氣，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年輕人……你知道嗎？我年輕時候在耶路撒冷見過類似的東西。那天晚上，整座圣殿山都被同樣的光包圍，人們都說那是神跡……可后來，戰(zhàn)爭開始了?！?/p>

凱西心頭一震，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老人已經(jīng)被趕來的急救人員帶走。他回頭看向托尼，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不覺得……這有點太巧合了嗎？”托尼低聲說，“光出現(xiàn)的時間，地點，甚至……我們剛好在這兒。”

“也許不是巧合?！眲P西握緊背包帶，“也許是某種召喚。”

他們繼續(xù)前行，越接近中央公園，空氣中那種金屬的味道就越濃。周圍的行人逐漸稀少，街道變得安靜得出奇。偶爾有幾輛車停下，司機探頭張望，但沒人敢靠近那片區(qū)域。

終于，他們來到了公園入口。一道無形的屏障似乎橫亙在眼前，陽光被扭曲，樹木的影子拉得很長。凱西瞇起眼睛，努力辨認(rèn)前方的景象。

那道光，正緩緩降落，仿佛在尋找某個目標(biāo)。

就在這時，他的背包震動了一下，是手機響了。凱西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他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凱西·哈里斯？”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語氣冷靜但帶著一絲緊迫，“聽著，你必須馬上離開那里。那不是自然現(xiàn)象，也不是外星信號……它是某種儀式的開端?！?/p>

“你是誰？”凱西皺眉。

“我是薩拉·汗，黑客組織‘灰鴿’的成員。如果你還想活命，現(xiàn)在就轉(zhuǎn)身走開。否則……你會成為第一個見證者?！?/p>

電話掛斷了。

凱西站在原地，望著那道越來越清晰的光，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不是恐懼，而是某種隱約的召喚。

他知道，他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