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還未褪去,吉薩高原的風裹挾著細沙,在凱西一行人腳下打著旋兒。他們剛從金字塔內(nèi)部走出,空氣中仍殘留著那種奇異的低頻震動,像是某種未完全消散的能量在悄然流動。
“我們得離開這里。”山本環(huán)視四周,眼神警覺,“‘新伊甸’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凱西點點頭,握緊手中的青銅羅盤。它還在微微發(fā)熱,仿佛剛剛那場儀式并沒有徹底結(jié)束,只是換了一種形式繼續(xù)存在。
托尼一邊整理背包,一邊低聲嘟囔:“我真希望下一回冒險能換個地方,比如夏威夷什么的……沙灘、椰子樹、比基尼……”
“你要是再不閉嘴,我就把你丟進沙漠里。”薩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手指仍在終端上飛快敲擊,試圖追蹤賽琳娜上傳的最后一段數(shù)據(jù)。
阿米爾走在隊伍最前方,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凱西:“有人來了。”
話音未落,遠處沙丘后傳來一陣機械運轉(zhuǎn)的嗡鳴聲,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浮現(xiàn)。那人穿著一身深灰色戰(zhàn)斗服,臉部被一整塊金屬面具覆蓋,只露出兩只泛著紅光的眼睛。他的每一步都沉穩(wěn)有力,腳下的沙粒甚至被震出一圈圈微弱的波紋。
“鐵面。”凱西的聲音低了下來。
那人沒有回應,而是抬起右手,掌心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藍光。空氣瞬間扭曲,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趴下!”山本大吼一聲,拔刀劈向地面,同時用身體將薩拉護住。
凱西本能地翻滾到一塊巨石后方,心跳急促。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不是單純的物理沖擊,更像是某種高頻電磁脈沖,直接作用于神經(jīng)中樞。
“這玩意兒不對勁。”薩拉喘著氣,迅速調(diào)出賽琳娜的數(shù)據(jù)界面,“他在釋放定向電磁波,干擾我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
“那就別讓他繼續(xù)。”山本咬牙,縱身躍起,武士刀劃出一道銀弧,直取鐵面咽喉。
但就在刀鋒即將觸及對方脖頸時,一道無形屏障猛然升起,將山本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山本!”凱西心頭一緊,立刻沖過去扶他。
山本咳嗽幾聲,嘴角滲出血跡,卻依舊緊握刀柄:“這家伙……比上次更強了。”
鐵面緩步逼近,步伐沉重如戰(zhàn)鼓。他的動作不再像之前那樣僵硬,反而多了一絲詭異的協(xié)調(diào)感,仿佛……意識正在復蘇。
“等等。”凱西忽然注意到什么,瞇起眼睛盯著鐵面的面具。那上面有一道極細微的裂痕,正從左眼下方蔓延開來,而那里的紅光也在忽明忽暗。
“薩拉,你還記得你播放的那段家鄉(xiāng)童謠嗎?”凱西低聲問。
“你是說……”薩拉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你是說那段音頻信號?”
“對。”凱西目光堅定,“他可能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你想喚醒他?”托尼皺眉,“可他是敵人。”
“不,”凱西搖頭,“他只是被困住了。”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型揚聲器,快速連接上薩拉的終端。“幫我找那段音頻。”
薩拉猶豫了一下,還是輸入指令,一段輕柔的巴西民謠緩緩響起,帶著遙遠的記憶與溫度。
鐵面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他站在原地,整個人微微顫抖,面具上的紅光閃爍得更加劇烈。然后,他開始用手抓撓自己的臉——不是攻擊,而是掙扎。
“他在抗拒控制。”阿米爾小聲說。
“繼續(xù)放。”凱西屏住呼吸。
隨著音樂繼續(xù)流淌,鐵面的動作越來越激烈,終于,他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面具。
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眾人看清了他的臉——一張年輕卻布滿傷痕的臉,五官輪廓分明,眼神中透出痛苦與迷茫。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凱西上前一步,語氣盡量柔和。
那人嘴唇動了幾下,最終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叫盧卡斯。”
“很好。”凱西點頭,“你現(xiàn)在是自由的。”
盧卡斯的眼神逐漸清明,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仿佛第一次意識到它們屬于誰。
“他們……把我改造成武器。”他的聲音沙啞,“但我……不想再殺人了。”
“沒人會逼你。”凱西伸出手,“你可以選擇新的生活。”
盧卡斯遲疑片刻,終于握住凱西的手。那一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久違的溫暖。
遠處,沙塵再次揚起,這次不是敵人的到來,而是直升機螺旋槳掀起的風暴。
“該走了。”山本站起身,擦去嘴角血跡。
“帶上他。”凱西回頭看了眼盧卡斯,“他也是這場危機的一部分,但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眾人登上直升機,艙門緩緩關閉。盧卡斯坐在角落,沉默地望著窗外,仿佛在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飛機升空,朝著開羅方向疾馳而去。
凱西靠在座位上,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母親曾說過的一句話:
“人性就像光,即使被遮蔽,也總會找到縫隙照進來。”
他睜開眼,看著手中依舊溫熱的青銅羅盤,輕輕摩挲著那些來自不同文明的符號。
命運未終,但他們已經(jīng)邁出了第一步。
直升機掠過金字塔群上空,晨曦初現(xiàn),金色陽光灑落在古老的石壁上,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就在這光影交錯之間,羅盤表面的某個符號忽然一閃,仿佛回應著即將到來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