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靜謐的近乎死寂，唯有山洞頂端垂下的玉石尖，偶爾凝結水珠滴落，砸向水洼，發出清脆的回響。

鶴雪泠望著往生鏡的碎片，下意識望向靈狐。

往生鏡破碎，守護它的靈狐也即將消散。

那條通體雪白的靈狐縱身躍下高臺，背過身去，即將消散之際，終于回頭，幽藍色的瞳孔，帶著淡淡的憂傷，直直望向鶴雪泠。

下一瞬，徹底消失不見。

洞中光影忽明忽暗，鶴雪泠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玉色的耳擋隨著動作輕晃，投下一片陰影。

向來冷清的眸子罕見的露出幾分復雜的神色，回想起往生鏡中的一幕幕。

她竟不知，往日在碧清峰單純無害的少年，竟是個善于偽裝的魔物。

玄霄宗的慘狀時刻在鶴雪泠腦海中浮現，眸色逐漸冰冷，殺意翻涌在其中。

照雪重新回到手中，冰冷的劍尖指向地上昏睡的少年。

她合該殺了這個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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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虞寧寧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蘇念禾。

“喂，天亮了，還不起來？”

蘇念禾朦朧睜開雙眼，反應過來昨晚自己是靠著虞寧寧睡的，猛地清醒過來，急忙站起身。

秘境早已恢復原狀，不復昨晚詭異的景象，只是空氣中還存留著些許潮濕黏膩的血腥味。

一路上蘇念禾都刻意的跟虞寧寧保持著距離，一句話也不說，別扭的不得了。

虞寧寧往后撇了一眼，懶得搭理她。

沒走一會兒，身后就傳來呼喊聲：“師妹！師妹！”

虞寧寧回頭，驚喜的看向跑來的方明溪：

“師兄，你怎么來了？”

方明溪小喘著氣，將虞寧寧打量了一圈：“師妹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

“此地不宜久留，已經有人找到秘境出口，我們趕緊出去吧。”

言必，方明溪朝后撇了一眼低垂著腦袋的一聲不吭的少女，有些驚訝的看向虞寧寧。

虞寧寧聽到找到出口后眸光猛地一亮，旋即無可奈何的聳聳肩，朝身后喊道：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跟上，當心從哪竄出個靈獸把你吞了。”

身后的少女聞言頓時有些警惕的朝周圍看了一眼，隨即磨磨唧唧的跟了過去。

一路上虞寧寧嘰嘰喳喳同跟方明溪討論昨晚的種種情形，蘇念禾跟在她們身后，罕見的沒有同虞寧寧嗆聲。

一路上倒是也遇到不少求仙者，只是各各都因著昨晚的纏斗疲憊不已，只想趕緊出秘境。

眼前出現一片白光，秘境的出口近在咫尺，不少弟子和求仙者神色驚喜，這兩日緊繃的神經松懈，加快步子想要出去。

“唉，師弟！我們在這！”

虞寧寧看到前方身著玄色衣衫的少年，以為他是同碧清峰眾人走散，熱絡的朝他招手。

少年回頭，青雋的面容愣了一瞬，斂下眸子，沉默的跟了過來。

蘇念禾呆呆的望著面前清瘦挺拔的身影，旋即好似突然反應過來般理了理散亂的發髻，面上浮現一抹羞赧的酡紅。

方明溪見到黎回生，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顯然不打算理他，自顧自朝前走去。

虞寧寧急忙拉起黎回生的衣袖跟上。

然而方明溪走著走著忽的頓住步子，虞寧寧額頭猛地撞他背部，鼻頭一酸，疼的齜牙咧嘴。

“師兄你怎么停下了？”

方明溪并不答話，表情呆愣，摻雜著一抹不可置信，手緩緩指向面前的景象。

虞寧寧的視線順著他的指尖緩緩上移，神色逐漸變得難看。

遠處天邊突然滲出猩紅，原本高懸的烈日被層層血色包裹，地面上騰升起陣陣白霧。

遠處的弟子和求仙者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幅景象，以為有什么靈獸出沒，紛紛拔出劍警惕的望向四周。

蘇念禾下意識抓住虞寧寧的袖子。

然而不過幾息，離白霧最近的幾名弟子頓覺四肢發酸，手中劍無力的滑落，猛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除了昏迷，其余癥狀分明與先前服用仙果一般無二。

“是迷霧！”

黎回生冷不丁開口，說這話時已經捂住了口鼻。

其余三人聞言也紛紛用袖子捂住口鼻，大氣也不敢出。

周圍的弟子三三兩兩倒下，口鼻間的氧氣逐漸缺失，虞寧寧心下著急，卻強撐著思考對策。

他們明明沒有服用仙果，為何還會如此。

不等她多想，蘇念禾已是堅持不住，吸入少量迷霧，踉蹌著就要摔倒。

虞寧寧趕忙扶住她，心下焦急不已。

“仙果。”

“師弟你說什么？”

黎回生強撐著將唇畔咬破，維持著清醒，一字一句重復道：“仙果或許可解迷霧。”

“可若是服用仙果，我們四個時辰內使用不了任何修為。”

言必，虞寧寧又朝周圍看了一眼，倒下的人更多了，連方明溪也要堅持不住，反正現在也即使有修為也沒處使。

不如賭一把。

想到這，虞寧寧從儲物袋掏出四個先前采摘的仙果，一人手里塞了一個。

旋即惡狠狠的咬了一口，酸澀的汁水蔓延在口腔，先前迷霧帶來的眩暈感確實消失了。

方明溪學著面前兩人的做法，試著咬了一口，面上頓時浮現出驚喜的神色。

“你先前…在山洞中告訴我不能服用仙果，現下手中怎么有這么多。”

虞寧寧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我說我沒吃，又不代表沒摘。”

聞言，蘇念禾剛要張口咬，身后一陣大力襲來，她猛地被撲倒在地，先前那對龍鳳胎惡狠狠的看著被撲倒的虞寧寧，伸手搶奪起仙果。

兩人方才跟在他們后面，自然也聽到了解迷霧的法子。

他們兄妹千辛萬苦才來到玄霄宗參與比試，為的便是拜入一個有聲望的宗門出人頭地，眼下機會就在面前，斷斷不能功虧一簣。

妹妹方墨剛要張口咬下去，卻被人抓住腳腕猛地拉倒，手中仙果滾落到一旁，她立刻伸手想要拿回來。

方明溪死死壓制住哥哥，虞寧寧則是開始跟方墨搶起了仙果。

“你已經…解了迷霧，讓給我又如何。”

虞寧寧回頭看了一眼快要暈厥的蘇念禾，死死牽制住住身下的方墨。

“背后搞偷襲，搶別人的東西，真不要臉！”

“即使我讓給你，你同你血脈相連的哥哥怎么辦，是你通過試煉得以修仙問道，還是他？”

被方明溪壓制著的方覃已經吸食了不少迷霧，聽到這邊的動靜，視線死死的盯住方墨。

神色顯而易見，他也想通過試煉。

仙果只有一顆，趁著方墨猶豫之際，虞寧寧一把抓過仙果，俯身朝她耳語幾句，旋即一腳踹開身下人。

虞寧寧搖了搖半暈厥狀的蘇念禾，將仙果塞入她口中。

蘇念禾感受到口中的異物感，緩慢的咬了一口。

被踢開的方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虞寧寧。

黎回生自始至終都沒有上前幫忙，始終不為所動，神色冷漠。

蘇念禾食用了些許仙果，總算清醒了些，由于吸食了太多迷霧，四肢還是發軟使不上勁。

虞寧寧看著她這幅模樣，干脆直接將她背了起來。

蘇念禾身體微僵，卻也順從的沒有亂動。

方明溪放下早已昏厥的方覃，跟上面前三人。

“師妹，你剛才俯身給跟她說的什么？”

“我告訴她，其實我還有一顆仙果。”

虞寧寧面上浮現出幾分狡黠，白嫩的頰邊久違的漾出兩個小梨渦。

“誰讓他們兄妹倆心懷不軌，想搶別人的東西。”

“活該！”

黎回生神色冷淡，一句話也沒說。

四人將要踏出白茫茫的迷霧之際，周圍響起喧鬧的交談聲，原本趴在虞寧寧背上一動不動的蘇念禾，突然開口朝她耳畔低語一句。

許是周圍環境嘈雜，也許是她語速太快。

總而言之，虞寧寧沒聽清。

“你說什么？”

然而她再問，蘇念禾卻沉默著一聲不吭。

眼前白光一閃，四人成功的出了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