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的臉，從豬肝色一路飆到紫茄子，最后定格在一種即將爆血管的醬黑色。他渾身哆嗦得像秋風里最后一片爛葉子，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脫眶而出，死死釘在我身上，那眼神，活像要把我生嚼了吞下去！
“妖…妖女！我…我王崇文…今日不殺你…誓不為人——”他嗓子眼兒里擠出破風箱似的嘶吼，徹底沒了讀書人的體面，活脫脫一只被踩了尾巴、徹底發狂的斗雞！話音未落，整個人張牙舞爪，帶著一股子混合著狗屎味兒和狂怒的腥風，直挺挺朝我撲了過來！五指箕張，直擊我脆弱的脖子！
“殺人啦——”我抱著琵琶，扯開嗓子就嚎，聲音又尖又利，穿透力十足，同時腳下像裝了彈簧，猛地往后一跳，動作麻溜得不像個餓了兩頓的人，“金媽媽！翠微樓見血要賠錢的！大損失！快記賬！記他頭上！”我一邊躲，一邊還不忘精準甩鍋。
門外，金媽媽那殺豬般的尖叫立刻回應，帶著哭腔和破音的憤怒：“賠錢？小蹄子！老娘先扒了你的皮——”
王公子，哦不，王崇文，此刻腦子里只剩下“撕碎這妖女”一個念頭，什么斯文，什么體面，都喂了狗了！他狀若瘋虎，速度竟不慢，那帶著狗屎味兒（可能還有他自己汗味兒）的手掌，帶著呼呼風聲，離我細脖子只差三寸！指尖的寒氣都似乎能刺破皮膚！
我甚至能看清他扭曲臉上那幾顆憤怒的青春痘在放光！
完了！裝逼過頭了！這波要涼！才情點還沒捂熱乎呢！
我腦子里空白一瞬，下意識想再灌注個技能保命，可系統那玩意兒又不是瞬發無敵！
就在那狗屎爪子即將掐住我脖子的千鈞一發——
唰！
一道冷光！
快！快到極致！
像寒冬臘月里一道猝不及防的閃電，撕裂了暖閣里渾濁的空氣！
一道冰冷、決絕、帶著死亡氣息的寒芒，一閃而逝！
“嗷——”
一聲不似人腔的凄厲慘嚎猛地炸開！
前一秒還氣勢洶洶的王崇文，后一秒就整個人猛地向后一仰，“噗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他死死捂著自己的右手手腕，指縫里，鮮紅的血像開了閘的水龍頭，汩汩地往外冒，瞬間染紅了他墨綠色的錦緞袖子和身下的地毯。在離他不遠的地上，靜靜地躺著半截…蒼白的手指頭。斷口整齊，像被最鋒利的冰凌瞬間切斷。
整個暖閣，時間仿佛凝固了。
玉玲瓏手里的葡萄徹底滾落在地。
富商們臉上的肥肉僵住，眼神驚恐。
瘦高個秀才腿一軟，直接癱坐下去。
金媽媽的尖叫卡在喉嚨里，變成了一聲倒抽冷氣的“呃——”。
只有角落里，那片屏風后的陰影。
那個一直抱劍沉默的黑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環抱的手臂。他依舊隱在暗處，大半張臉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異常穩定的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極淡的寒芒。他輕輕屈指一彈，仿佛彈掉了什么微不足道的灰塵。
冰冷的聲音，毫無情緒起伏，像淬了毒的冰錐子，清晰地扎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聒噪。”
“手，多余。”
連呼吸聲都仿佛消失了。只有王崇文在地上翻滾哀嚎的聲音，還有那血滴落在地毯上的“啪嗒”聲，格外刺耳。空氣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之前的脂粉香、點心甜膩味，還有…那若有似無的狗屎味兒，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詭異氛圍。
我抱著琵琶，心臟還在剛才那生死瞬間“咚咚咚”狂跳，震得胸口發麻?？粗厣夏前虢厥种负头瓭L的“狗屎公子”，又看看陰影里那個模糊的黑衣身影。
乖乖！要抱這大腿…不，這殺神！比系統還猛！
我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把那股劫后余生的心悸壓下去，小臉努力擠出一點“天真無邪”，沖著那片陰影就喊：
“喂！那位…大俠！”我聲音脆生生的，帶著點后怕的微顫，但更多的是好奇，“您…您離那么近，那狗屎味兒…您鼻子受得了嗎？要不…換個座兒？”
陰影里，那黑衣少年的身影似乎…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那只放在膝上的、骨節分明的手，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整個角落的氣溫，仿佛又驟降了幾度。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壓力彌漫開來。
“噗——”
玉玲瓏第一個沒繃住，捂著嘴，肩膀抖得像狂風里的柳條，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她趕緊用帕子捂住臉，但那壓抑不住的笑聲還是從指縫里漏了出來。
這一笑，像是打破了某種無形的冰封。幾個富商也反應過來，想笑又不敢，憋得臉通紅，只能拼命低頭咳嗽掩飾。瘦高個秀才癱在地上，看著那斷指和哀嚎的王崇文，再看看陰影里那尊殺神，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可疑的深色水漬，一股騷臭味彌漫開來…得，這下味道更豐富了！
玉玲瓏好不容易止住笑，扭著水蛇腰，風情萬種地走到我面前。伸出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指，毫不客氣地戳了戳我的腦門，那力道，差點把我戳個趔趄。
“你呀，你呀！”她聲音還帶著笑出來的顫音，眼波流轉，嗔怪地瞪著我，那眼神卻亮得驚人，“小豁牙！小冤家！你這張嘴，遲早把天捅出個窟窿來！”她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翻滾的王崇文，又瞄了一眼角落那片散發著無形寒氣的陰影，壓低聲音，帶著點幸災樂禍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這簍子…捅得可真不小！金媽媽怕是要‘好好’跟你算總賬咯！”
【叮！檢測到‘極度恐懼’情緒（多人）！才情點+30！檢測到‘強烈震驚’情緒（多人）！才情點+25！檢測到‘濃厚興趣（玉玲瓏）’情緒！才情點+10！檢測到‘隱晦波動（黑衣少年）’情緒！才情點+15！】
【叮！達成成就：‘禍從口出（初階）’！獎勵：才情點+50！解鎖新功能：初級毒舌（被動）！小幅提升言語嘲諷效果及情緒波動獲取效率！】
腦子里叮叮當當，比錢塘江漲潮還熱鬧。
算總賬？
我看著玉玲瓏姐姐那看戲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角落里那持續散發的低氣壓，再看看地上那攤血和斷指，還有空氣里混合的復雜氣味…
我抱著我的寶貝琵琶，縮了縮脖子，豁牙一齜。
得，這柴房…怕是也住不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