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衣領一緊,下墜驟停!
我感覺自己像個被老鷹拎著的鵪鶉,在風雪里“飛”了起來!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和驛站二樓傳來的短促慘叫、兵刃墜地聲。
輕功!這就是輕功?刺激是刺激,就是有點費褲子——我感覺褲襠有點涼颼颼的!
幾個起落,腳下終于踩到了實打實的凍土。腿一軟,我“噗通”一屁股坐進厚厚的積雪里,啃了滿嘴冰涼。我滾燙噴香的燒雞……他娘的留在那該死的窗臺上了!
“我的雞……”我悲從中來,聲音都帶了哭腔。
身后驛站二樓火光猛地一竄,映亮了半邊風雪天。慘叫聲戛然而止,像被掐斷了脖子的雞。緊接著,一道黑影如同鬼魅,無聲無息地落在我身邊,卷起一股寒風,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一絲頑固的燒雞油香。
大佬站得筆直,斗篷在風雪里獵獵作響。帽兜依舊低垂,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緊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頜。
【叮!檢測到‘大佬殺意(持續鎖定宿主)’情緒!才情點+15!警告!污染源可視化程度MAX!宿主生存率:5%!強烈建議:立刻清除污染源!否則后果自負!】
后果?我知道!不就是被大佬當成污染源一起清除嗎!
生死攸關的“售后服務”時刻到了!我蘇小小的嘴皮子,就是我最后的保命符!
我一個激靈從雪地里爬起來,顧不上凍僵的屁股和空空如也的懷抱,臉上瞬間堆起這輩子最諂媚、最真誠(自認為)的豁牙笑,湊近大佬半步,又不敢太近,怕他一個不爽把我當油污源頭一起剁了。
“大…大俠!”我聲音抖得厲害,一半是凍的,一半是嚇的,“您看!風雪這么大,追兵也…也解決了(大概吧),咱是不是…得找個地方休整休整?”
大佬沒動,像個冰雕。但那無形的殺氣跟針似的扎人。
我硬著頭皮,手指顫巍巍地指向他那“閃耀”的后腦勺,語氣充滿“專業”的憂慮:“主要是…您這‘頭等大事’!這燒雞油啊,它可不是凡物!西市張記祖傳秘方,三百年老鹵熬制,粘性驚人,遇冷凝結,頑固至極!現在看著只是…呃…有點顯眼,可要是等它徹底干了,滲透發根,那可就糟了!不僅影響您英明神武、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光輝形象,更嚴重的是——它有味兒啊!”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模仿說書先生的抑揚頓挫:“您想啊!咱們以后行走江湖,難免要潛行匿蹤,深入敵后,對吧?萬一您正屏息凝神,潛伏在敵人房梁上,突然一陣風過…這濃郁醇厚、勾魂奪魄的燒雞香!‘咦?誰家半夜燉雞這么香?’敵人一抬頭!得!暴露了!多危險!多誤事!簡直是潛行界的災難啊!”
我偷眼瞄他,大佬依舊紋絲不動,但周身那股寒氣似乎…凝滯了那么一瞬?錯覺?
“所以!”我猛地一拍大腿(凍得生疼),斬釘截鐵,“事不宜遲!必須立刻!馬上!進行專業去油護理!晚一刻,風險就多一分!小的不才,祖上三代…呃…隔壁王婆是開洗發鋪子的!家學淵源!專業對口!包您滿意!”大佬我拍著干癟的胸脯,信誓旦旦。
【叮!檢測到‘極度隱忍(潔癖發作)’情緒!才情點+20!檢測到‘強烈嫌棄(宿主聒噪)’情緒!才情點+5!警告!大佬耐心值即將耗盡!】
完了,馬屁拍到蹄子上了!我趕緊閉嘴,縮著脖子,只用一雙“真誠”的大眼睛看著他,眨啊眨。
風雪呼嘯。驛站那邊的火光似乎小了些,只剩零星噼啪聲。
就在我以為大佬要拔劍把我這“噪音源”也清理掉時,微微側過一點頭,帽兜下的陰影里,那雙冰冷的眸子似乎瞥了我一眼。
“帶路。”大佬聲音比這臘月風雪還冷,但沒說要剁我。
我心頭狂喜,差點蹦起來,連忙壓住:“哎!好嘞!大俠您這邊請!小的看到驛站后面有條小溪!活水!干凈!”大佬我狗腿地在前引路,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里,凍得直哆嗦,心里卻像揣了個小火爐。
溪流果然沒完全凍住,靠近岸邊水流較急的地方,砸開薄冰,底下是刺骨的活水。
大佬站在溪邊,背對著我,像個等待行刑的…咳,等待洗頭的雕塑。那挺拔的背影散發著“敢弄疼我一根頭發你就死定了”的恐怖氣場。
壓力山大!
我哆哆嗦嗦蹲在溪邊,用凍得通紅的爪子去捧水。冰水刺骨,激得我倒抽涼氣。沒盆沒瓢,咋整?我急中生智(也可能是急瘋了),一咬牙,“刺啦”一聲,把自己那件還算干凈的里衣下擺撕了一大塊下來!
“大…大俠,您低…低點頭?”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舉著濕透的布條,像舉著炸藥包。
大佬沉默著,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屈辱的僵硬,微微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
【叮!消耗5才情點!啟動初級洞察!目標發質:堅韌如墨玉絲,發根油脂分泌…異常?受污染區域:后腦勺及右耳上方約三寸區域…污染源:張記秘制燒雞油脂(附著力SSS級)…建議清潔手法:由外向內,輕柔打圈,避免拉扯…】
謝天謝地謝系統!我屏住呼吸,按照系統提示,用濕布小心翼翼地、極其輕柔地貼上那油膩的區域。動作幅度小得像是怕驚醒冬眠的毒蛇。
冷!油!滑!那凝固的油脂沾了水,化開一點,黏糊糊的,觸感詭異又惡心。我強忍著胃里的翻騰,手指凍得發僵,還要保持絕對的輕柔,生怕弄掉大佬一根寶貴的頭發絲!
每擦一下,我都感覺大佬的后背肌肉繃緊一分。空氣里的殺氣跟冰錐子似的,嗖嗖往我后脖頸鉆。
【叮!檢測到‘大佬情緒:極度忍耐(潔癖地獄)’!才情點+10!檢測到‘強烈嫌棄(宿主手抖)’!才情點+2!警告!大佬指關節活動頻率上升!】
我手抖得更厲害了!這活真不是人干的!伺候祖宗都沒這么提心吊膽!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我撕下來的布條都快搓爛了,手指凍得沒了知覺,才勉強把那片閃耀的油污區域擦得…呃…不那么明顯反光了。發絲間還殘留著頑固的油光,那撮醬色更是深入“發”髓,但我實在不敢再弄了!
“大…大俠,”我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勉強…算是…干凈了?您…您感覺…還行?”
大佬猛地直起身!
動作快得像繃緊的弓弦突然松開,嚇得我往后一仰,差點坐進冰冷的溪水里。
他轉過身,帽兜下的陰影依舊深沉。抬手,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指尖觸碰到那依舊有些粘膩、帶著燒雞余香的發絲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度!空氣仿佛要結冰!
【叮!檢測到‘極致隱忍(勉強接受)’情緒!才情點+15!檢測到‘毀滅沖動(周期性波動)’情緒!才情點+8!警告!污染源殘留!宿主生存率回升至…30%!】
他放下手,冰冷的視線終于落在我凍得發青、寫滿“求放過”的小臉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塊需要被挫骨揚灰的垃圾,又帶著一絲…極其復雜的、仿佛剛經歷了一場精神酷刑的疲憊?
風雪更大了,刮得人幾乎站不穩。
他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字字如冰珠砸落,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性威脅:
“再沾油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凍得通紅的爪子,寒意徹骨。
“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