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翊那仨字兒,跟冰坨子砸進地窖,震得我耳朵嗡嗡響。他彈指點燃的火盆“噼啪”燒著,暖黃的光跳在那堆散發著甜膩腥氣的黑陶罐上,像給閻王爺的貢品打光。
清干凈?說得輕巧!那可是見血封喉!沾點皮就能送人去見祖宗!我這剛捂熱乎的護體罡氣,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這玩意兒!
“大…大佬,”我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眼都是那股甜腥味,“這玩意兒…咋清?拿掃帚?簸箕?”我比劃了一下,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蕭翊連個眼神都懶得給我。他走到那堆毒罐旁,黑衣在火光下拉出長長的、壓迫感十足的影子。他彎腰,動作快得像鬼影,隨手拎起一個沉甸甸的黑陶罐。
我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大佬!您悠著點!這玩意兒不是燒雞!
只見他手腕一抖,那罐子劃出一道短促的弧線,“哐當”一聲,精準無比地砸在角落一個半埋在地里、只剩半截的破石臼里!
陶罐應聲碎裂!里面黑乎乎、粘稠如糖漿的毒液瞬間迸濺出來,發出“滋啦”一聲輕響,濺在石臼內壁和周圍的地面上,騰起一股帶著甜腥氣的白煙!
石臼底部似乎有縫隙,那劇毒的粘液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汩汩地滲了下去,消失不見!
【叮!檢測到‘劇毒物質(見血封喉)’!護體罡氣自動過濾!濃度:低!無影響!才情點+1(蚊子腿)…】
【叮!發現天然排污凹槽(地下暗河支流?)!可利用!】
天然排污?老天爺開眼!
我眼睛一亮!再看蕭翊,他動作不停,快得只留下殘影。“哐當!”“哐當!”一個接一個的黑陶罐被他精準地砸進那破石臼!碎裂聲、滋啦聲、毒液滲漏聲此起彼伏!火光映著他冷硬的側臉,面無表情,像是在處理一堆爛白菜。
這暴力美學…太刺激了!
大佬負責砸罐子排毒,那我干啥?總不能干看著吧?
我抱著我的破琵琶,目光灼灼地掃視著這個巨大、陰森卻潛力無限的地下空間——我的西泠閣總舵,聽潮地!
幾日后!
空!太他媽空了!除了幾根頂梁柱,幾堆破爛,就剩地上倆新鮮出爐的黑虎堂嘍啰尸體(大佬出品,保質保量)。這要是哪個不開眼的摸進來,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我那點護體罡氣,能擋幾波暗箭?
不行!安全感!必須拉滿!
“系統!”我在腦子里咆哮,帶著一股子開山立派的豪情,“給我灌!【初級機關術】!全灌進去!我要把這耗子洞,變成銅墻鐵壁的鐵王八堡壘!”
【叮!消耗150才情點!灌注:初級機關術(精通級)!包含:基礎力學、杠桿原理、常見陷阱設計、小型觸發/預警裝置制作、材料識別與利用…融合宿主‘才情意境’推演中…推演完成!生成‘聽潮地’初級防御改造方案!方案加載中…】
嗡——
一股龐大、冰冷、精密到令人頭皮發麻的信息洪流瞬間沖垮了我的意識!無數榫卯結構、齒輪咬合、彈簧張力、角度計算、材料特性…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涌入!眼前的地窖空間仿佛被無形的線條重新分割、組合,標注出一個個高亮的“陷阱位”!
【方案一:入口陷坑!位置:地道末端石階上方三尺!深六尺!內插淬毒(刺客遺留弩箭毒液+驛站瓷片)尖刺!觸發:活動翻板(利用廢棄棺材板改造)!】
【方案二:連環翻板!位置:主地窖入口!寬五尺!觸發后翻轉向下,板底嵌利刃!】
【方案三:毒煙竹筒!位置:通風死角!材料:竹管(就地取材)、毒粉(見血封喉殘渣)、引線(牛筋+火絨)!觸發:絆線或壓力板!】
【方案四:預警鈴網!位置:所有通道!材料:絲線(拆舊衣服)、銅鈴(小泥鰍負責搞)!觸發:觸碰即響!】
圖紙!材料清單!施工要點!瞬間塞滿腦海!清晰得仿佛我閉著眼都能把這堡壘搭起來!
這150點花得值!
“鮑先生!”我猛地扭頭,眼睛賊亮,看向角落里正強忍著惡心、用一塊破布小心翼翼擦拭賬本(?)的鮑仁,“別擦了!有活!大活!”
鮑仁嚇得手一抖,賬本差點掉地上:“蘇…蘇先生?”
“拿著!”我麻利地從懷里(其實是系統空間投影)掏出炭筆和糙紙(驛站順的存貨),唰唰唰!筆走龍蛇!把腦子里系統推演好的圖紙和材料清單,用最狂野的草書(主要是快)畫了出來!
“看!入口陷坑!連環翻板!毒煙竹筒!預警鈴網!”我指著鬼畫符般的圖紙,唾沫橫飛,“材料!尺寸!位置!都在這兒!你負責兩件事!第一,把這鬼畫符…呃…圖紙,整理清楚!第二,開單子!讓小泥鰍和他的‘地聽子’兄弟們,按單子搞材料!破木板、爛竹子、舊衣服、銅鈴鐺、牛筋…越多越好!錢從…呃…咱西泠閣活動經費里出!”我豪氣干云地指了指角落里那堆從黑虎堂嘍啰身上搜刮出來的散碎銀子。
鮑仁捧著那卷天書般的圖紙和材料單,看著上面標注的“淬毒尖刺”、“見血封喉殘渣”、“利刃”等字眼,臉更白了,嘴唇哆嗦著:“蘇…蘇先生…這…這是要建堡壘…還是造刑堂?”
“錯!”我豁牙一咧,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這是給咱西泠閣安家!打造一個溫馨、安全、讓敵人賓至如歸(有來無回)的港灣!鮑先生,你責任重大啊!西泠閣的賬房先生兼后勤總管,非你莫屬!”
鮑仁被我拍得一哆嗦,看著圖紙上那猙獰的翻板利刃圖,又看看角落里那堆滲著毒液的破石臼,最后目光落在蕭翊腳邊那兩具冰冷的尸體上…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力點頭:“鮑仁…領命!”抱著圖紙和單子,轉身就朝地道口跑,背影帶著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小泥鰍!”我又朝縮在地道口陰影里、探頭探腦的小乞丐吼了一嗓子。
“蘇老大!啥吩咐?”小泥鰍像條泥鰍一樣滑溜地鉆進來,綠豆眼在火光下放光。
“喏!跟著鮑先生!他要啥,你們‘地聽子’就搞啥!破銅爛鐵舊衣裳,越多越好!干好了,”我晃了晃手里一塊碎銀子,“燒雞管夠!銅錢翻倍!”
“得令!老大您瞧好吧!”小泥鰍看到銀子,眼睛更亮了,拍著胸脯保證,一溜煙追鮑仁去了。
好了!后勤搞定!接下來是重頭戲——施工!
我搓著手,賊兮兮地看向清理完毒罐、正用一塊雪白絲帕(又一塊!大佬到底有多少存貨?)慢條斯理擦手的蕭翊。
“嘿嘿,大佬…”我湊過去,笑容諂媚得能滴出蜜來,“您看,這陷坑…得挖吧?這翻板…得裝吧?這毒煙筒…得塞吧?小的我手無縛雞之力…”我晃了晃自己細得像麻桿的胳膊。
蕭翊擦手的動作頓住。他撩起眼皮,帽檐陰影下,那雙寒眸掃過我,又掃過圖紙上標注的“深六尺”、“淬毒尖刺”、“翻板利刃”…
那眼神,明明白白寫著:麻煩精,凈整幺蛾子。
他收起絲帕(雪白的帕子又沾了灰,我仿佛看到他額角青筋跳了一下),徑直走向地道口。那里堆著一些廢棄的木板,正是之前砸爛的棺材板。
只見大佬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著恐怖的內勁!
唰!唰!唰!
劍氣縱橫!快如閃電!
堅硬的棺材板在他指尖下如同豆腐!瞬間被切割成大小完全一致、邊緣平滑如鏡的厚實木板!切口光滑得能照出人影!尺寸?分毫不差!正是圖紙上翻板和陷坑內壁所需!
【叮!檢測到‘大佬牌人形切割機(精度MAX)’!才情點+30!建議:宿主閉嘴,別影響施工!】
行!我閉嘴!我膜拜!
大佬負責暴力切割和精準施工。他拎著那些切好的木板,走到地道口石階上方。手指在粗糙的石壁上看似隨意地戳、點、劃!
噗!噗!咔嚓!
堅硬的石壁在他指尖下如同酥脆的餅!碎石簌簌落下!一個深達六尺、角度刁鉆的陷坑雛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型!然后,他拿起切割好的木板,“啪啪”幾下,嵌入坑壁和坑頂預留的凹槽,一個活動翻板的框架瞬間搭好!動作行云流水,精準高效,看得我目瞪口呆!
【叮!檢測到‘完美施工(陷坑+翻板框架)’!才情點+50!解鎖新知識碎片:‘暴力美學與機關術的融合’!】
輪到毒煙筒和預警鈴網了。大佬明顯對擺弄竹管、絲線、銅鈴這種“精細活”興趣缺缺,抱著劍靠在一根石柱上,帽檐低垂,氣息淡得像個背景板。
這難不倒我蘇小小!
“系統!干活!灌注‘手工活’技巧!”我意念一動。
【叮!消耗10才情點!灌注:基礎手工制作(精通級)!包含:竹管切割打孔、引線編織、鈴鐺固定…】
暖流涌入指尖,瞬間感覺自己成了八級鉗工!我抓起地上小泥鰍剛送來的一捆青竹,抽出驛站順的鋒利瓷片(淬毒版!),刷刷幾下!竹管切斷、打孔、打通關節!動作麻利得像干了八輩子篾匠!
又抓起拆好的舊衣服絲線和銅鈴鐺,手指翻飛,靈巧地編織起絆線,將小巧的銅鈴固定在關鍵節點。一張覆蓋地道和主窖入口的預警鈴網,在我手下飛快成型!
鮑仁抱著整理好的圖紙,帶著幾個“地聽子”的小崽子扛著材料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熱火朝天(?)的景象:
大佬在挖坑埋板,劍氣縱橫,碎石紛飛,效率堪比穿山甲成精!
我蹲在地上,跟個得了帕金森的老太太似的(其實是激動手抖),抖抖索索地組裝著毒煙竹筒,往里面小心翼翼地塞著刮下來的、帶著甜腥味的黑色毒粉殘渣。
角落里,一堆淬了幽藍毒液的鋒利瓷片(驛站順的遺產)和木刺,散發著不祥的寒光,等著被插進陷坑底部。
“蘇…蘇姑娘…”鮑仁看著那堆淬毒兇器,聲音有點飄,“這…這‘溫馨港灣’的裝修…是不是有點過于…熱情好客了?”
“你懂啥!”我頭也不抬,把一根引線小心地塞進竹管接口,“這叫防患于未然!熱情,是對自己人!好客,那得看客人是誰!對黑虎堂那種瘋狗,就得讓他們賓至如歸——歸西的歸!”
幾天后。
聽潮地,煥然一新。
入口地道,石階依舊冰涼。但踩上去,總感覺腳下那塊石板有點…虛?那是陷坑翻板的偽裝!
翻板下,六尺深坑,底部密密麻麻插滿了淬毒的瓷片木刺,在火把光下閃著幽幽藍光,看一眼都讓人頭皮發麻。
主窖入口上方,懸著一張由無數絲線和銅鈴編織成的“蛛網”,稍有觸碰,便是清脆刺耳的“叮鈴鈴”警報!
通風死角,幾根不起眼的竹管被巧妙固定在石縫里,里面塞滿了毒粉,引線隱藏在地面薄灰之下。
就連那堆破爛箱籠,都被我指揮著小泥鰍的人挪到了特定位置,形成簡單的障礙和視野遮擋。
一個集陷坑、毒刺、翻板、毒煙、預警鈴于一體的初級鐵耗子洞,初具雛形!
“成了!”我叉著腰,站在地窖中央,看著自己的“杰作”,雖然累得像條狗,但成就感爆棚!這可以前那點破地方強百倍!
鮑仁拿著賬本,臉還是白的,但眼神里多了點敬畏(或者說驚嚇?):“蘇先生,材料人工…都記下了。就是…這‘裝修’費用里,‘見血封喉殘渣’和‘人肉淬毒瓷片’…這賬目…不太好做啊…”
“不好做?”我豁牙一咧,拍了拍他的肩膀,“鮑先生,格局打開!這叫‘特殊安防材料’!記!大膽記!以后這都是咱西泠閣的核心資產!”
角落里,一直抱劍當壁畫的蕭翊,帽檐微動。他似乎…極其輕微地哼了一聲?帶著點“聒噪”和“麻煩”的嫌棄。
但當他目光掃過那張預警鈴網,落在一根我精心布置的、極其隱蔽的淬毒絆線上時,他搭在劍柄上的食指,似乎…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
就在這時——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急促清脆的鈴聲,猛地從地道口方向傳來!打破了地窖里短暫的“安寧”!
所有人瞬間繃緊!
小泥鰍像受驚的兔子竄到我身后。鮑仁手里的賬本“啪嗒”掉在地上。蕭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貼近了地道入口的陰影里,劍柄微轉,寒芒隱現。
有人觸動了外圍預警!
是誰?黑虎堂的瘋狗找上門了?還是…其他聞到味兒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