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掉下去了？”小泥鰍聲音發飄，綠豆眼死死瞪著地道入口方向，“聽…聽著像個大石頭墩子？”
【叮！入口陷坑機關觸發！目標：疑似包鐵撞門槌（重量超五百斤）！機關狀態：翻板受損15%，毒刺損毀30%！威脅評估：試探性破門失敗！消耗才情點：5（機關損耗修復預扣）！當前才情點：539！】
撞門槌？王家這幫狗崽子！真把老娘當城門攻了？
“閣主！外面！外面全是人！”一個縮在地道口陰影里的“地聽子”小崽子連滾帶爬撲進來，小臉煞白，“黑壓壓一片！刀！弩！還有梯子！像…像是要強攻！”
強攻？三十多條瘋狗！耗子洞剛掛牌就要被端了？
我抱著插了瓷片的琵琶，感覺后槽牙都在發酸。才情點剛攢了五百多，難道全要砸在修這破機關上？蕭翊大佬再猛，也架不住外面弩箭齊發啊！
“大佬…”我扭頭看向那片冰冷的陰影，“要不…咱先戰略轉移一波？留得青山在…”
“劍在。”蕭翊的聲音毫無波瀾，像塊凍透的石頭。他抱著劍，身影如同磐石般釘在通向入口地道的拐角陰影里，帽檐低垂，只有劍鞘邊緣反射著跳躍的火光，寒氣森森。那意思明明白白：想進來？踩著老子尸體！
大佬靠得住！可銀子靠不住啊！這耗子洞修修補補，小泥鰍手下幾十號人等著吃飯，鮑仁那禿毛筆都快寫禿了…沒進項，西泠閣遲早餓死！
就在這劍拔弩張、窮得叮當響的節骨眼上——
叮鈴鈴…叮鈴鈴…
地道深處，靠近主窖另一側被封死的拱門方向（玉玲瓏提供的秘密通道入口），一陣極其輕微、帶著特定節奏的銅鈴聲，像只慵懶的貓爪，輕輕撓在緊繃的神經上。
玉玲瓏姐姐？
我眼睛一亮！救星來了！
我趕緊給小泥鰍使了個眼色。小泥鰍像條真泥鰍，哧溜滑過去，在粗糙的石壁某處看似隨意地按了幾下。
咔噠…咔噠…咔噠…
幾聲輕響過后，那扇被封死的拱門底部，一塊石板悄無聲息地滑開，露出僅容一人爬行的黑洞。一股濃郁的、熟悉的暖香，混合著西湖夜風的水汽，瞬間涌了進來。
玉玲瓏那身標志性的石榴紅裙角，在洞口一閃。她沒進來，只探進半個腦袋，金步搖在昏暗光線下晃悠。那張艷光四射的臉上帶著點看戲的促狹，又有點“老娘就知道”的了然。
“喲，小蘇閣主？”她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笑意，“新店開張，炮仗放得挺響啊？王家送的賀禮夠分量吧？姐姐聽著都替你那翻板門牙疼！”
“姐姐！救命！”我像見了親娘，撲到洞口，豁牙閃著“窮瘋了”的光，“炮仗是夠響！再響下去，我這西泠閣就得改名叫‘西泠廢墟’了！您路子廣，給指條活路唄？有沒有那種…錢多事少風險低的買賣？救救急！”
玉玲瓏噗嗤一笑，眼波流轉，風情萬種地白了我一眼：“錢多事少？小豁牙，你當姐姐是散財童子呢？”她頓了頓，紅唇勾起，“不過嘛…眼下倒真有樁‘小買賣’，挺適合你蘇閣主練練手的。就看你這新開的鋪子，接不接得住了。”
“接！必須接！”我拍著胸脯，琵琶琴箱嗡嗡作響，“上刀山下油鍋，只要銀子到位！”
“沒那么邪乎。”玉玲瓏從袖中摸出個小小的、沉甸甸的錦囊，順著洞口拋了進來，正好砸在我懷里。“城南‘錦繡坊’的宋老板，知道吧？錢塘絲綢行會的頭把交椅，富得流油，摳門也是出了名的。前些日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新納了房十八歲的美妾，叫‘云裳’，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金屋藏嬌在西湖邊的小筑里。”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玩味：“可最近呢，宋老板心里不踏實了。總覺得這小美人兒…心思有點飄。跟他死對頭，‘彩云軒’的孫老板，眉來眼去的次數有點多。宋老板疑心病犯了，生怕這新納的寶貝疙瘩，是孫老板埋在他枕頭底下的‘釘子’，專偷他錦繡坊的織錦秘方和客戶名冊！”
“所以？”我捏著那沉甸甸的錦囊，眼睛放光。查小三？抓商業間諜？這活兒聽著比跟黑虎堂火拼安全多了！
“所以，”玉玲瓏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宋老板托關系托到姐姐這兒來了。想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摸摸那云裳姑娘的底。查清楚，她到底是真仰慕宋老板的‘才華’（呸！），還是孫老板派來的‘美人蛇’！銀子嘛…”她下巴朝我手里的錦囊點了點，“定金五十兩。事成之后，再加這個數。”她伸出兩根水蔥似的手指。
一百五十兩？我呼吸都急促了！夠小泥鰍手下那幫小崽子吃半年燒雞！夠把耗子洞的破翻板換成精鋼的！
“接了！”我斬釘截鐵，“保證給宋老板查個底兒掉！祖宗十八代都給他翻出來！”
“爽快！”玉玲瓏滿意地點頭，“人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卯時三刻，西湖‘晴雨樓’二樓雅間‘聽荷’，宋老板的管家在那兒等你接頭。記住，蘇閣主…”她眼神陡然銳利，“西泠閣的名聲，可就在這第一單上了。別給姐姐我丟人。”
紅影一閃，洞口關閉，只余一縷暖香。
我攥著那包銀子，感覺腰桿子都硬了幾分。轉身，迎著地道入口方向那越來越急促的撞擊聲和喊殺聲，豪氣干云地一揮手：
“小泥鰍！”
“在！閣主！”小泥鰍挺胸抬頭。
“‘地聽’部全體出動！目標：西湖邊‘云裳小筑’！盯死那個叫云裳的美人兒！她一天上幾趟茅房，跟幾只蚊子說過話，我都要知道！重點是！她跟彩云軒的孫老板，有沒有一腿！”
“得令！”小泥鰍綠豆眼放光，帶著幾個骨干“哧溜”鉆進了玉玲瓏留下的密道，消失不見。
“鮑先生！”
“在…在！”鮑仁抱著賬本的手還在抖。
“你‘執筆’部首單任務！”我把那沉甸甸的錦囊丟過去，“拿著銀子！把云裳小筑里里外外，所有能接觸到的丫鬟、婆子、采買、花匠…哪怕門口賣糖葫蘆的！背景！關系！喜好！弱點！給我列個單子！重點排查跟彩云軒有瓜葛的！銀子不夠？省著花！這可是咱們的啟動資金！”
鮑仁手忙腳亂接住錦囊，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臉上的恐懼漸漸被一種“管錢大權在握”的責任感取代，用力點頭：“閣主放心！鮑仁定當…精打細算！不…不負所托！”
最后，我深吸一口氣，看向那片依舊釘在入口陰影里的冰冷身影。
“大佬…呃…影衛大人！”我努力讓聲音顯得不那么諂媚，“那云裳小筑，看著是個金絲籠，保不齊也有機關暗哨。您看…能不能屈尊，今晚去溜達一圈？重點看看那美人兒的妝奩匣子、枕頭底下、還有…嗯…有沒有什么藏著情書暗賬的密格？順便…看看她是不是真美人兒？”主要是怕小泥鰍那幫小崽子眼神不好。
蕭翊連頭都沒回。只有抱著劍鞘的手臂，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成了！
西泠閣掛牌后第一單生意，正式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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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
耗子洞…不，西泠閣總舵里氣氛詭異。入口處那被撞變形的翻板剛用新買的硬木板加固好，刷了層黑漆，看著總算不那么寒磣了。空氣里還殘留著木頭刨花的味道。
瘸腿方桌上，攤著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糙紙。鮑仁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捏著那支快禿的毛筆，唾沫橫飛：
“閣主！查清了！云裳姑娘，本名柳小云，祖籍吳郡，父母雙亡，原先是‘天香樓’的清倌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三個月前，被宋老板重金贖身！她身邊那個貼身丫鬟‘翠兒’，是孫老板一個遠房表親的庶女！半個月前才托關系塞進云裳小筑的！”
鮑仁激動地指著另一張紙：“還有！彩云軒的孫老板，上個月底，偷偷摸摸去過城西‘寶通’當鋪三次！當的是他夫人陪嫁的一支累絲金鳳簪！這當票…被翠兒貼身藏著！屬下花了二兩銀子，買通小筑里倒夜香的婆子，才從翠兒換洗的臟衣服里摸出來！”他獻寶似的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當票拍在桌上。
“干得漂亮！”我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碗跳了三跳，“人證（翠兒）物證（當票）俱在！這孫老板，玩得夠花啊！自己當老婆嫁妝，讓表親家的庶女去當臥底？這操作夠騷！”
【叮！情報整合完成！關鍵線索鏈閉合！任務‘查美妾底’完成度：99%！才情點+80！】
“影衛大人那邊呢？”我看向角落那片陰影。蕭翊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抱著劍，靠在一根石柱上，帽檐壓得低低的，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
他沒說話。只是手腕一翻，一個薄薄的、用油布包著的小冊子，精準地飛到了方桌上。
我趕緊打開。冊子很新，里面是娟秀的小楷，記著些詩詞歌賦，還有…幾頁流水賬？米面油鹽，胭脂水粉，幾筆小額支出…翻到最后一頁，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夾在詩句縫隙里：【初九，收翠兒“胭脂錢”二十兩。】
“噗！”我差點笑噴，“二十兩‘胭脂錢’？這孫老板也忒摳了！買兇…買釘子就花這點？”
【叮！檢測到關鍵物證（云裳私賬）！‘查美妾底’任務完成！獎勵：才情點+50！勢力信譽度+10！獲得宋老板尾款：紋銀一百兩（待收取）！】
鐵證如山！云裳姑娘就是個被利用的傻白甜！真正搞鬼的是孫老板和他安插的翠兒！
“走！收錢去！”我一把抓起桌上所有證據，塞進懷里，抱起我的破琵琶（閣主形象不能丟），豪氣干云，“鮑先生！帶上賬本！小泥鰍！帶兩個機靈的！跟閣主我…去會會宋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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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雨樓，聽荷雅間。
宋老板是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穿著醬紫色團花綢袍，十個手指頭戴了八個金戒指，活像個移動的錢柜。他搓著手，臉上的肥肉因為緊張和期待擠成一團。
“蘇…蘇先生？”他看著我這張過于年輕還帶著豁牙的臉，還有我身后抱著賬本一臉書呆子氣的鮑仁，以及縮頭縮腦的小泥鰍，眼神里全是狐疑，“玉大家介紹的高人…就…就你們幾位？”那語氣，活像被騙了五十兩定金。
“宋老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大馬金刀地往他對面一坐，把懷里那卷證據往桌上一拍，發出“啪”一聲脆響，氣勢十足，“您要的‘底’，在這兒了。看完，再論高不高。”
宋老板將信將疑地拿起那疊糙紙和當票，還有云裳那本私賬冊子，越看臉色越青，最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亂跳！
“好個孫老匹夫！好個吃里扒外的小賤婢！”他氣得渾身肥肉亂顫，金戒指撞得叮當響，“竟敢算計到老子頭上！老子這就回去，扒了那賤婢的皮！砸了彩云軒的招牌！”
“哎！宋老板息怒！”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其實是白水，裝裝樣子），“打打殺殺，多不體面？咱們西泠閣辦事，講究個有理有據，干凈利落。”我手指點了點那當票和私賬，“人證物證在手，您想怎么拿捏孫老板，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宋老板一愣，臉上的怒容漸漸被一種精明的算計取代。他看看我，又看看桌上的證據，小眼睛里光芒閃爍。
“蘇先生…高明！”他豎起大拇指，臉上的肥肉堆起諂媚的笑，“這一百兩尾款，值！太值了！”他痛快地從懷里摸出個更大的錦囊，推了過來，沉甸甸的，壓得桌子都晃了晃。
【叮！獲得尾款：紋銀一百兩！‘西泠閣’第一單委托圓滿完成！勢力資金+150兩！勢力信譽度+20！勢力值+100！獲得成就：‘開門紅’！獎勵才情點+100！當前才情點：769！】
爽！七百多點！護體罡氣能頂好幾輪了！
“宋老板爽快！”我笑瞇瞇地把錦囊扒拉過來，塞給旁邊眼巴巴的鮑仁，“以后再有這種…呃…家務事，或是生意上的煩憂，盡管來找我們西泠閣！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一定！一定！”宋老板搓著手，笑成了一朵菊花。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宋扒皮，我掂量著鮑仁懷里那包銀子，感覺走路都帶風。西泠閣，總算不是只出不進的賠錢貨了！
“鮑先生！入賬！記清楚了！這可是咱們西泠閣的‘第一桶金’！”我意氣風發。
“是！閣主！”鮑仁捧著銀子，手也不抖了，腰桿也挺直了，臉上洋溢著管賬大掌柜的榮光。
小泥鰍跟在后面，吸溜著口水：“閣主…那銀子…能…能先支點買燒雞不？兄弟們盯梢，都瘦了…”
“買！管夠！”我大手一揮，“小泥鰍，帶兄弟們吃頓好的！吃飽了，才有力氣給咱西泠閣盯更多的‘美人蛇’！”
一行人喜氣洋洋往回走，剛拐進西泠閣地道入口所在的僻靜小巷——
【警告！檢測到高能精神鎖定！方位：斜上方屋頂！強度：同暖香閣！目標：精準掃描宿主及鮑仁（懷中銀兩）！意圖：深度標記/追蹤！護體罡氣超負荷運轉！消耗才情點：10！15！…當前才情點：744！】
陰魂不散！又是那狗皮膏藥似的窺探！
我頭皮一麻，猛地抬頭！
只見巷子盡頭高高的屋脊上，一片殘破的青瓦，悄無聲息地化為了齏粉，簌簌落下。仿佛有什么東西，剛剛從那里消失。
一個冰冷的聲音，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在我耳邊響起，近得能感受到氣息的寒意：
“蘇閣主…生意興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