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債？收他姥姥！”我豁牙一咬，把懷里令牌掏出來，冰涼刺骨的狼頭獠牙硌著手心，“鮑仁！死哪去了？記賬！”
“在…在在！”鮑仁抱著他那寶貝賬本從樓梯口滾上來，臉比刷了墻灰還白，手指頭抖得算盤珠子都在跳，“閣…閣主，新總舵剛搬完，米行賬面攏共就…就剩三百兩七錢，還有半倉新米…”
“記上！”我把狼頭令牌“啪”地拍在積了層灰的米袋上，震起一片白霧，“北魏三皇子拓跋烈，強買強賣，定金一百兩！備注：此債主兇神惡煞，可能隨時掀桌子砍人！建議財務支出優先購買棺材！”
鮑仁手一抖，墨汁在賬本上暈開老大一團黑疙瘩，看著像給狼頭令牌提前畫的墳頭。
樓下又是三聲敲門。
咚。咚。咚。
比剛才重，門板呻吟著晃。
“小泥鰍！”我扯著破鑼嗓子朝下吼，“米缸！最底下那個！埋令牌的！給我刨出來！用紅布包上！捧好了！當祖宗牌位給我供到密室香案上去！”
“得…得令！”小泥鰍的綠豆腦袋從地窖入口冒出來，連滾帶爬沖向角落半人高的米缸，那勁頭像刨自家祖墳。
“豐裕號”米行地下三層，如今是西泠閣正兒八經的老巢。最上頭，堆著貨真價實的米袋麻包，耗子鉆進去都得迷路。中層，原先儲糧的地窖被掏空了大半，分出情報坑（小泥鰍的地聽子總部）、賬房坑（鮑仁和算盤珠子的地獄）、機關坑（堆滿我借貸才情點搓出來的陰間小玩意兒）。最底層，藏得最深，叫“耗子洞核心區”——蕭翊打坐壓煞氣的密室、藏寶貝的暗格，還有我屁股底下這張鋪了虎皮（假的）的“閣主寶座”。
新家比義莊那耗子洞強百倍！大隱隱于市？屁！老娘這是米缸里藏刀，面口袋下埋雷！誰能想到錢塘漕運碼頭邊上，生意紅火的“豐裕號”米行地下，蹲著一窩專搞情報、下毒、玩命的？
可惜，好日子沒過上半個時辰，北方的狼就堵門了。
“大佬，”我扭頭看向陰影里那尊煞神，豁牙扯出個比哭難看的笑，“利息滾起來，一天五十點！賣屁股都還不上！待會兒那狼崽子要是掀桌子…您老胳膊還行不？”
蕭翊帽檐微抬，露出小半截緊繃的下巴。他左手極其緩慢地搭上右腕劍柄，指腹在那崩口處狠狠一碾。
嘎吱——
金屬摩擦的酸響激得人牙倒。
行，明白了。大佬的回復：劍沒斷，就能砍人。
樓下傳來小泥鰍吭哧吭哧捧紅布包進密室的動靜，還有鮑仁哆哆嗦嗦撥算盤珠子的脆響。空氣里新米的清香混著地下的土腥，愣是被門外那股鐵血殺氣壓得喘不過氣。
【叮！才情點借貸利息產生：-50點！當前余額：-48！警告：負債狀態！護體罡氣鎖定！宿主魅力值臨時-50%（窮鬼debuff）！】
“操！”我眼前一黑，差點從“寶座”上栽下去。利息吃人！系統比拓跋烈還狠！魅力值減半？老娘現在豁牙閃光的樣子很磕磣嗎？
咚咚咚！
敲門聲變成了砸！門板哀嚎，灰塵簌簌。
“開門！做不做生意了？”門外傳來拓跋烈偽裝過的粗糲嗓音，帶著北地腔調，像砂紙磨刀，“爺的定金，可不是喂耗子的！”
我深吸一口氣，豁牙一咧，扯出十二分市儈的油滑調調，朝樓下喊：“哎喲！貴客息怒！息怒啊！小店新開張，伙計手腳慢！這就來！這就來！”
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樓梯往下跑，屁股蛋子被蕭翊拍過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剛到米行后堂，就看見厚重門栓被砸得直跳，門縫里透進一線冰冷月光，映著門外一個高大模糊的剪影。
“貴客久等！對不住！實在是…”我一邊拔門栓，一邊嘴里跑火車，手指卻悄悄摸向門框內側——那里嵌著一排淬了“七步倒”的牛毛細針，機關連著門軸。門開大了，針就飛！
門栓剛抽開一條縫，一股蠻力轟然撞來！
砰！
厚重的門板像紙糊的，猛地向內拍開！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朝我面門砸來！
“操！”我魂飛魄散，護體罡氣休眠，這要拍實了，豁牙變無牙！
千鈞一發——
咻！
一道烏光擦著我耳邊掠過，快得只留殘影！
鐺！
金鐵交鳴的爆響炸開！一根烏沉沉的短棍精準無比地釘在門板內側！棍身沒入木頭三寸，硬生生卡住了拍過來的巨力！碎木屑濺了我一臉！
是蕭翊的劍鞘！大佬出手了！雖然劍沒出鞘！
門板險險停在我鼻尖前半寸，帶起的風吹亂了我額前的碎發。門外，拓跋烈高大的身影堵在月光里，輪廓深邃，那雙草原狼般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綠的光，正饒有興致地掃過釘在門板上的烏木劍鞘，又落在我煞白的小臉上。
“嘖，”他低笑一聲，聲音帶著玩味，“米行的門檻，還挺硬？”
我心臟還在擂鼓，后背冷汗濕透。臉上卻瞬間堆起諂媚的笑，豁牙在油燈光下閃：“貴客說笑了！小店小本經營，門板不結實點，怕被賊惦記不是？”我側身讓開，露出堆滿米袋的后堂，“您里邊請？上好的新米，剛舂的！粒粒飽滿！”
拓跋烈沒動，目光越過我，如同實質的探針，射向樓梯口那片深邃的黑暗——蕭翊所在的位置。空氣里，兩股無形的氣勢無聲碰撞，米行的溫度驟降。
“米，不急。”拓跋烈慢悠悠開口，抬腳跨過門檻。皮靴踩在夯實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爺更想知道，三天前東郊廢碼頭…我的船呢？我的‘貨’呢？”
他停在堂中，高大的身影幾乎頂到低矮的房梁，陰影將我完全籠罩。那雙狼眼微微瞇起，鎖死我：“還有…我要的‘消息’呢？蘇、掌、柜？”最后三個字，他咬得極重，帶著冰冷的戲謔。
我頭皮發麻。他知道！這狼崽子果然知道我是誰！之前那副客商嘴臉全是裝的！
【叮！檢測到‘拓跋烈的殺意鎖定’！才情點+100（恐懼溢價）！警告：物理說服風險99%！建議：啟動B計劃（忽悠）！】
忽悠？拿命忽悠啊！
我咽了口唾沫，豁牙扯出個無比真誠的弧度：“貴客！船！有！消息！也有！”我搓著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可這漕運水深啊！駐軍換防，那都是掉腦袋的買賣！您那一百兩定金…它…它也就夠買點風聲不是？”我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數！現銀！不還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路’！”
“三百兩？”拓跋烈眉峰一挑，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蘇掌柜的胃口，比草原上的狼還大？”
“哎喲！您這話說的！”我叫起撞天屈，“三百兩買的是平安路！買的是兄弟們的嘴嚴實！買的是您這趟順風順水，神不知鬼不覺！”我湊近一步，豁牙幾乎碰到他冰冷的皮甲，壓低嗓子，“您要的是軍情，不是米！這價…值！”
拓跋烈那雙狼眼死死盯著我，銳利得像要把人剝皮拆骨。空氣凝固得能擰出水。樓梯口的陰影里，蕭翊的氣息凝成了冰，劍鞘上崩口的寒光在幽暗中一閃而逝。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將繃斷的剎那——
“閣主！閣主！”小泥鰍尖利的破鑼嗓子像錐子一樣，猛地從地窖入口鉆出來，帶著見了鬼的驚恐，“街口！街口來了輛油壁車！四匹青驄馬！是…是姓阮那瘟神的車！朝著咱們米行來了！馬上到門口了！”
轟！
腦子里像被塞了個炮仗！
阮郁？這節骨眼上？
拓跋烈的目光瞬間從我臉上移開，如同嗅到血腥的猛獸，精準地刺向米行緊閉的前門！嘴角那絲玩味的弧度，瞬間變成了冰冷的、充滿侵略性的興奮！
“呵…”他喉嚨里滾出一聲低笑，如同草原風掠過戈壁，“看來…蘇掌柜的‘路’，比我想的…更熱鬧？”
【叮！警告！‘阮郁的官威’接近中！‘拓跋烈的狩獵欲’飆升！雙BOSS會晤現場即將開啟！請宿主做好…呃，等死或搞事的準備！】
（系統面板血崩式刷屏）
才情點：102（剛賺的）
護體罡氣：鎖死（窮鬼不配）
借貸倒計時：30天23小時58分（利息滾雪球）
蕭翊狀態：煞氣+殺意（高壓鍋快炸了）
門口雙煞：拓跋烈（興奮的狼）\阮郁（優雅的虎）
我捏著袖袋里硌手的油壁車鑰匙模型，看著眼前這頭眼神發綠的北地狼，又聽聽門外越來越近的車輪聲，豁牙縫里咝咝吸著涼氣。
“得…”我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眼珠子滴溜亂轉，“買一送一，這‘路’…今兒算是徹底堵瓷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