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著豁牙縫咝咝吸進來的涼氣,袖袋里硌手的油壁車鑰匙模型和懷里的狼頭令牌像兩塊燒紅的烙鐵,一塊冰得刺骨,一塊燙得心慌。門口杵著拓跋烈這頭眼神發綠的北地狼,門外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轱轆聲由遠及近,清晰得像碾在人心尖上——阮郁那瘟神的油壁車,真到了!
【叮!才情點借貸利息產生:-50點!當前余額:-98!警告:負債累累!護體罡氣持續鎖定!魅力值臨時-50%(窮鬼debuff生效:豁牙閃光魅力銳減)!】
“操!”我眼前又是一黑,差點從米袋堆成的“寶座”上栽下去。這破系統比拓跋烈狠多了,利息吃人不見血!魅力值減半?老娘豁牙閃光的樣子很磕磣嗎?
樓下,拓跋烈那帶著北地風沙粗糲感的嗓音再次響起,不高,卻壓過了門外漸近的車輪聲:“蘇掌柜的‘路’熱鬧,本…東家,就愛湊熱鬧。”他高大的身影堵在米行后門泄進來的那線慘淡月光里,輪廓剛硬得像塊北地風化的黑巖,那雙草原狼般的眸子饒有興致地掃過門板上釘著的烏木劍鞘,又落回我臉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玩味,“不如,請門外那位…也進來坐坐?風雨同舟嘛。”
風雨同舟你大爺!老娘這“豐裕號”是米行,不是戲臺子!
咚咚咚!
幾乎在拓跋烈話音落下的同時,米行緊閉的厚重前門被不輕不重地叩響。三聲。節奏舒緩,帶著世家公子特有的、刻在骨子里的從容。跟拓跋烈剛才砸門那三下子帶著鐵血殺伐氣的悶響,截然不同。
是阮郁!這瘟神真到了前門!
我頭皮瞬間炸開!前門阮郁,后門拓跋烈!米行成了三明治里的咸菜梆子,被兩頭兇獸夾在中間!
“閣…閣主!”小泥鰍尖利的破鑼嗓子帶著哭腔,又從地窖入口的陰影里冒出來,綠豆臉煞白,“前…前門!四匹青驄馬!油壁車!是姓阮那瘟神!他…他下車了!就站在咱們米行正門口!沒帶隨從!就…就一個人!”
一個人?我心頭猛跳。阮郁這唱的是哪一出?微服私訪?還是…請君入甕?
沒等我腦子里的算盤珠子撥明白,拓跋烈低笑一聲,笑聲像砂紙磨過生鐵:“呵,蘇掌柜好大面子。看來今日這米,是買不成了。”他高大的身影緩緩側開,竟主動讓出了通往米行前堂的路,那雙狼眼盯著我,滿是看好戲的惡劣興味,“請吧?總不好讓貴客…久等?”
請?請你去閻王殿喝孟婆湯行不行?
我捏著袖袋里冰冷的鑰匙模型,豁牙咬得咯咯響。這局面,退是萬丈深淵,進是油鍋刀山!大佬的劍鞘還釘在門板上嗡嗡作響,那是唯一的定海神針。
“大佬…”我扭頭,聲音干得發澀,“利息…滾到負一百了!您老這把劍…還能砍翻幾個?”
陰影里,蕭翊帽檐微抬。小半截緊繃的下巴在昏暗光線下如同石刻。他沒看我,目光穿透后門,仿佛能刺破層層墻壁,釘在前門那個長身玉立的身影上。搭在右腕劍柄上的左手食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力道,在那崩口處狠狠一碾!
嘎吱——
金屬摩擦的酸響,比門外漸近的腳步聲更刺耳。
懂了。回復:劍沒碎,就能砍人。
行!有您老這句話,老娘豁出去了!賣屁股還債是后話,眼前這戲臺子,老娘親自搭的,砸了也得唱完!
“鮑仁!”我扯著嗓子朝下吼,豁牙在油燈光下閃出“視死如歸”的光,“開門!迎客!前門后門都他娘的給老子敞開!讓兩位貴客…進來喝碗熱乎的洗腳水!”洗腳水沒有,耗子尿管夠!
吱呀——哐當!
幾乎同時,米行前后兩扇厚重的門板被人從外面和里面猛地推開!
前門涌入清冷潮濕的夜風,裹挾著西湖的水汽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梅香。一道頎長身影逆著門外燈籠暈開的光,立在門檻外。月白錦袍,玉冠束發,正是阮郁。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世家公子式的溫潤笑意,目光卻如同浸了冰水的琉璃,清透,冰冷,精準地穿過昏暗的前堂,落在我扒在地窖口、灰頭土臉的小豁牙臉上。
“蘇…掌柜?”他開口,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深夜叨擾,實屬冒昧。只是途徑貴號,見燈火未熄,又聞…些許喧嘩,可是遇到了麻煩?”
裝!接著裝!你丫油壁車堵門的時候怎么不冒昧?!
后門方向,拓跋烈高大的身影也完全踏入米行后堂。皮靴踩在夯實的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看著前門光影里的阮郁,又掃了一眼角落陰影里氣息凝成冰的蕭翊,最后落回我身上,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熱鬧。”
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熱鬧?老娘給你表演個原地升天你看不看?
“哎喲!稀客!稀客啊!”我臉上瞬間堆起十二分諂媚的油滑笑容,連滾帶爬(屁股疼得齜牙咧嘴)從地窖口竄出來,像個最殷勤的店小二,搓著手,豁牙在前后門透進來的光線下瘋狂閃耀,“阮公子!這位…北地的爺!什么風把您二位貴人吹到我這小破米行來了?小店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我硬著頭皮,像個蹩腳的蹴鞠選手,在兩尊煞神中間那點可憐的空地上站定。左邊是阮郁那看似溫潤實則淬毒的玉面修羅,右邊是拓跋烈這頭毫不掩飾野心的北地蒼狼。背后,是地窖口陰影里,大佬那柄隨時可能出鞘飲血的崩口長劍。
空氣凝滯得如同結了冰。米行里彌漫的新米清香和地下的土腥味,被門外涌入的潮濕夜風攪動,混合著阮郁身上清冷的梅香、拓跋烈帶來的鐵血硝煙氣,還有…角落里蕭翊身上越來越濃的、幾乎化為實質的冰冷煞氣!
【叮!檢測到‘阮郁的審視’!‘拓跋烈的玩味’!‘蕭翊的煞氣飆升’!才情點+150(恐懼溢價+大佬牌威懾)!當前余額:52!警告:物理說服風險99.9%!護體罡氣仍鎖定!建議:啟動終極忽悠奧義(嘴炮MAX)!】
嘴炮?嘴你個頭啊!這倆一個是披著人皮的狐貍精,一個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真狼!老娘豁牙漏風,拿什么炮?!
“深夜叨擾,確是在下唐突。”阮郁率先打破沉默,他抬步,優雅地跨過門檻,月白的袍角拂過沾染泥塵的門檻,纖塵不染。他目光掃過米行里簡陋的陳設,堆放的米袋,最后落在我臉上,笑意溫煦,眼底卻無一絲波瀾,“只是聽聞錢塘新開了家‘豐裕號’,米好,人…也頗有意思。特來瞧瞧。”他頓了頓,意有所指,“方才似乎聽到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動靜?嗨!”我一拍大腿(再次牽動屁股傷處,疼得倒抽冷氣),臉上擠滿“不值一提”的市儈,“阮公子您耳朵真靈!這不,新店開張,耗子成精了!剛逮著一窩想偷米的大耗子,動靜是鬧大了點!驚擾您清夢,實在對不住!”我一邊胡扯,一邊瘋狂給小泥鰍使眼色:趕緊把地窖口那堆帶血的破布爛刀踢遠點!
“耗子?”阮郁眉梢微挑,目光狀似無意地掠過拓跋烈腰間佩刀的狼頭吞口,又掃向后門方向地上幾點不易察覺的、新鮮濺落的泥點(拓跋烈靴子上帶的),嘴角笑意更深,帶著一絲洞悉的冰涼,“這錢塘的耗子…體型不小啊。蘇掌柜好手段。”
“過獎過獎!混口飯吃!”我干笑著,感覺后背的冷汗快把內衫濕透了。
“手段確實不錯。”一直抱臂看戲的拓跋烈突然開口,聲音洪亮,帶著北地特有的粗獷。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瞬間充斥小小的米行后堂,目光如同實質的鉤子,直接越過我,釘在阮郁臉上,“這位公子氣度不凡,不知…是南邊哪家高門的麒麟兒?也對我這北地粗人的‘干貨’生意…感興趣?”
火藥味!濃得嗆鼻!
阮郁臉上的溫潤笑意不變,目光迎上拓跋烈那雙充滿侵略性的狼眼,清冷如冰:“高門不敢當,建康阮氏,區區庶子罷了。生意之道,各憑本事。倒是兄臺…”他目光在拓跋烈腰間那柄形制奇特的彎刀上停留一瞬,“北風凜冽,駿馬長嘶。這‘干貨’…怕是沾著風雪吧?”
針尖對麥芒!
建康阮氏!他竟直接自報家門了!這是要掀桌子?
拓跋烈眼底兇光一閃,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風雪算個屁!老子要的貨,刀山火海也運得進來!就怕…南邊有些看門狗,鼻子太靈,爪子太賤!”他意有所指,目光挑釁地掃過阮郁。
阮郁眼神驟然一冷,周身那股世家公子的溫潤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銳利。他負在身后的手,指節微微收緊。
空氣里的弦繃到了極致!大佬的劍在鞘中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這千鈞一發,米行要變成修羅場的剎那——
“閣主!閣主!急報!天大的急報!”鮑仁那書呆子破音的嘶吼,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地窖入口炸響!他連滾帶爬地撲出來,手里死死攥著一張被雨水洇濕了一角的薄紙,臉色白得像刷了墻灰,眼神里充滿了驚駭欲絕!
他沖得太急,根本沒看清米行里這詭異恐怖的三足鼎立之勢,一頭撞進這凝固的殺場中心,手里的密報差點懟到我臉上!
“慌什么!”我一把奪過那濕漉漉的紙,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蹦出來,感覺屁股上的傷都不疼了,“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說!什么事!”
鮑仁喘得像個破風箱,手指哆嗦著指向密報,聲音抖得不成調:“紅…紅粉暗線…剛…剛用胭脂水粉盒子遞出來的!八…八百里加急!建康…建康來的廷寄抄本!阮…阮郁公子…他…他…”
他驚恐的目光猛地投向門口月白錦袍、面沉如水的阮郁,仿佛看到了活閻王,舌頭徹底打了結。
我低頭,借著米行昏暗的油燈光,飛快掃過密報上那幾行潦草卻驚心動魄的字跡。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狠狠鑿進我的眼球——
“…著吏部侍郎阮郁,加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銜,奉旨巡撫江南諸道!協理漕運,清查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處,如朕親臨!不日…即抵錢塘!”
轟隆——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墨黑的夜空,緊接著,滾滾悶雷如同巨獸的咆哮,狠狠碾過錢塘城!
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我捏著那張濕透的、重若千鈞的密報,豁牙縫里咝咝冒著寒氣,慢慢抬起頭。
米行里,死一樣的寂靜。
前門,阮郁負手立于風雨欲來的門廊光影下,月白錦袍被門外涌入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臉上再無一絲笑意,只有冰冷的、屬于上位者的漠然。巡撫江南!奉旨欽差!如朕親臨!他看著我,那眼神,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祇,俯瞰著泥濘中掙扎的螻蟻。
后堂,拓跋烈抱著胳膊,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一座沉默的鐵塔。他臉上看好戲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猛獸遭遇強敵時的凝重與…更加熾熱的、棋逢對手的興奮!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鋒,在阮郁身上刮過。
地窖口陰影里,蕭翊搭在劍柄上的食指,緩緩松開。那柄一直嗡鳴的古樸長劍,瞬間歸于死寂。帽檐陰影下,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第一次,凝重如鐵地,鎖定了門口那個月白的身影。
風雨如晦。
我捏著密報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懷里的狼頭令牌冰冷刺骨,袖袋里的油壁車鑰匙模型硌得生疼。
“呵…”我喉嚨里滾出一個干澀到極點的氣音,豁牙在慘白的電光下閃著絕望又瘋狂的光。
買一送一?
不。
是豺狼虎豹,全他娘的擠進錢塘這口沸騰的油鍋了!
而我這顆豁了牙的小蝦米,正抱著米袋子,坐在鍋底最燙的位置。
【叮!檢測到‘欽差駕臨’!‘國戰陰云’!‘宗師對峙’!才情點+300(史詩級危機溢價)!當前余額:352!警告:風暴中心!生存率低于1%!護體罡氣…滋滋…能量紊亂…強制休眠解除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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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面板血紅閃爍)<
才情點:352
護體罡氣:紊亂(能量不足/環境壓制)
借貸倒計時:30天23小時55分(利息滾雪球)
蕭翊狀態:煞氣內斂(極度危險/鎖定目標阮郁)
門口雙煞:阮郁(欽差·如朕親臨)|拓跋烈(北魏皇子·戰意沸騰)
警告:風暴眼形成!請宿主做好…被碾成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