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八卦頭條
門外那“婚慶總策劃”的熱情宣言，如同九天魔音灌耳，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戳在唐笑笑此刻最脆弱的神經上！
“三界豪華婚禮”？
“聘禮嫁妝一條龍”？
“新娘子”？！
唐笑笑捂著臉的手指縫里，能看到她額角暴跳的青筋和徹底絕望的眼神。
手腕上那根月華紅線燙得驚人，另一端傳來的心跳共振更是快得像在給她進行心肺復蘇。
“敖烈大人！”唐笑笑猛地放下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猙獰的笑容，“您看！地府重建工期緊迫！百年大計！刻不容緩！要不您……先行一步？我處理完這邊一點小小的……公關危機，隨后就到？”她一邊說，一邊瘋狂給陸安石使眼色：冰山！快！把這尊神請走！
陸安石此刻正靠著墻，臉色蒼白如紙，昂貴的西裝成了破布條，身上還帶著天兵鎖鏈留下的焦痕。他看著唐笑笑那副“快把他弄走”的抓狂表情，再看看旁邊那個依舊專注研究手腕紅線、周身散發著“我很困惑但我很強大”氣場的戰神，鳳眼里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僅存的、還算完好的襯衫袖口（雖然上面也沾了忘川河水的腥氣和孟婆湯的污漬），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疲憊和一絲刻意拉長的腔調：“敖烈大人神威蓋世，搬山填海自然不在話下。只是……”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唐笑笑手腕上的紅線，“這‘神心同契’乃玉帝親口所賜，紅線相連，形影相隨。唐總監若不去，敖烈大人獨自前往，恐有‘抗旨’之嫌？”他成功地把“你倆鎖死了”這個事實又強調了一遍，順便把鍋甩回給唐笑笑。
敖烈聞言，赤金的眼眸從手腕紅線移開，看向唐笑笑，眉頭習慣性地擰起：“不錯。玉帝旨意，紅線不斷，契約不解。你需隨本戰神同去，負責引導化解這心口異樣。”他說得一本正經，仿佛在討論戰略部署。
唐笑笑：“……”她感覺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陸安石！你個落井下石的冰山！還有敖烈！你個大鐵憨憨！引導化解個錘子！老娘只想靜靜！
就在這時！
叮咚！叮咚！叮咚！
砰！砰！砰！
門鈴聲和拍門聲如同催命符般更加激烈！伴隨著七彩仙女的熱情呼喊：“笑笑！開門呀！姐姐我帶了天庭最好的繡娘！連夜趕工的紅蓋頭！上面繡了九百九十九只鴛鴦！還有‘戰神月老同心永結’的金字！保證閃瞎三界！還有婚宴菜單！龍肝鳳膽管夠！麒麟血旺做湯底！快開門！讓姐姐沾沾喜氣！”
唐笑笑眼前一黑，感覺那“九百九十九只鴛鴦”的紅蓋頭已經隔著門板糊在了她臉上！她猛地撲到門邊，用后背死死抵住門板，對著門外發出凄厲的哀嚎：“織云姐姐！誤會！天大的誤會！沒有婚禮！不需要策劃！您請回吧！求您了！！”
“哎呀！害羞了不是！”門外的織云仙子聲音更興奮了，團扇拍得啪啪響，“姐姐懂！新娘子都害羞！放心！流程姐姐都安排好了！先發三界通告！再辦蟠桃園訂婚宴！最后凌霄寶殿大婚！保證排面拉滿！讓那幫碎嘴的仙神羨慕死！快開門！姐姐給你量量尺寸！星輝云錦做婚紗太素了！得加點金線！鑲點星辰碎片！blingbling才配我們戰神大人！”
鑲星辰碎片？！唐笑笑感覺自己的小心臟快要承受不住這“排面”了！她抵著門，欲哭無淚，感覺這門板就是她最后的尊嚴壁壘。
然而，禍不單行！
唐笑笑鎖骨間的月牙吊墜猛地一震！令牌界面不受控制地彈出，瞬間在她眼前展開一片巨大的、金光閃閃的虛擬光幕！
【三界頭條·八卦版塊·置頂加粗飄紅！】
標題：驚爆！戰神情陷凡間月老！凌霄殿上霸氣求婚！玉帝賜婚！神心同契！紅線鎖死！三界最甜CP誕生！
副標題：鐵樹開花！萬載戰神為愛轟塌凌霄殿門！新任月老含淚應允！十殿閻羅成背景板！
內容：[配圖：模糊但震撼的凌霄殿現場概念圖，重點突出被轟開的大窟窿和殿內隱約可見的、手腕相連的兩個身影]據不愿透露姓名的某位值日星官爆料，今日凌霄寶殿上演驚天一幕！新任凡間月老唐笑笑，因其助手戰神敖烈擅闖地府、毀橋淹殿，被押上凌霄殿問罪！然！問罪現場突變大型告白現場！戰神敖烈無視天威，當眾質問月老心口異樣，疑為情劫發作，要求解法！玉帝慧眼如炬，當場賜下“神心同契”，以月老紅線為引，將二人命運牢牢鎖死！戰神為愛轟塌殿門之舉，更被傳為美談！據悉，天庭第一婚慶策劃織云仙子已火速下凡，籌備這場震動三界的世紀婚禮！詳情請持續關注本報后續報道！點贊！轉發！抽送戰神簽名（帶龍炎焦痕）戰甲碎片！評論（9999+）：
“臥槽！真的假的？！敖烈那塊石頭開花了？！”
“轟塌凌霄殿門求婚？！戰神大人威武！這排面！這魄力！”
“月老小姐姐好福氣！雖然看起來快哭了（狗頭）”
“只有我心疼被水淹的閻羅殿嗎？十殿閻羅：？？？”
“抽我抽我！想要戰神焦痕戰甲碎片！沾沾喜氣！”
“所以‘神心同契’是什么play？在線等，急！”
“織云仙子出手了！期待世紀婚禮！我要隨份子！”
“隨份子+1！用功德支付行不行？”
唐笑笑看著那金光閃閃、圖文并茂、還帶抽獎活動的頭條新聞，以及下面瘋狂刷屏的評論，感覺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眼前金星亂冒！耳朵里嗡嗡作響！
轟塌殿門求婚？為愛？美談？世紀婚禮？抽獎送戰甲碎片？！
“噗——！”
一口老血（這次是真的！）終于沒憋住，從唐笑笑嘴角溢了出來！她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靠著門板軟軟地往下滑。
“月老！”敖烈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一步上前，覆蓋暗金臂甲的大手穩穩地扶住了唐笑笑下滑的身體。手腕上的紅線因為靠近而微微發亮，那股灼熱的心跳共振感更加清晰劇烈地傳來。
唐笑笑被他扶著，近距離對上那雙赤金的、充滿困惑和一絲……擔憂的眼眸，再感受著那快要把她靈魂都點燃的心跳共振，以及門外織云仙子越來越興奮的“婚紗設計”和令牌光幕上瘋狂刷屏的八卦頭條……
社死！這是真正的、宇宙級的、三界同步直播的社死！
“放……放開……”唐笑笑虛弱地掙扎，聲音嘶啞。
“你流血了。”敖烈眉頭皺得更緊，赤金的眼眸掃過她嘴角的血跡，又按了按自己心口，“此‘神力共鳴’竟如此霸道？傷及臟腑？你速告知解法！”
解法？唐笑笑絕望地閉上眼。解法就是把你塞回石頭里！
“唐總監，”陸安石冰冷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終于可以脫身”的輕松，“既然天庭事務已了，地府重建也由敖烈大人全權負責，那陸某便不打擾了。公司還有要事，告辭。”他說完，看都沒看唐笑笑和敖烈，轉身就走，步伐雖有些虛浮，卻帶著一種逃離災難現場的決絕。至于被捆著上天的屈辱和西裝報廢的損失？跟眼前這魔幻現實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他現在只想回家，泡個澡，然后徹底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陸總！等等我！”芷蘿見狀，也趕緊扶著依舊昏迷的阿阮，拉著蒼夜，小碎步跟上陸安石。蒼夜幽綠的豎瞳最后警惕地掃了一眼敖烈和唐笑笑手腕上的紅線，悶哼一聲，護著芷蘿迅速離開。
辦公室瞬間只剩下唐笑笑、敖烈，以及門外鍥而不舍的織云仙子和門內虛擬光幕上持續爆炸的三界八卦頭條。
“月老，此法不妥。”敖烈看著唐笑笑慘白的臉色，似乎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赤金的眼眸掃過那虛擬光幕上“轟塌殿門求婚”、“為愛”、“世紀婚禮”等字眼，英挺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語氣帶著戰場分析般的嚴肅，“此等流言，混淆視聽，擾亂軍心！于化解心口異樣無益！本戰神這就去尋那撰稿之人，令其……”
“別——！！”唐笑笑魂飛魄散，一把反手抓住敖烈覆蓋臂甲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嘶喊，“敖烈大人！冷靜！千萬冷靜！那些都是胡說八道！您要是再去找人家‘聊聊’，明天頭條就是‘戰神為愛血洗八卦司’了！！”她簡直不敢想象那畫面！
敖烈被她抓住手腕，動作一頓。赤金的眼眸低垂，看著唐笑笑那只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的手，再感受著手腕上紅線傳來的、屬于她的微弱顫抖和急促心跳，以及自己心口那似乎又被觸動了一下、跳得更快更燙的“異樣”……他沉默了片刻，最終悶悶地“嗯”了一聲，算是暫時壓下了去“整頓八卦”的念頭。
就在這時，令牌界面猛地又彈出一個新的、更加刺眼的猩紅彈窗，蓋過了八卦頭條：
【緊急KPI警告！】
【本月三界姻緣促成指標嚴重滯后！距離月末結算僅剩72小時！】
【當前完成度：0.3%！（注：陸安石&芷蘿微弱好感度增長貢獻0.1%，柳文軒&阿阮輪回貢獻0.1%，敖烈&唐笑笑‘神心同契’強制綁定貢獻0.1%）】
【警告！若月末指標未達成，將觸發‘瀆職天罰’！輕則雷劈火燎，重則剝奪神格，打入輪回！】
【請宿主立刻！馬上！尋找新的可撮合目標！加班！加班！加班！】
猩紅的倒計時在彈窗上瘋狂跳動：71:59:59……
唐笑笑看著那刺眼的“0.3%”和猩紅的倒計時，再看看手腕上那根甩不掉的紅線，以及旁邊這個隨時可能因為“心口異樣”或“流言蜚語”而暴走的鐵憨憨戰神……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絕望之后，反而升起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極其荒誕的平靜。
她緩緩地、緩緩地站直身體，抹去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極其明媚、極其……神經質的笑容。
“敖烈大人，”她轉過頭，對著困惑的戰神，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您看，咱們現在被這‘神心同契’鎖著，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對吧？”
敖烈皺眉，點了點頭：“玉帝旨意，紅線不斷，契約不解。”
“所以呢，”唐笑笑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帶著一種即將奔赴刑場的悲壯，“在去地府搬磚修橋之前，為了保住咱們的小命，避免被天罰劈成渣……咱們得先干點正事。”
她深吸一口氣，在敖烈茫然的目光中，猛地拉開了辦公室那扇飽經摧殘的大門！
門外，正舉著團扇準備繼續拍門的織云仙子一個趔趄，差點撲進來。她身后，幾個捧著巨大禮盒、仙氣飄飄的仙娥也好奇地探頭。
“織云姐姐！”唐笑笑一把抓住織云仙子拿著團扇的手，臉上的笑容真誠無比，“婚禮策劃！我同意了！排面！必須拉滿！”
織云仙子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
“但是！”唐笑笑立刻打斷她，聲音拔高八度，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聘禮？嫁妝？場地？姐姐我包了！”織云仙子拍著胸脯保證。
“不！”唐笑笑搖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織云仙子，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我要——把、我、的、世、紀、婚、禮、變、成、三、界、最、大、的、相、親、大、會！”
“？？？”織云仙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唐笑笑不管她的反應，猛地一揮手，令牌光幕被她用意念控制著放大、投影到辦公室墻壁上，猩紅的KPI倒計時和刺眼的0.3%完成度觸目驚心！
“看見沒！KPI！要命了！”唐笑笑指著光幕，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瘋狂，“姐姐你不是要排面嗎？咱們就搞個最大的排面！廣發英雄帖！不！仙魔妖鬼人五界英雄帖！凡單身者，皆可持帖前來參加‘戰神月老同心永結暨三界首屆非誠勿擾大型聯誼會’！”
她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
“地點就設在……瑤池！對！瑤池夠大！蟠桃園當背景板！玉帝他老人家不是喜歡看熱鬧嗎？請他當證婚人兼月老！王母娘娘當婦聯主席！十殿閻羅當……當氣氛組！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化解怨氣’！”
“流程我都想好了！”唐笑笑兩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開場！戰神大人表演胸口碎大石！不！表演‘龍炎特調’！震懾全場！然后我和他手牽手走個過場！接著！重頭戲！五界單身狗……呸！五界精英輪流上臺！一分鐘自我介紹！三分鐘才藝展示！場下看對眼的就亮燈！滅燈就淘汰！最后牽手成功的，由我和戰神大人親自頒發‘三界好合’紅線大禮包！附帶織云姐姐贊助的‘九霄云霓錦’情侶裝一套！”
她一口氣說完，喘著粗氣，看向已經完全石化的織云仙子和她身后的仙娥，最后目光落在旁邊眉頭擰得死緊、顯然沒聽懂但覺得“胸口碎大石”和“龍炎特調”好像有點熟悉的敖烈身上。
“敖烈大人！”唐笑笑一把抓住敖烈另一只沒被紅線綁著的手，眼神充滿了“同舟共濟”的悲壯，“為了化解您的心口異樣！為了保住咱們的編制！為了不被天罰劈死！為了十萬年后能還清地府的債！咱們就……賣個藝吧！”
敖烈赤金的眼眸里充滿了巨大的困惑：“賣藝？相親？聯誼？此等……凡俗之事，與化解心口異樣何干？”他完全無法理解這其中的邏輯鏈條。
“干系大了！”唐笑笑斬釘截鐵，開啟忽悠大法，“您想啊！玉帝讓您通曉世情！這世間最大的世情是什么？是情啊！愛情！親情！友情！咱們辦相親大會，近距離觀察人間百態，體悟七情六欲！這不就是最好的‘引導化解’嗎？說不定看著看著，您這心口異樣自己就悟了！通了！好了！”
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帶著蠱惑：“而且您看，那么多單身男女聚在一起，怨氣沖天啊！咱們促成一對，就化解一分怨氣！功德無量！這不比您在地府一拳一拳打怨氣快多了？還能順便完成KPI！一舉多得！穩賺不賠！”
敖烈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消化這過于“清奇”的論調。他看著唐笑笑那副“信我者得永生”的真誠表情，再感受著手腕上紅線傳來的、屬于她的那種孤注一擲的緊張和期待，最后……他那覆蓋著暗金臂甲的手，又不受控制地按上了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口。
似乎……有點道理？觀察情愛，體悟世情？化解怨氣，賺取功德？聽起來……像是個新的戰術目標？
就在敖烈那堪比超級計算機的腦回路即將被唐笑笑這通歪理邪說帶偏時——
叮咚！
令牌界面再次彈出提示，這一次，是金光閃閃的私信框：
【發件人：天庭八卦司·主編·千里眼順風耳（聯合署名）】
【標題：合作邀請！】
【內容：尊敬的唐月老（戰神夫人？）！貴方提出的‘世紀婚禮變三界非誠勿擾’企劃，極具創意！震撼人心！我八卦司愿傾全司之力，進行獨家冠名、全程直播、跟蹤報道！分成比例好商量！附：我方可提供‘仙緣一線牽’心動互選系統、‘月老吐槽墻’彈幕互動功能、以及‘戰神の心跳’實時監測數據！期待合作！共創三界流量神話！】
唐笑笑看著那“戰神夫人”的稱呼和“戰神の心跳實時監測”的提議，嘴角瘋狂抽搐。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旁邊依舊在認真思考“賣藝可行性”的敖烈，再看向門外雙眼放光、仿佛看到新大陸的織云仙子，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根刺眼的、連接著三界最大麻煩的紅線上……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名為“這日子真特么刺激”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她最后一絲理智。
她猛地一揮手，關閉了令牌光幕，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極其明媚、極其……豁出去了的笑容。
“織云姐姐！”她聲音洪亮，充滿了干勁，“通知八卦司！合作！必須合作！分成我要七成！心動互選系統立刻上線！彈幕吐槽墻給我開到最大！至于‘戰神の心跳’……”她頓了頓，看了一眼旁邊按著心口的敖烈，笑容更加“核善”，“實時監測！必須實時監測！這可是我們相親大會的‘核心賣點’和‘流量密碼’！讓三界都看看，什么叫為愛（KPI）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