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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君念

慈恩寺

三日后,慈恩寺。

晨露未晞,阮月已與阿七換好素色布裙,混在進香的人群中。她眼角的余光掃過四周,香客們或虔誠跪拜,或低聲許愿,看似尋常,可那些擦肩而過時轉瞬即逝的審視目光,卻讓她后頸的寒毛根根豎起。古柏的濃蔭遮天蔽日,連香火的暖意都驅不散那份深入骨髓的陰冷。

崔婉的帷帽垂著細密的紗網,三步的距離不遠不近,既符合主仆的規矩,又能隨時接應。阮月聽見佛珠碰撞的輕響,那是崔婉在示意“左側有異動”,她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手腕,指尖劃過袖中藏著的劍柄。

“施主,求支平安簽吧?”小沙彌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清朗,攔在阮月面前。他眉眼彎彎,看起來純良無害,可當他攤開的掌心露出半枚方孔銅錢時,阮月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那銅錢邊緣有道月牙形的缺口,正是崔文彬信中畫過的信物。

她壓下翻涌的情緒,頷首道:“有勞小師父。”

偏殿的光線比正殿暗了許多,長明燈的火苗在穿堂風里搖晃,將佛像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阮月剛跨過門檻,就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觀音像后挪出來,灰布短褂上沾著點點墨跡,正是工部那個以“活賬本”聞名的周勇。

“周大人怎么會是您?”阮月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她曾在衙門見過這位老吏,彼時他正捧著一尺厚的賬冊,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數字上翻飛,連十年前的河工用料都能隨口報出。

周勇的手抖得厲害,遞過來的布包沉甸甸的,邊角還沾著泥漬。“崔大人...他發現河工的賬不對頭,讓老朽連夜核的。”他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正本被嚴尚書燒了,這是唯一的副本...”話未說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映出阮月身后的陰影。

阮月猛地旋身,一道寒光已到眼前!她下意識地側身,飛鏢擦著臉頰飛過,“篤”地釘進朱漆柱子,尾羽還在嗡嗡震顫。破窗而入的三個黑衣人動作快如鬼魅,刀鋒上的冷光比殿里的長明燈還要刺眼。

“走!”阮月拔劍的同時,將布包朝崔婉拋去。劍身在昏暗里劃出一道銀弧,正好格開劈來的長刀。崔婉接住布包的剎那,非但沒退,反而往前踏了半步,袖中飛出的弩箭“嗖嗖”兩聲,逼得右側的刺客連連后退。阿七的短刀也隨即出鞘,刀光直取左側刺客的下盤。

周勇趁著混亂想往佛像后躲,卻被一道更快的刀光追上。利刃穿胸的聲音悶得像撕破厚布,老人嘴里涌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賬冊殘頁,他望著阮月,嘴唇翕動著吐出“漕...漕幫...”四個字,頭一歪便沒了聲息。

阮月與阿七配合默契,一個攻上三路,一個攻下三路,劍光與刀影織成一張防護網。可刺客的招式狠戾異常,招招都往要害招呼,顯然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死士。她左臂的舊傷被牽扯得陣陣抽痛,握劍的手漸漸發麻。

“小心!”阮月瞥見一名刺客突然變招,刀鋒轉向毫無防備的崔婉,當即提氣飛身過去。就在這時,崔婉突然從荷包里揚出一把白色粉末,刺客慘叫著捂住眼睛,刀鋒偏了半寸,只劃破了她的裙角。

“閉氣!”崔婉低喝著擲出一物,落地瞬間炸開團團白煙。她拽起阮月的手腕,阿七緊隨其后,三人踩著滿地狼藉沖出后門,身后的腳步聲像重錘般砸在青石板上。

“分開走!”阮月將布包塞進崔婉懷里,“明日午時,醉仙樓三樓,我帶解藥的消息來。”

“你的傷...”崔婉的紗網被風吹起一角,露出的眉眼寫滿焦急。

“阿七帶崔小姐走!”阮月推了她一把,轉身朝著密林深處跑去。她故意踩斷枯枝,清脆的響聲果然引走了所有追兵。

林子里的光線越來越暗,藤蔓纏住腳踝,地上的碎石硌得腳底生疼。阮月感覺左臂的傷口在滲血,血腥味混著泥土的腥氣鉆進鼻腔。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猛地收腳,卻發現已到斷崖邊——身下是深不見底的云霧,只有幾根粗壯的樹根裸露在崖邊。

“阮將軍,這就叫自尋死路。”黑衣人的冷笑從頭頂傳來,刀鋒劈向樹根的風聲刺耳。

就在這時,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正中那黑衣人的喉頭!他瞪大眼栽下懸崖,鮮血濺在阮月臉上。她抬頭,看見崔婉正從對面的樹叢里走出,腰間的裙擺被撕成了條條,正用牙齒咬著布條的一端打結,阿七握著劍守在她身側,劍刃上的血珠正往下滴。

“抓住!”崔婉將擰成繩的布條拋過來,紗網后的眼睛亮得驚人。

阮月攥緊布條時,指節都泛了白。被拉上崖頂的那一刻,她癱坐在地上,喘息著問:“不是讓你們...”

“我爹說過,扔下同伴的人,一輩子都睡不安穩。”崔婉蹲下身,伸手想碰她的傷口,又怕弄疼她,指尖在半空中頓了頓,“血止不住,得趕緊處理。”

阮府的大門在夜色里透著溫暖的光。雙月打開門時,手里還攥著沒織完的帕子,看見自家小姐靠在崔婉肩頭,當即嚇得帕子掉在地上。“快!準備烈酒、干凈的布條,還有...”崔婉話沒說完,雙月已經連滾帶爬地往里跑,“我去稟告老爺!”

阮月的房間里,阿七守在門外,脊背挺得筆直。崔婉將藥囊里的瓶瓶罐罐擺在桌上,火盆里的炭火燒得正旺,映得她專注的側臉泛著柔和的光。汗珠順著她的鬢角滑下,滴在素色的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崔小姐醫術竟然如此精湛。”阮月咬著牙忍過傷口的刺痛,語氣里帶著幾分訝異。

“我爹治水時總受傷,教我的這些夠應付皮肉傷了。”崔婉說著剪開染血的衣衫,剪刀尖剛碰到布料,突然“呀”地輕呼一聲——傷口周圍泛著青黑,像極了崔文彬尸身胸口的顏色。

“這是‘青絲繞’。”崔婉的聲音都在發顫,手里的剪刀“當啷”掉在地上,“慢性毒,七天就會...”她突然停住話頭,從發髻上拔下銀簪,簪頭的珍珠在火光下閃著光,“這是藥銀做的,能暫時壓一壓。”

銀簪尖刺入傷口時,阮月悶哼一聲,看著那原本光潔的銀面漸漸染上墨色。崔婉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可捏著簪子的手卻穩得很,一點一點地將毒血引出來。一刻鐘后,當簪子被拔出時,傷口流出的血已經從黑紫轉成了暗紅。

“只能暫時穩住。”崔婉用干凈的布條纏好傷口,指尖還沾著阮月的血,“他們是真的不想讓我們活著。”

阮月解開布包,賬冊的紙頁在風里簌簌作響。火光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像活過來的蟲子,爬得人心里發毛。“三十萬兩河工款,真正用在堤壩上的還不到五萬。”她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里,通過‘隆昌號’這些商號走賬,最后都進了...”

“尚書府?”崔婉倒吸一口涼氣,紗網后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賬冊的最后一頁,崔文彬的私印紅得刺眼,旁邊的血指印已經發黑,批注的字跡力透紙背:“堤壩用的都是劣料,今年夏天一定會潰。到時候萬千百姓...”阮月沒再念下去,合上賬冊時,指節都在發白。

“難怪他們要殺崔大人。”阮月的聲音冷得像冰,“黃河決堤,嚴世蕃可以推說是天災;可這賬冊要是露出去,牽扯出的就是...”

“權力。”崔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砸進深潭。

“明日醉仙樓,我帶能找到解藥的消息來。”崔婉站起身時,裙擺的破洞晃了晃,露出里面素色的襯裙。

阮月點頭時,看見她鬢角的珍珠簪子歪了,想說些什么,終究只是道:“路上小心。”

崔婉走后,阿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進來。”阮月望著賬冊上的血指印,頭也沒抬。

阿七進門就單膝跪地,聲音里滿是自責:“屬下失職,沒能護好小姐。”

“起來吧,”阮月合上賬冊,“這次本就兇險,不怪你。”

阿七還想說什么,終究只是行了個禮:“屬下告退。”

門被輕輕帶上,雙月端著雞湯進來時,眼眶還是紅的。“小姐,林夫人熬了兩個時辰呢。”她把碗放在桌上,看著阮月拿起湯匙,突然忍不住問,“小姐,你明明這么厲害,為什么你的功力才用出一成...”

阮月舀起一勺湯,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要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底,怎么知道他是什么目的?”

雙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身要走時,聽見自家小姐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沐知遇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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