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里。野犬在小巷里狂吠,鬧得人不得安寧。
不多時,便有個暴脾氣的主婦開門罵戰,“喪命鬼!吵什么吵!”
靜謐由此被打破。野狗不通人性,那位嬸子亦不是什么有素質之輩,一人一犬倒也互相“對罵”起來,場面一度滑稽:犬吠聲與不堪入目的俚語混聲于一體,嘔啞嘲哳難為聽。
樓上樓下街坊皆被驚醒,知道這吳大娘不是個善茬,好說歹說把人勸回屋里安歇。
回屋后,賭鬼丈夫嫌丟臉,說了她幾句,抱著個啤酒瓶,喝得紅光滿面:“臭娘們…瞎嚷嚷什么?老子的興致都沒了……”
兩口子都是炮仗,一點就著。索性也不顧擾民,爭吵起來。
父母吵架,哪有孩子不遭殃的道理?;钤谶@個鳥不生蛋的貧民窟,夫妻二人互相扶持總比一個人單干好些。因此,吵歸吵,鬧歸鬧,干架歸干架,離婚是不可能的。
和解翻篇的導火索,往往是將矛頭一致對準孩子。弓弩所向,唾沫星子化為刀刃刺向許執。
許執,正是這許大爺與吳大娘的獨生子。
狗血文里的劇情遠沒有現實殘酷。好賭的爸,暴躁的媽,從小挨罵的他。毫無任何原因的,父母不愛他。
這你就會說,一定是像小說里說的一樣,他學習成績特好——那你可要失望了,許執在外人眼中,稱得上“混子”,用校園文里的話來說,就是妥妥的“校霸”。
打架滋事于他而言是常態;翹課上網是偶爾消愁之物;至于學習嘛…他早就放棄自己了。
畢竟,爹不疼娘不愛,甚至把他當作出氣筒。
“就是你個拖油瓶拖累我們!”
“你怎么還沒死!”
“學這么爛不如輟學去打工!”
“我真后悔生下你!”
“還不如養條聽話的狗!”
長夜漫漫,惡毒的辱罵與詛咒不絕于耳。任誰都難以忍耐。
沒什么可猶豫的,他沖出去,磅礴大雨淹沒他身影。
雨下的格外大,雷聲不斷轟鳴,耳膜似乎都在隨之而顫。
他蜷伏在街角,黑夜包容了少年瘦高身姿。
總算安靜了……他暗想。
可惜好景不長。老遠便聽到腳步聲,略顯雜亂,顯然是一個小團體來找事。
果然。
刺頭不懷好意的聲音穿透雨幕而來:“喲~這不是許狗嗎?又被自己爹媽趕出來啦……”
忍無可忍的,他隨手抄起路邊散落的酒瓶,一步步朝聲源處走來。
嘲笑聲即將成為戰歌序曲,而不良少年的哀嚎聲則為此曲終章。
計劃卻在這時被打亂。
獨屬于女孩的細軟掌心輕輕握住他手腕,熱度傳來,他恍惚了一瞬。
什么時候竄出來一只小貓?他下意識輕嘖一聲,動作稍緩。
雨天能見度低,倒是沒注意她的靠近。
白梔從便利店出來,遠遠望見他欲行兇的手,本能地上前制止,連害怕都忘了——論之前,她可是離這些“混混”恨不得越遠越好。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她暗想,但又鈍感地沒多想,只當作一時熱血。
“住手!”她清脆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