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5日，暴雨夜

十九歲的蘇靈蜷縮在衣柜里，透過縫隙看著排練廳里的場景。林小滿跪坐在血泊中，白色舞服被染成暗紅，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

“周團長...求您...“林小滿咳著血沫，“我不會說出去的...“

周慕華背對衣柜方向，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西裝袖口露出腕部古怪的刺青——一個倒立的芭蕾舞者圖案。“小滿啊，《天鵝湖》的奧杰塔為什么必須死？“他彎腰撫摸女孩腫脹的臉頰，“因為只有死亡才能成就永恒的美。“

蘇靈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三小時前，她偶然撞見周慕華在后臺給舞者注射不明藥物，林小滿為了保護她主動提出單獨與團長談話。現在她終于摸到了手機，顫抖的手指按下110——

“出來吧，蘇靈。“周慕華突然轉身，鏡片后的眼睛精準鎖定了衣柜，“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么小滿能完成32個揮鞭轉嗎？“

衣柜門被猛地拉開。蘇靈還沒來得及尖叫，后頸就傳來尖銳痛感。意識模糊前，她看到周慕華從西裝內袋取出針管，液體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現實

“啊！“蘇靈跪倒在地，記憶的回溯讓鼻腔充滿血腥味。鏡中黑影已經完全實體化——林小滿破碎的身體貼著鏡面，脫臼的下頜一張一合：

“他...需要...五個...祭品...“

陸星辰突然拽開蘇靈。幾乎同時，鏡面炸裂，一只蒼白的手穿透玻璃抓了個空。練習室溫度驟降，所有鏡子開始滲出黑色液體，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芭蕾舞者輪廓。

“他給你注射了'天鵝之淚'。“陸星辰護在蘇靈身前，手中銅錢組成奇異陣型，“這種禁術能讓舞者突破人體極限，代價是獻祭靈魂。“

蘇靈突然明白過來：“當年我是第五個祭品...但小滿代替了我？“

回答她的是鏡中傳來的凄厲哭聲。黑色液體組成舞者突然分裂成五個身影，每個都擺著《天鵝湖》不同幕次的經典姿勢。第五個身影最模糊，卻隱約能看出是年輕時的蘇靈。

“現在他湊齊了四個。“陸星辰擦掉鼻血，“明晚首演謝幕時——“

“他會完成最后一個獻祭。“蘇靈接上他的話，腳踝處的疼痛突然變成灼燒感。她低頭看去，青色脈絡已經蔓延到膝蓋，皮膚下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珍珠色微光。

陸星辰扳過她的臉：“聽著，林小滿的靈魂正在和你融合。如果明天月升前不能超度她...“他指了指蘇靈開始泛青的眼白，“你會變成活祭品。“

練習室的門突然被風吹開，一張節目單飄到蘇靈腳邊。明晚《天鵝湖》的演員表上，原本飾演黑天鵝的舞者名字被劃掉，旁邊手寫著“特別嘉賓：蘇靈“。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紙張邊緣沾著暗紅指印——那分明是她自己的指紋。

蘇靈踢開銹蝕的鐵門時，頭頂的水管正滴落某種粘稠液體。暗紅色水珠在她手背濺開，散發出銅銹般的血腥味。身后陸星辰突然拽住她手腕：“別動！“

他甩出一枚銅錢，硬幣在空中劃出弧線，照亮了地面上縱橫交錯的溝槽——整個地下室被刻成了巨大的五芒星陣，每個角都擺著一雙染血的芭蕾舞鞋。

“四個祭壇已經激活。“陸星辰的異色瞳孔在黑暗中收縮，“還差最后一個...“

蘇靈剛要邁步，左腳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出，做出標準的芭蕾四位動作。她驚恐地發現，青色脈絡已經蔓延到大腿根部，皮膚下珍珠色的微光隨著脈搏明滅。

“他在召喚你。“陸星辰將一張黃符拍在她膝蓋上，暫時抑制住青光，“周慕華在你體內種下的標記正在蘇醒。“

地下室的燈泡突然全部炸裂。在黑暗降臨前的剎那，蘇靈看到最遠處的祭壇上擺著相框——里面是她和林小滿穿著芭蕾舞裙的合影，照片邊緣用血寫著日期：2019.11.5。

記憶碎片再次涌現：針管刺入脖頸的冰涼、藥物流進血管的灼痛、林小滿推開周慕華時脫臼的手臂發出的脆響...

來得及。“陸星辰割破手掌，將血涂在蘇靈腳踝的青色紋路上，“但你需要和林小滿的靈魂完全同步。“他指向她頸側不知何時出現的珍珠色印記，“這是'天鵝之淚'的反咒，只有被獻祭者才能使用。“

蘇靈突然明白過來：“所以小滿一直纏著我，不是要殺我...“

是要救你。“陸星辰擦掉嘴角滲出的銀血，“她保護了你三年，現在輪到你了。“

周慕華對著化妝鏡整理領結時，鏡面突然浮現血絲。他冷笑一聲，從西裝內袋取出珍珠色藥劑注射進脖頸。鏡中倒映出他身后堆積如山的報紙——過去三年里，四名芭蕾新星相繼“自殺“的報道全被精心剪貼。

“第五幕該開演了，團長。“助理在門外提醒。

周慕華轉動腕部，那個倒立舞者刺青泛起詭異紅光。當他推開化妝間門時，走廊燈光忽明忽暗，盡頭站著穿白色芭蕾舞裙的蘇靈。

“果然回來了。“他微笑著張開雙臂，“我親愛的奧杰塔。“

蘇靈抬起臉，右眼已經完全變成珍珠白色：“我來跳完小滿的32個揮鞭轉。“

周慕華突然僵住——蘇靈身后浮現出四個半透明的芭蕾舞者身影，而她的影子，分明是林小滿的輪廓。

當《天鵝湖》終章響起時，觀眾席爆發出驚呼——本該黑天鵝獨舞的段落，聚光燈下卻站著穿染血舞裙的蘇靈。她的動作精準得可怕，每個旋轉都在地板上留下血腳印。

“第一轉！“周慕華在控制臺獰笑，按下某個隱藏按鈕。舞臺暗處升起四座玻璃棺，每個里面都封著身著舞裙的干尸。

蘇靈的左腳踝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但她繼續旋轉。第二十轉時，觀眾開始尖叫——舞臺上方垂下無數帶鉤的鐵鏈，像活物般向她襲去。

“現在！“陸星辰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蘇靈突然改變舞姿，做出與樂譜完全相反的動作。這個違背人體工學的扭曲姿勢，卻讓鐵鏈懸停在半空。她撕裂舞裙，露出滿是青色紋路的雙腿——那些脈絡正組成完整的倒立舞者圖案。

“不可能！“周慕華摔碎控制臺玻璃，“這是只有祭品才能...“

“你說對了。“蘇靈的聲音重疊著林小滿的音色。四座玻璃棺同時炸裂，干尸們以芭蕾舞姿落地，將周慕華團團圍住。

當第三十二轉完成時，整個劇場的地板浮現出血色五芒星。周慕華尖叫著被拖入舞臺地下，他手腕的刺青瘋狂閃爍，最終隨著“咔“的斷裂聲熄滅。

月光透過穹頂灑落，林小滿的身影終于完全顯現。她殘缺的身體在銀輝中旋轉，完成那支未跳完的獨舞。當最后音符落下時，她輕輕擁抱了蘇靈：“謝謝...替我...跳完...“

珍珠色的光點升騰而起，蘇靈腳踝的青色紋路隨之褪去。她精疲力竭地跪坐在地，看到觀眾席上的陸星辰正用異色瞳孔注視著自己，他手中把玩著一管和周慕華相同的珍珠色藥劑。

“謝…謝謝你，陸星辰…”

林小滿的事情徹底結束，回到家后的蘇靈倒在床上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真是過于奇幻

很快，她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這次，可以睡個好覺了吧…

第二天醒來蘇靈在整理直播設備時，發現鏡頭自動對焦到她的頸側——那里有個幾乎淡不可見的珍珠色斑點。

屏幕突然閃爍，顯示出她完全沒拍過的畫面：某個地下祭壇中央，擺放著刻有她名字的水晶棺。

電話鈴聲突兀響起，陸星辰的語音留言伴隨著電流雜音：“蘇靈，周慕華只是'劇團'的基層成員。現在你是他們唯一的失敗品...“留言突然被截斷，最后傳來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

蘇靈摸向頸側斑點，鏡中的自己突然露出不屬于她的微笑。窗外新月如鉤，二十張印著不同舞者照片的檔案在桌上自動翻動，每張背面都蓋著血色郵戳：

【天鵝湖計劃·第二階段】